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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成亲之日
华音雅知道公孙琦对这桩婚事颇有芥蒂，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她对公孙琦道：“说起来也不该麻烦你，但举目四望，我在这京城无亲无故，也没个娘家，只同王妃亲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来找你。”
听到华音雅说在京城没娘家，公孙琦有些动容，默了半晌，缓缓抬眸看向华音雅问：“需要我做什么？”
华音雅说：“只要在王府暂住几日便可，到时候亲王来王府迎亲。”
公孙琦思量片刻，垂眸：“那我让翠莲收拾间房。”
“多谢王妃。”华音雅盈盈一拜。
公孙琦移开视线，说：“只要你能同亲王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放下前仇旧恨，让我不至于为我今日所做的选择生悔就行。”
华音雅闻言却笑了：“如果音雅能同王妃这般有福气，事事有王爷担着，音雅又何尝不愿意过安稳日子？”
公孙琦眉头蹙了蹙，终是无话。毕竟身为局外人，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婚期如约而至，一大清早京城就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公孙琦醒来，见王府里里外外都挂了红彩，好一副热闹的景象，当日她和苏贏成亲，都没这么大派头，心中不禁感慨华音雅在牧月心头的分量。
她去华音雅房里瞧了一眼，华音雅已经穿好喜服上好妆，收拾妥帖就等牧月来了。
华音雅看见公孙琦，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王妃。”
公孙琦绕着华音雅打量了一番，感叹：“荣亲王能娶上这样标致的人儿，也是他的福气。”
华音雅面颊红扑扑的：“王妃就莫要打趣音雅了。”
公孙琦抿唇浅笑，忽听了外面喊道：“荣亲王来了！”
霎时屋子涌了些人，她觉得燥闷，于是出了房，离开时瞧见华音雅已经盖了红盖头。
公孙琦坐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的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牧月兴冲冲下了马，站在门口等华音雅出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笑得叫旁人也忍不住开了怀。
公孙琦忽想到什么，问身后的翠莲：“怎么没见着伊姑娘？”
翠莲说：“奴婢方才瞧见伊姑娘在房内，似乎着了凉，正喝药呢。”
公孙琦蹙眉：“身子骨怎么这般弱，晚点儿让大夫替她瞧瞧。”
“是。”翠莲说完，忽然看到阁楼阶梯处华音雅的婢女朝她招手，她走下去问：“何事？”
婢女把手中的热茶递给翠莲：“华姑娘说这些日子在王府叨扰了，虽然王妃不是娘家人，但姑娘一直把王妃当作知己，这杯茶是华姑娘敬给王妃的，还请姐姐代劳。”
翠莲接过茶：“我知道了，你且去照顾你家华姑娘吧。”
婢女颔首，转身离开了。
翠莲将茶端上楼，把婢女的话尽数传达给公孙琦，公孙琦听了颇为感慨，低头看楼下这会儿华音雅正被喜婆迎出房。
“希望他们能好好在一起吧。”公孙琦说，随后端过茶吹了吹，仰头一饮而尽。
京城大街十里红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牧月将华音雅抱上轿，上了马，转身回程。
第四十二章 登基之时
听着锣鼓声远去，公孙琦眉目安然：“收拾一下，等王爷回来，我们便去荣亲王府喝喜酒。”
翠莲将她扶回房间，她以为事情到此会告一段落，她以为从此日子会变得安稳，她以为今日的阳光那般明媚，全应了良辰美景，她想到他，想到她的五郎，想到他们曾经现在和未来，嘴角噙满笑意，直到腹部传来疼痛感，她才意识到独独忽略了他，明明最在意的他，独独忽略了这场山河计谋。
公孙琦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方才太医已经告诉她胎儿没保住，替她开了药，神色慌张不已。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还未成型的胎儿，就这样没了。
是那杯茶，华音雅临行前让人送来的那杯茶，公孙琦顿悟，眸中的泪水化为深深的恨意。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公孙琦扶着床沿吃力地喊着，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王爷在哪里？”
翠莲跪在床边低低抽泣：“王妃，您别乱动，当心身子！”
是夜，荣亲王府内，牧月掀开红盖头，看到床上坐着的人穿着大红色喜服，却是另外一副尊容，顿时慌了神色：“你是谁？音雅呢？你把音雅怎么了？”
伊舞冷笑：“你还真以为她爱你吗？”
牧月脸色僵硬了一下，猛然抓住伊舞的手：“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伊舞面无表情地说。
牧月像发了狂一般，按住伊舞的肩膀，忽而皱眉大悟道：“你是皇上赐给赢王的女人！”
伊舞睨着牧月：“荣亲王此刻才想起，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牧月问。
还没问出青红皂白，宫中就传来消息，苏晏主动让位给赢王苏贏，北越的江山，易主了！
华音雅着一身容服华裳踏进喜房，她冷冷扫了一眼屋内的红绸婚床，而后看向牧月，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牧月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音雅，你怎么……”
“牧月，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华音雅说，“你知道的，我不叫华音雅，我叫邱华。”
牧月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边。
他眸色暗淡：“邱华……邱华……邱忠明的女儿吗？”
“是。”华音雅昂起下巴，咄咄逼人，“是邱忠明，被你父亲害得满门抄斩的邱忠明。”
牧月失落极了：“你是来报仇的？你要杀了我？”
“杀你？呵，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把我们邱家承受的一切十倍奉还给你们牧家。既然邱家被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你们牧家当然也要尝尝没有子嗣的滋味。”
