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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噩梦
“啊——”
“公主！公主！醒醒，醒醒。”
夜里赢骆突然睡不安稳，刚开始是胡乱摇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而后突然尖叫着，高霖隶忙把她招呼起来，看样子她这是做了噩梦，赢骆一坐起来就瞬间泪如雨下。
“公主，怎么了？”什么噩梦能这么可怕，生生把人都给吓哭了。
“我刚才梦见沈表哥了，他说他很痛苦，日日夜夜受风沙的侵蚀，他说他好疼，他好想回帝都。”说到这赢骆哭得更凶了。
高霖隶的心也跟着揪起来，真是苍天无眼，沈少爷那样正直有为的人竟就这么死无全尸地消失在沙漠里了。
而那么多收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的歹心之人还安安稳稳得在帝都享受富贵。想到这里高霖隶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自己他日如若真的成了事，一定要做一位宅心仁厚为民谋生的好君主，不让天下有德行之人再被辜负，也不让那些丧尽天良者再有机会得逞。
“公主，别哭了，逝者已逝去，生者我们要坚强。”
“沈表哥还说外祖父要生病了，让我抓紧去见他，替他尽一分孝道，他说外祖父曾经最疼他……”说着说着赢骆再一度哽咽，讲不出话来。
“我明天就放下手里的事情陪你去崇州。”
赢骆抬头看着高霖隶，“不可，你最近事情那么多，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给我派一队亲兵便可。”
“已经没事了，考题有军中幕府的人在出，也没有我什么事，等着这趟咱们从崇州回来了，他们的题也就该出好了，再说了早些年沈府对我亦有恩，我也应该感谢感谢沈家人。”
“那便好。”
高霖隶把赢骆抱在怀里，轻轻揉扶她的胸口，无关其他，就是想替她舒舒气。
“好些了吗？”
“好多了。”
“公主，你憧憬过未来生活在什么样的一个天下吗？”
“想过，君仁义臣忠心，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朝堂斗争和外族骚扰之苦。”那该是多么祥和的景象啊，只可惜现在恰恰相反，君无所作为臣包藏坏心，百姓日日受战乱之苦，除了帝都里的达官贵人还在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剩下的大铭人都各有各的苦。
“公主，明年初，我想率兵挺上帝都，理由就是清君侧。”
赢骆没有说话，等着高霖隶继续往下说。
“公主，你说我算乱臣贼子吗？”
“小隶子，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只有让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的才是乱臣贼子。”这句话赢骆是一字一句看着高霖隶的眼睛说的，她对着高霖隶说过很多谎话，唯有这句比天上的月亮还真。她虽然是大铭皇族公主，但是皇族子孙把先祖们打下的大好河山败落成这幅样子，真的不如让贤给能者，还百姓一个安定繁荣的国度，也算不辜负赢氏一族曾经为这片土地挥洒的血液和汗水。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做我的皇后，我们一起执手江山，好不好？”
赢骆把头往高霖隶的胸口上凑了凑，半响，才回答了这个问题“霖隶，我是前朝的公主。”
“不，你是我的公主。”语气无比坚定。
第十四章 沈家
沈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文帝时期，那个时候沈家有一位小子做了文帝的士大夫，就此沈家跻身权宦世家长达数百年，哪怕是上一次改朝换代，也不曾落寞，当朝沈家的势头也不容小觑。
崇州的本家掌握着整个崇州的经济，文化，军事，名义上崇州有朝廷派的刺史把持，实际里崇州则是沈家人说的算，而且实力不仅局限于崇州。
沈家门客遍布天下，在整个大铭国沈家人所到之处别人都要礼让三分，到了今朝銘帝这里，沈家的势力可以说是更进一步，嫡女嫁入大铭宫，母仪天下，嫡子封镇国公，食封八百户，堪称侯爵位之最。
直到二十年前，沈家这一代做了皇后的嫡长女沈音薨逝之后，沈家才渐渐出现衰落之势。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很多年里沈家在大铭的各大士族里依旧还是一家独大。
沈家遭遇的最后打击是五年前的王储之争，沈家支持的三皇子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结局可以料想。
