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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华音雅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赢王府。
皇宫。
公孙琦已经沉睡了半个月,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没有醒来,也没有死去,成了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只有沉睡的假死人,看遍了宫中的太医,没有丝毫办法。
苏晏的余党已经被苏贏彻底剿灭,如今朝野内外尽数是苏贏的人,他暗地里吩咐广召天下良医,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
可此举劳神伤财,群臣颇有微词,只是不敢明了面说。
白日里苏贏总在批阅奏折,处理朝中大小事情,只有晚上,他才安静地坐在公孙琦身边,对她讲最近发生的趣事,轻轻吻她,期盼她醒过来。
深夜,那个场景就像梦魇一般,一遍又一遍重复在他的梦境中。梦里,他看到平时威严万分的苏始秦在一个小男孩面前露出慈爱的一面,他会摸他的头,告诉他:“赢儿,这天下都是朕留给你的,你一定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至于你的母亲,我只是把她送到很远的地方,只要你长大登上皇位,她就会回到你身边。”
他把皇位当作一个心愿,在这小小心愿里潜藏着一个小男孩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为了母亲,他登上了皇位,可因此,却把亲生骨肉葬送在皇位之上。
这一局,到底谁胜谁负?
终究是输了,因为他早就知道母亲不会回来,母亲早就被苏始秦杀掉,变成一堆森森白骨,即便坐上皇位,她也回不来。
第四十五章 突发旱灾
四月,北越国突发旱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难民尽数涌入京城,昔日繁华的京都大街如今放眼望去尽是穷困的百姓,景象很是惨淡。
刚接手北越的苏贏并不轻松,他一大早上就接到密探,说南国见北越天灾【创建和谐家园】齐发,数次侵扰北越边境,烧杀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而镇守北越同南国边境的镇国大将军苏钰前段时间刚被苏贏召回京城,正是因为苏钰手持兵符,带了十万大军驻守京城之外对苏晏虎视眈眈,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晏才会悻悻然将皇位拱手相让。
彼时,苏贏背对着苏钰,眸色深沉,抿唇不语。
苏钰提议:“南国向来软弱,此举无疑是受了他国怂恿,不如我带兵将其一举击退,杀鸡儆猴?”
苏贏默了会儿道:“东岭的灾情如何?”
苏钰如实回答:“不容乐观。”
“告诉他们,半个月后,灾情就可以解决了。”苏贏面无表情地说。
苏钰猛然抬头,望着苏贏的背影,眸色复杂又充满疑惑:“皇上?”
“三哥,”苏贏忽转过身来看向苏钰,面容平静,眸中却满是绝望,“我昨夜梦见七七怨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不原谅我,所以不愿意醒过来。”
苏钰第一次看到苏贏脸上出现那样悲伤的神情,印象里苏贏一直是个冷情的人,对他母亲的死,对他的生父,甚至从那场大火中逃生之后,都不曾动过容掉过泪,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绝望的眼神。
“皇上,不知者无罪,这只是巧合,跟你无关,如果娘娘知晓内情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怪皇上的。”苏钰道。
“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她宁愿一直这样沉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苏贏紧握双拳,隐忍着心中的情绪,“哪怕睁开眼睛看看我,也好啊……”
苏钰看着苏贏这副模样,蓦然想起那天逼位的情景,苏贏面对苏晏,前所未有的坦然和自信:“二哥,皇位借你坐了这么久,可以还给我了吗?”
苏晏着实被惊了一跳,说话都说不顺:“苏贏,你……你想违背父皇的旨意,谋权篡位?”
“是你想违背父皇的旨意吧?”苏贏呵笑道,“不仅违背父皇旨意,还蓄意谋害父皇的性命,这两条罪名,哪一条都能要你的命。”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苏晏大怒,“来人啊,赢王疯了,把他带下去关起来让太医好好看看,别在朝上撒疯。”
可是没有一个人行动,苏晏愕然看向苏贏背后的苏钰,从边境千里迢迢赶回来的镇国大将军苏钰,这才明白自己已经被架空了。
“苏钰,连你也要造反?”苏晏问苏钰。
苏钰说:“二哥,放弃吧,我早就收到父皇的密报,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辅佐苏贏。”
苏晏颓然跌坐在龙椅上:“怎么可能?我不信,父皇的圣旨清清楚楚写着传位于我!”
