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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厉诚泽微哑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晚宁，我们断了吧。”
第十章 下辈子
江晚宁怔在原地，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聪了。
六年来，厉诚泽第一次叫她“晚宁”，然而带来的却是“断了吧”。
江晚宁收紧手，努力扯开僵硬的嘴角：“好。”
她不记得是谁先挂了电话，只记得雪很大，风把她眼睛吹红了。
等回到别墅，江晚宁看见厉诚泽正坐在沙发上，四厉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在那淡漠的目光中，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
“不用走。”厉诚泽吐了个烟圈。
江晚宁步伐一滞。
厉诚泽捻灭烟，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这栋别墅已经转到你的名下，往后你一切的消费都由我负责，算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
他停顿了瞬：“至于江氏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爸的能力。”
说完，厉诚泽起身径直朝大门走去。
擦肩而过的冷漠让江晚宁心如锥刺。
她攥着手，指甲深陷掌心：“我从来没有把救江氏作为爱你的目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死心塌地。
死寂中，厉诚泽的声音无比清晰：“把心留着吧，给以后对的人。”
话落，他一步步离开。
风从门的开合中吹进来，差点把江晚宁扑倒。
她站了很久才有了力气上楼。
厉诚泽的东西都还在，仿佛他下了班就会回来。
可江晚宁知道，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从今往后只剩她一个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先离开的，竟然是厉诚泽。
寂静冷夜。
江晚宁蜷缩在床边，浑身烫的像被火灼烧着。
恍惚中，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江母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忍着全身的痛拨通江母的电话，可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断。
江晚宁红着眼，倔强地一次次按下拨通建。
直到整个房间都环绕着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着不断重复的话，江晚宁的心一点点变冷，连同身体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
新年将至，外面已是一片喜庆。
江晚宁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嘴里衔着厉诚泽经常抽的烟，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她眸色微微一亮，撑着身体去开门。
是厉诚泽的助理。
他递出一张婚礼请柬：“厉董让我送来的。”
江晚宁僵僵接过，只觉这薄薄的纸重如千斤。
她看着请柬上亲吻的两个娃娃，又想起父母的冷漠，眼里顷刻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她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望着漫天的雪花，江晚宁眼底最后的光芒渐渐熄灭。
天渐黑。
江晚宁坐在放满水的浴缸沿上，木讷地用打火机点燃婚礼请柬。
看着它烧完才拿过一旁的安定药，倒出一把淌进浴缸后塞进嘴死死吞下。
锋利的刀刃深深划过手腕，割裂的疼痛让江晚宁呼吸一窒。
但在这种痛苦中，她找到了解脱。
伴随着生命渐渐的流逝，泪水划过江晚宁惨白的脸。
下辈子，她希望最爱的人是自己……
医院，血液内科。
叶明辰刚准备下班，却见厉诚泽站在门口。
厉诚泽先声夺人：“你和江晚宁在一起了？”
闻言，叶明辰目光掠过丝诧异，只觉这问题荒唐可笑。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γβ，她只是我的病人。”他蹙起眉，“另外，你作为她的家属，不该关心她流产甚至得了晚期血癌的事吗？”
听到这话，厉诚泽一怔：“你说什么？”
流产？晚期血癌？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明辰脸色微变：“你不知道？她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几乎是瞬间，厉诚泽整个大脑都被江晴苍白的脸和那一句句无力话语充斥。
下一刻，他拿出手机拨通江晚宁的电话，匆匆离开医院。
然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隐隐的，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恐慌占据了厉诚泽的心。
他赶回别墅，当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他呼吸都慢慢僵住。
厉诚泽跑上楼，可房间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是地上淌着很多水。
他心一悬，几步上前推开浴室的门。
当看见浴缸中浸泡在血水里的人时，厉诚泽心脏骤然紧缩。
“江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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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手术灯
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是把利刃划破原本寂静的夜。
车刚停进医院，医生护士便将移动病床抬下来朝抢救室狂奔。
厉诚泽紧紧握着江晚宁冰冷的手，猩红的双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直到抢救室门口，护士才费力地拉开他：“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手术灯也随之亮起。
厉诚泽僵在原地，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畔所有声音也都消失。
他生硬地低下头，看着掌心的鲜红，双手一颤。
有那么瞬间，他已经感受到了江晚宁在自己怀里失去了心跳。
厉诚泽挪步至墙边，这才让自己有了支撑。
夜渐深，医院最后的喧嚣也归于平静。
寂静走廊尽头灯已灭的抢救室，只有个清冷孤寂的背影立着。
冬日暖阳透过窗落进病房中。
在各种医疗仪器的运作声里，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江晚宁恍惚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她……还活着？
江晚宁蹙起眉，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
细微的动作惊醒了一直趴在床沿的厉诚泽。
他直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眸一亮：“你醒了。”
沙哑的声音让江晚宁心微微一窒。
她转眼望去，指间厉诚泽坐在病床旁，他眼睑乌青，下巴满是胡渣，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眼前的男人与平时那个冷傲矜贵的厉氏董事判若两人。
江晚宁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似是都哽在了喉咙说不出。
心绪挣扎中，她红了眼。
看着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厉诚泽心不觉收紧
他拧着眉目，语气多了分怒意：“你是不是疯了？”
闻言，江晚宁眸光渐黯：“对不起……”
如果软弱是错，她的确是该道歉的那个，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机会。
听着这么无力的话语，厉诚泽神色一凝，眼中掠过丝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