牧月愕然抬眸望着华音雅，眸中猩红一片：“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牧月，你醒醒吧，我不可能爱上仇人的儿子。”华音雅丢下这句话，便走到伊舞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而且你似乎忘了，你娶的女人叫伊舞，并不叫华音雅。”
伊舞突然嗤笑一声：“真是一出好戏，想必赢王府此刻也十分热闹，可惜啊可惜，我是看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皇位至亲
看着伊舞的笑容，华音雅的心中突然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蓦然逼近伊舞，声音阴鸷狠厉：“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伊舞笑得格外开心：“难道你们能利用我，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闻言，华音雅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急匆匆转身往赢王府里去。
“音雅！”牧月见此，也慌忙跟了上去，留下被点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的伊舞一个人在房中。
赢王府。
仆人里里外外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一个，翠莲一边哭一边恳求着公孙琦说：“王妃，奴婢已经让人去找王爷了，您在流血，王妃，请您回床上让太医为您止血吧。”
“走开！”公孙琦脸色苍如白纸，用力将翠莲推向一边，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看到屋外跪了一地的仆人，道，“你们做什么，我还没死呢，赶紧备车我要去见王爷！”
“请王妃让太医为您止血。”
齐刷刷一片的声音。
“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是吧，你们不备车，那我自己去……”公孙琦扶着门框，气喘吁吁，“谁敢拦我我就斩了谁。”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有翠莲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一把抱住公孙琦的腿：“王妃，就算你杀了翠莲，翠莲还是要说，再这样流血，您会死的！”
公孙琦费力地摆脱翠莲的束缚，可她力气逐渐变小，身子越来越虚弱，到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一片晕眩。
“我要见苏贏……”
闭眼前，她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慌张朝自己奔来，而后，再无知觉。
太医手忙脚乱为公孙琦诊脉，额头上落下豆大一颗的汗水，不敢看苏贏一眼。此刻苏贏的脸沉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他紧紧握着公孙琦的手，手心全是汗，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王妃出了任何事情，你们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太医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声音打着颤：“微……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护王妃，不，护娘娘周全。”
苏贏冷着眸子，看着床上如纸片儿一般单薄苍白的人，心紧紧揪做一团，他的脑海里蓦然想起苏晏让位之前说过的话。
苏晏说：“苏贏，你虽然不曾同父皇亲近，却是兄弟当中最孝顺的，所以我很好奇，在皇位和至亲之间，你会作何选择。”
当时他并未在意苏晏的话，可当他黄袍加身那一刻，听到赢王府里传来的消息时，才恍然反应过来苏晏是何用意。
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连苏晏的余党都来不及处置，急急回了赢王府，看到的却是公孙琦要出门寻他那一幕，那一幕几乎把他的心割裂成了渣。
他颓败地望着床上的丽人儿，方才太医那番话让他如置冰窖。
“娘娘失血过多，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因为经络通血不畅补血不足，身子十分虚弱，恐怕会成为假死人。”
假死人……
他居然敢说他的七七会成为假死人！
苏贏一脚将太医踢倒在地：“如果治不好娘娘，你也不用活了。”
第四十四章 谁胜谁负
华音雅到时，看到公孙琦的门口跪了一排排的人，还有几个侍女端着水进进出出，进去都是干干净净的水，出来却是一盆盆腥红的血水。
她怔住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荒谬的错误，她把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推向深渊，推向了生死边缘。
“皇……皇上，华姑娘来了……”翠莲跪在苏贏面前，哑着声音抽泣，“她说想见娘娘。”
苏贏抬起头看向屋外，他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良久才缓缓道：“不见。”
华音雅得知苏贏的回答，身子微僵，而后失落地点点头：“有劳翠莲姑娘。”
翠莲一边擦泪一边说：“皇上还说如今华姑娘的仇怨已了，日后无事就不要来打扰娘娘了。”
华音雅闻言，晃了神，抬眸看向屋内时，门已半掩，压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记下了，我不会再来打扰娘娘的。”华音雅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问翠莲，“翠莲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娘娘到底怎么样了？”
“这……”翠莲露出为难的神色，因为方才苏贏说过不许向任何人提任何有关公孙琦的事。
华音雅看到翠莲的表情，大抵猜到了一些，说：“既然这样，我就不为难翠莲姑娘，不过我想麻烦翠莲姑娘一件事情，翠莲姑娘一定要答应我。”
翠莲问：“华姑娘请说。”
“不要告诉娘娘我来过。”华音雅道。
翠莲疑惑地看向华音雅，半晌才点头：“我知道了。”
“多谢。”华音雅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