苏贏没说话,倒是苏晏身后的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开了口:“二皇子,如果你当日仔细一些的话,该注意到先皇写二皇子的二时,有什么问题。”
第四十六章 找他要人
这公公恰是服侍苏始秦的公公,为了堵悠悠之口,苏晏本打算暂时把他留在身边,过些时日就找个借口换掉,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现,这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他从公公手中抢过圣旨仔细一看,脸色瞬间一片惨淡。
那二字两横之间的张幅确实过大,细看根本不像二字,更像要在中间嵌些什么一样。
要嵌些什么,众人不言而喻。
公公拿过圣旨收起,把它交给苏贏,缓缓道:“五爷,皇上说过,只要五爷想要,这天下迟早是五爷的。”
苏贏背挺得僵直,接过圣旨,目光凛然,同昔日的苏始秦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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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便是苏贏,自敛孤冷高傲,对想要的一切志在必得,这便是他认识的苏贏,跟眼前这个脆弱不堪的苏贏完全不一样。
一个女人对他造成的改变,竟然如此巨大。
半月之后解决灾情的话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人都对苏贏要做什么非常好奇,可出乎意料的是,已经过去十天,苏贏并没有丝毫作为。
旱灾依旧严重,情况依然严峻,而且东西南三面的邻国都纷纷出兵侵扰边境,更甚者直接占了北越东面几座城。
外面求见苏贏的人排了长龙,他们急得焦头烂额,可屋内的苏贏却丝毫未觉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公孙琦。
良久,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七七,是时候了,你等我回来。”
大臣在外面焦急踱步,终于等到殿门打开,一看见苏贏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蜂拥上去:“皇上,巫州陷了!”
“皇上,京城的难民越来越多!”
“皇上,国库存粮不多了!”
“皇上……”
苏贏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说:“朕要见镇国大将军。”
两日后,在一片反对声中,北越皇苏贏和镇国大将军苏钰一道带兵亲征南国。
众人都说,新皇昏庸,北越将亡。
南国听到消息兴奋极了,他们以为如今的北越不过是一堆散沙,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垮。
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一日后,边境传来捷报,南国军被北越军一举击溃,北越军乘胜追击。二日后,北越军直捣南国都城。三日后,南国陷落,投降求饶,成为北越的藩属国。
苏贏在军中发书,南水北移,援助旱灾地区,难民可前往南国避难。
当日的一句话,如今成为现实。
苏贏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整顿军队,将同南国联手侵扰北越边境的几个小国尽数歼灭收入囊中。
北越卫国一战,瞬间成为佳谈。
就在苏贏正拟定下一步计划时,南宁突然来了信,公孙安在信中说:惊闻吾妹卧床多日神智全无,实在难以置信,初春小妹离家时还活蹦乱跳,可曾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惊闻此信额娘夙夜不寐,日夜思念小妹,盼求一见,还请北越皇将小妹送还,不管生死,惟慰亲心。
这封信只有一个目的,公孙安找他要人,他把妹妹完完整整地送到北越,却落得如此下场,既然北越容不下她,那就把她送回南宁好了。
第四十七章 不到时候
苏晏将信纸收起来,放在烛火上,纸遇见火,瞬间燃烧起来,变成一团橘黄色的火焰。
他继续问苏钰:“三哥,你方才说到哪里了?”
苏钰说:“我们方才谈到是继续西行还是撤回京城,我不建议继续往西,一来旱灾现在已经被控制住,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二来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思乡心切,不想继续进行战事。”
其他几个将军都对苏钰的话表示赞同,纷纷点头附和。
苏贏却道:“我从未说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苏钰浑身一震:“皇上,你的意思是?”
“继续西行。”苏贏拂去桌上残留的纸灰,“休整一日,后日出发。”
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异口同声道:“属下遵命。”
其他士兵离开后,苏钰问苏贏:“公孙安说了什么?”
苏贏说:“他要把七七接回去。”
苏钰挑眉:“他亲自来的?”
“我猜的,恐怕现在还在路上。”苏贏眸色深沉地说,“公孙安害怕了。”
苏钰点点头:“娘娘在他手中,也算是他的一个筹码。”
苏贏说:“我之所以默许公孙安的行为,是因为在南宁没人敢欺负七七,而且,我也想试一试。”
苏钰说:“可是太医已经说了娘娘醒过来的机会渺茫。”
“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苏贏眸色坚定地说。
西进途中皇宫果然来了消息,说公孙安到北越亲自将公孙琦接回南宁,没人敢阻拦,专门告知苏贏问他要不要将公孙安拦下来。
苏贏只回道:由他去。
西界一战,只花了半月的时间,几个国家便尽数朝北越称臣,短短几个月,北越的疆土范围扩大了一倍,成为当时各国的龙首。
剩下几个国家见此情景,纷纷派使者到北越交贡,是为不战而降,只有南宁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动作。
收服西界之后,浩浩荡荡的北越军总算撤回京城,让其他国松了口气。
世人都道苏贏是战略奇才,将一道濒亡之国从迷途中救回,并最终会把它推向繁华盛世。
苏贏对此不屑一顾,他只专心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对全国政令进行改造升华,鼓励农耕,鼓励从商,北越一时变得空前繁华,比苏始秦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去看苏晏,这个昔日的偏偏公子已经被时间削去棱角,脸上长满了胡茬,除了那双与苏始秦一模一样的眼睛,其他地方跟之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苏晏被囚禁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他每天都能听到有关苏贏的消息,苏贏即位不过短短几个月,竟有如此作为,他的心里很不服气。
彼时,苏贏站在苏晏面前,两人隔了冰冷的牢笼,他冷冷地看着苏晏。
苏晏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贏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撇了一眼苏晏的吃食,上面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似乎已经放了很久。
他说:“留着你的命,不是因为我仁慈,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