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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一切，冰冷的牛奶和止痛药，梦中的沈湘和幻觉的沈湘，以及那场打斗，他都完完全全记得。
可是现实和幻觉，他好像已经分不清了。
第二十一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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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少钦，你真的不能在这样了，轻度抑郁、中度臆想，因为沈湘不在了，你就要跟着她一起去死吗？”
傅少钦喉间一哽。
死。
死亡是多简单的一件事，活着才是最难的。
沈湘不就是那样轻易地离开了吗？而他独自苟活，一个人承受着这些穿心断骨的痛苦。
他不是没有想过死，只是他还想看见沈湘。
死了，就看不见了。
他可以死，他也甘愿痛，可他不能看不见她。
他是将要溺死的人，而她是他唯一想要抓住的稻草。
见傅少钦不说话，章煜感觉自己身心俱疲，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想，不如就带着傅少钦一起去死算了。
但章煜还是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点进微博。
几天前，公司已经对外发出消息，说傅少钦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暂停了接下来的所有工作安排。
之后，傅少钦微博里时间最近的那一条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粉丝们对傅少钦的关心和担忧。
评论数也竟然已经达到几千万条。
章煜将手机拿到傅少钦面前，手指一划就出现好多条评论。
“你好好看看，这些人全部都在担心你，他们都在等着你身体康复，重新意气风发地站上舞台，接受他们的欢呼声。”
“傅少钦，你的骄傲呢，你的梦想呢？那个曾经说要让自己永远站在璀璨舞台上的那个你哪去了？！”
“你现在这样堕落的活着，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乐队的兄弟吗？对得起你的经纪人，对得起你的粉丝歌迷吗!”
“你对得起，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救下你的……沈湘吗？”
最后一句话，章煜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而傅少钦的心脏，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狠狠地、猛烈地疼了起来。
他在做什么？！
他现在这样不管不顾地糟蹋着自己的身体，不就是在辜负沈湘的生命吗？
这条命，是沈湘救的，不只属于他傅少钦。
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阿煜……”傅少钦眼眶通红，声音沙哑而颤抖，“对不起。”
章煜闻言，紧绷着的身体一瞬间卸了力。
他呼出一口气，胸口淤堵着的浑浊似乎跟着一起排了出去。
终于……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章煜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心底有些激动。
但也因此，他没有看见傅少钦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这天之后，傅少钦很乖的配合医生治疗，每日按时吃药，健康饮食，还会和章煜到病房外散散步。
他没有再出现过幻觉，也没有伤害自己的行为。
一个月后，傅少钦的检查结果很好，医生说，他可以出院回家了。
章煜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沉稳的落地。
回到别墅，傅少钦嘴角含笑，有些无奈地看着跟在身后的章煜，说：“医生都说我没事了，你还不放心我？”
章煜挑挑眉：“我当然不是怀疑你病没好，只是好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傅少钦坐在沙发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他的神色恢复如常，章煜也并没有注意到。
“我，想写首歌。”傅少钦抿抿唇。
“好事啊。”章煜笑起来。
傅少钦也露出个浅笑，而后轻声说：“嗯，写给……沈湘。”
“怦！”他的心脏应声而疼。
他不动声色地咬住嘴唇，忍下了。
章煜闻言却是微怔，一个月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现在听见，他竟有些恍惚，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好久。
片刻，他点点头，回道：“好。”
章煜没有留太久，毕竟现在傅少钦已经不需要他照顾了。
他将从医院带回的药放在茶几上，叮嘱着：“你的药还是要按时吃，这次不用我盯着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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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笑，章煜彻底相信他已经放下执念，变回了之前的那个傅少钦。
他离开别墅，门在身后不轻不重地关上。
可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傅少钦的笑容一瞬消失。
他站在门前，无声地看了很久。眸色渐渐晦暗。
片刻后，他拿起茶几上那一袋药，走进了卫生间。
水流在水池里逐渐蓄起，接着，一颗颗白色药粒就沉落水底。
傅少钦沉默地看着那几十颗药。
那天的话，他没有全说出口。
“阿煜，对不起。”
可我还是只想要沈湘。
第二十二章 崭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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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要看吗？国内最新的消息。”向南递过平板。
屏幕上面一行惹人注目的大字：“爆！歌坛巨星傅少钦时隔两月发布新歌后竟宣布隐退！”
下一条娱乐新闻的标题则是：“惊！歌手傅少钦疑似患上抑郁症和臆想症，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握着平板的纤纤细手渐渐收紧。
向南面上装着不在意，却还是投去目光。
而他目光所落的面孔，赫然是——沈湘！
“抑郁……臆想……”沈湘怔怔地抬起头，“为什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她手腕上的电子表蓦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声高过一声，说明她的心率还在加快。
沈湘后知后觉地捂住心口，那里传出来的疼痛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剧烈。
向南连忙扶着她坐下，焦急地看着她：“阿湘！别激动，你的心率太快了！”
沈湘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做着深呼吸。
几分钟后，那警报声终于逐渐归于安静。
向南松了一口气，而后拿过那平板，恨恨地丢在一边，自责道：“我就不该给你看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的消息。”
他暗暗看她一眼：“以为你会觉得他终于恶有所报，谁能想到……”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也不想说。
心口处的炙热感消散，沈湘低垂着头，很久没有说话。
向南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尽管不太情愿，还是凑过去：“阿湘？”
沈湘应了声，抬眼，回道：“我没事。”
哪里像是没事一样？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还没有被确定，就已经惹得她丢了魂一样，心思都跑回国内了。
向南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愤怒：“阿湘，他那么对你，就算他死了，都不够给你赔罪的！”
沈湘喉间一哽，好似苦涩蔓延。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别说了……”
向南撇撇嘴，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半晌，沈湘抬手覆上心口，掌心里传来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为什么不让我就那样死去？”
她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会以为是哪里吹来的一阵风。
但向南听见了。
这个问题，其实自她醒来之后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他一次都没有回答过。
向南还因为方才沈湘的反应有些烦躁，听见她的话，他猛地站起身，皱着眉道：“你就这么不愿意活着？”
沈湘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什么非要活下去的理由，我现在坐在这里，呼吸着空气，看着城市的建筑，却只能感觉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