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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被扶到椅子上，紧缩的眸子呆愣地看着手指上戒指。
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为什么突然就出事了？
沈煜枫跳河的片段再次跳入她的脑子里，这一次带来的痛苦就如同滔天巨浪淹没了她。
江心月呼吸一窒，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深海里，每一处的神经都在承受着刀割般的痛。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戒指上，她哑声呢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不是她过生日，沈煜枫就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来，也不会出车祸。
梦中的沈煜枫因为她的死而【创建和谐家园】，现实的沈煜枫因为她出了车祸。
不，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现实。
但无论是什么，都是她的错！
江心月哭着捶打着自己的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沈母和沈父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她伤害自己的举动。
“心月！心月！别这样！”沈母心疼地握着江心月颤抖的手。
江心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悲戚地看着眼前已经两鬓斑白的沈父沈母，刺痛的心升起浓浓的愧意。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哪怕人生发生转折，她仍然有太多对不起的人。
因为沈煜枫曾失去过她，所以老天爷也想让她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吗？
又或许这是老天爷对她伤害过沈煜枫的惩罚……
沉浸在悲痛中三人默默地等待着那盏仿佛要夺去人呼吸的红灯灭掉。
可是仅仅过了几分钟，那盏灯就暗了。
然而江心月高高悬起的心并没有安定下来，反而多了一分慌乱。
好像那盏灯是沈煜枫的生命，跟着熄灭了。
门开了，一个医生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沈父率先跨了上去，竭力按捺着忐忑不安的心。
他们期盼着医生能说出沈煜枫没什么事的话。
然而医生却扫了眼面前两眼通红的三人，垂头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在送来医院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的话就像阵阵响雷在三人脑子里炸开。
“你，你……你说什么？”
沈母紧缩的眸子颤抖着，只觉自己连站立地力气都快没有了。
“叮”的一声轻响，原本戴在江心月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不知怎么滑落在地。
江心月心脏骤然紧缩，忙趴下用仓惶的目光寻找着。
在椅子底下找到戒指后将其紧紧地攥在手里。
她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闯进抢救室。
却见护士正要把白布盖过沈煜枫惨白的脸。
“煜枫！”
第四十一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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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冲过去，推开护士，拉开白布。
“煜枫，煜枫！”她抓着沈煜枫的双肩，所触及的皮肤竟然如雪一般冰凉。
而那条米色围巾放在一边，却被血浸成了红色。
江心月滴血般的眼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努力让颤抖的声音稳下来：“你醒醒，我是心月，江心月啊！”
然而任由她怎么叫，面前人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眼睛也没能再睁开。
“你，你看，你看看，这是你向我求婚的戒指。”江心月将戒指拿出来，每个字都仿佛藏着极尽的痛楚，“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的！”
眼泪像是泄洪般再也克制不住地倾泻而下，江心月撕心裂肺地哭着，怎么也不肯接受沈煜枫死的事实。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答应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为什么要骗她……
“沈煜枫！你这个骗子！你醒醒啊！”
江心月伏在沈煜枫怀中，却再也感受不到那冬日阳光般的暖意。
此时的他冰冷坚硬，如同她在墓园抚摸过的墓碑，死气沉沉。
沈母和沈父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见到此景，也无法在抑住心痛地哭了出来。
江心月颤抖的手缓缓抚向沈煜枫的脸，仍旧是一片冰凉。
“煜枫，煜枫……”
曾想过的千言万语在此刻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甚至也没来得及让他听。
万念俱灰般的眼神满是自责和愤恨。
她曾以为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是让她赎罪，但是没想到是让她失去更多。
如果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她宁愿不要这个重来的机会。
或者用她的命来换沈煜枫的平安。
巨大的打击就像潮水吞没了江心月最后的意识，她紧抓着戒指，往后一仰，昏死了过去。
又是一片能给人带来无限恐惧地黑暗。
江心月被黑暗包裹着，茫然地看着四周。
忽地，她眼眸一怔，恍然想起沈煜枫的死讯。
可还未等她去承受心痛，眼前熟悉的光点慢慢变大。
江心月闭上了眼，等光芒慢慢暗下，发现自己身在墓园中。
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沈煜枫。
江心月瞳孔紧缩，喜极而泣：“煜枫！”
她冲过去，想抱住失而复得的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就这么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如同那晚的梦一样，她抓不住他，沈煜枫也看不见她。
江心月愣愣地看着沈煜枫渐渐走远，目光却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落在了父母和江璠星的墓碑上。
她心一沉，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在三座墓碑旁多了一个崭新的墓碑，上面刻着“江心月之墓”。
江心月瞳眸一震，顷刻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
她已经彻底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和梦境了，但无论是梦还是现实，她都在承受着刻骨的痛苦。
因为这一次的“梦”太长了。
她看着沈煜枫每晚看着她的照片默默流泪。
看着他不知疲惫的工作，几次晕倒在办公室和施工地。
看着他坐在她的墓碑旁一待就是一天。
看着他处理因为车祸而丧命的沈父和沈母的丧事。
看着他在一个深夜中酗酒喊着她的名字嚎啕大哭。
看着他走到辰南大桥上，翻过栏杆，心如死灰地向前倒去。
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这个“梦”里……
江心月痛到已经快要麻木的心苟延残喘般地跳动着，一个个画面就像刀在她的骨肉间游走，痛到发颤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她从痛苦的深渊中彻底醒来，周遭一片白色让她更加疲倦。
她呆滞着呼吸着仿佛不存在般的空气，无声地双眸愣愣地看着还攥在手里的戒指。
她知道，无论这是现实还是梦，都没有沈煜枫了……
这时，沈母走了进来，见江心月醒了，带着倦意的脸上立刻多了几分欣喜：“心月，你可算醒了！”
江心月木讷地抬起头，声音嘶哑：“阿姨。”
沈母快步走上前，语气激动：“心月，煜枫没死，他没死！他昏迷了十天，你也是，你怎么也跟着……”
“阿姨，你说什么？煜枫没有死？”江心月黯淡的眼眸在一瞬亮了起来，仿佛又找到了生的希望。
“对，医生都吓了一跳，但他真的没死，他现在在楼上病房呢，他爸正……心月！”
江心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爬上楼。
她真的无法再承受失去沈煜枫的痛苦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楼，江心月喘着粗气，奋力抬起腿，在病人和护士走来走去的走廊上向前迈着。
忽然，她脚步一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病人陆陆续续回了房，再也没有视线的遮挡，二十几米外，一身病号服的沈煜枫站在那儿。
那双如同星辰的墨眸中浸着点点泪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失而复得般的惊喜。
“心月？”
江心月心头一震。
“煜枫？”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慢慢放晴，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走廊。
一头一尾的两人缓缓靠近，不约而同地抬起手紧扣一起。
沈煜枫和江心月相视无言，却将无数的感情化作眼泪流了出去。
两人笑着伸手替对方擦着眼泪，目光所及，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