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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回过神来，看见那样一双深情的眸子，忽然心神一颤，乱了几拍。
以前她也看过他这样的神情，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一般。
深邃且幽深，似漩涡一般叫人看不清。
她慌乱垂下了眼帘，不敢去看魏言清的眼神。
沈幼安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抬眼的时候，却只能瞧见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那双如墨的眼睛仿佛有了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她看了一会才轻声开口：“夜晚更深露重……”
她的话还未说完，魏言清长臂一伸便揽住了她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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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睡罢。”
说完之后他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每一步却好似要将他的心研磨一般。
沈幼安好半天才从耳侧的风声回过神，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心绪复杂。
魏言清回到房内，点燃了一盏灯。
他看着那副画卷，只觉心忽然空了。
曾经的欢声笑语，皆化成了云烟，他自然明白，自己无法再像从前一般陪在她身旁。
魏言清想起这些，只觉心口一抽。
画中的女子巧笑着，一颦一笑之间，还似曾经的模样。
他想起刚刚，沈幼安看向月亮的眼神。
闭了闭眼眸，不想去想，却越是在眼前回旋。
沈幼安定是因为慕容炎而黯然。
魏言清不由心口一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想着其他的人，大抵成了他这一生的情伤。
……
夜深。
魏言清伏在桌案上，再次描摹之前的那副画。
可如今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了。
他喉头滚了滚，烛火摇曳，他闭上眼眸。
眼前浮现从前之事。
曾经，他们曾在屋檐上也似今日一般赏月。
沈幼安就那般遥遥望着那清寒的月光。
她坐在他的身侧，声音微弱：“言清，我好想见见他一面啊……”
沈幼安的呼吸逐渐微弱，却还不肯舍弃那抹月光。
“你看，他多遥远，我见不到他了。”
她眉眼清浅，眼中似有一团浓雾。
沈幼安伸出手想要触碰，可她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手无力的垂落，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魏言清还记得那晚下起了初雪。
晋远十八年，雪自天边飘落，大片雪白的雪花没入她的发梢，忽而堙灭。
第三十章 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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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言清的眼眸中的光亮随着沈幼安的离开，终于熄灭。
第二年春。
春暖花开，万物复沈。
魏言清望着那些破土而出的树苗，眼中泛泪。
沈幼安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救得了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魏言清后来随父亲晋国公进宫之时，方才知太医院进来了一名医术精湛的御医，名唤张叙。
起先他对张叙无什么印象，后听闻宫中贵妃所患之症，与沈幼安别无二致。
而张叙救活了她。
一个念头在他心间悄然滋长。
他后来寻到一得道高僧，他给了自己一本书说：“阿弥陀佛，施主所求就在此中了。”
魏言清的视线落在上面一行：离魂之术异常凶险，愿望达成若未如期回来，则与世长辞。
他的眸光下移，大抵是僧人的注释：传言不可尽信。
……
魏言清回过神来，烛火随风摆动。
书案之上的画卷之人，清浅一笑。
他伸出手轻抚着那唇角的笑。
他从未见过沈幼安笑。
魏言清回想过去种种，她几乎都是眉眼淡淡。
只有提及那个人之时，她的脸上才会浮现不一样的神色。
他那时候还未懂，待他懂了之后，便明了，那种神情，名为思念。
烛火忽然被风拂灭，满室清冷。
魏言清勾起唇角，轻声笑了。
如今皆是自己借来的时光。
而他不知何时，就会从世上消失。
魏言清眼中的情绪蔓延，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想和她长相厮守。
翌日。
国公府。
慕容炎望着上面的门匾，他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
守卫看了他两眼，说：“我去通禀。”又将门关上。
慕容炎心猛然一跳。
何时他见她一眼，竟已变得这般难了？
很快管家出来了，陪着笑脸道：“我们国公大人要见你。”
慕容炎心陡然一紧，他自然知晓国公可是身份的象征。
可他已经没了退路，只得跟着管家进去。
正厅。
晋国公手撑着拐杖，整个人靠在木椅扶手一侧。
慕容炎一进门，便瞧见了那人掀开了眼皮。
他轻咳一声道：“我听说你便是幼安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慕容炎乍一被人提到，慌了神，可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是。”
乞料晋国公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慕容炎，越看越摇着头。
后者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沈幼安被唤道前厅的时候，一路上还有些纳闷。
直到瞧见了慕容炎，她一怔，忽而轻叹一声。
晋国公开门见山道：“你们的婚约，由我做主取消了。”
他说眼神落在沈幼安的身上，都未曾施予慕容炎。
沈幼安惊诧的看向晋国公，她的眼底忽然划过一抹什么。
慕容炎拱手拜了一拜，眼中却闪过一抹执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婚约是由两家定下，也理应由我们自己处理为好。”
他的眸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幼安道：“你来了，我索性一起说了罢，我不会放手的。”
沈幼安抬眼看了一眼慕容炎两眼，再次垂下了眼帘。
两道眸光看向自己，她一时无措起来。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当着晋国公的面这般说出口。
恍然间沈幼安想起之前因慕容家想要取消婚约，她也曾这般卑微。
一时之间，她的心口不由一窒。
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却原来还是会因慕容炎乱了心绪。
晋国公冷冷开口：“放肆！”
慕容炎心神一颤，却还是将接下来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要走了，回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