帝都的镇国公府一家老小全部以叛国之罪流放玉门关外，念其崇州沈家昔日建国之功，不予处罚，但是三代之内不可有子弟再走仕途再入帝都，至此终结了沈家百年世家之路。
沈磐岸是老一辈的沈家当家人，逝去的皇后和流放的镇国公是他唯一的一对子女。
沈家败落后他带着一众沈家人守着崇州的老宅和田地勉强过活，夫人前几年也过世，在这个世上他除了一个生死未卜的公主外孙女，已再无亲近之人，河内城破后，他再无外孙女音讯，想来乱世之中也是凶多吉少了。
“苦啊，苦啊，他沈家到底做了什么，犯了人间众怒，才遭此大浩劫呀，惨啊。”沈磐岸看着老宅里的盘亘老树再一次叹息道。
“老太爷！老太爷！公主回来了！”
沈磐岸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俩步，“什么公主？”
“音姑奶奶的女儿文平公主啊。”
老头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消息，自己痴痴念念的外孙女回来了？
“她自己回来的？”
底下人如实禀告，“与山涧王高霖隶一起。”
山涧王？就是他攻打了河内，那这就对上了。
“快快快，让他们进来。”
一路上赢骆都在观察着这座已有百年历史的沈家老宅，延绵数代的沈家主支都居住在这里，依旧气派，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有几个地方破旧不堪没有修缮了，想来沈府现在也是艰难度日，不再有闲钱翻新旧宅了。
曾经有一句话‘园林看铭宫，府邸看崇州’，这个‘崇州’指得就是崇州的沈府老宅，想不到如今也是满墙狼疮了，赢骆垂下眼眸，心里微微难过。
沈磐岸和沈家众人以及家奴已经迎了出去，至赢骆和高霖隶身边竟纷纷请安。
“王爷公主万福金安。”
赢骆和高霖隶忙去制止，要把半弓着身子的沈老太爷沈磐岸搀扶起来，而沈磐岸还是坚持这行完一礼，才肯起身。
这使得赢骆红了眼，“外祖，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是当朝公主，我等没有在城门处迎接，已经是失礼，这叩拜礼节怎么再可落下。”
“外祖……”赢骆哭了出来。
沈老太爷这才握住了外孙女的手，又看了看高霖隶，示意往里面走。
“走，王爷和公主随老身进去。”
第十五章 死士
“外祖，舅舅和舅母还活着。”一进府赢骆就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还活着？”自打知道儿子儿媳还有孙子是被发配到了玉门关之后，就不再报什么希望了，却不料外孙女今天带来的消息是儿子儿媳还活着，说话间沈磐岸的嘴唇都是颤抖的。
“高王爷已经派人去接了，半个月左右就能回来了。”
不仅还活着，还会回到崇州来，这简直是沈家天大的喜事啊，沈磐岸连忙双手合并，感谢祖宗神灵保佑他儿啊，然而又想起了什么。
“之文呢，怎么没提之文？”他的孙儿呢？他怎么样了？
“表哥……表哥他死在去玉门关的路上了。”赢骆停顿了一下，还是跟外祖说了实话。
沈老爷子闭上眼睛，往后退了几步，高霖隶见状连忙去扶。
“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高磐岸苦笑，可怜了他的大孙子，年纪轻轻就……
“老身在此谢过高王爷了，王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沈府永世难报。”说着还要朝着高霖隶行上一礼，被高霖隶马上拦住了。
“沈老太爷使不得，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沈家一直是国之脊梁，我年幼时一直在沈府成长，为国为民为私情，本王都该这么做，您要是一礼下去，就是折煞我了。”
“好，大恩不言谢，高王爷，我府上已经备好佳肴，倒出了上房，沈府已经落败，繁荣不似从前，望王爷不要嫌弃便好，多住些时日吧。”
“那就叨扰府上了。”高霖隶欣然答应，军中事物不急，他想让公主好好和她外祖住上一阵，呆够了再走。
几个人往前厅食饭的地方走，高霖隶行在前，赢骆扶着沈磐岸在后面。
沈老爷子压低声音道：“河内王城破后，公主可是一直跟着他？”
赢骆点点头，沈老爷子拍拍赢骆的手表示理解，这乱世之中女子能寻得这样一个依靠也是可以，看高王爷的样子，这个人很是知礼进退有度，应该对外孙女也是有情有义的。
“他待你好吗？”
“我们是旧相识，他待我很好。”
“那便好。”其实沈磐岸是知道这个高王爷跟自己儿子家是有些渊源的，想来孙女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高王爷的吧。
“外祖，咱们家的死士还在吗？”赢骆把话题转到了所来的目的上，她这次来就是要向外祖家借死士的，沈家这样的簪缨世族都是有自己的死士的，这也是赢骆这么着急回沈家的目的，只是不知道沈家现在如此境域，是不是还养得起死士。
“怎么了？”好好得怎么提起死士来。
“我遇些事情，要借咱们沈家死士度过，事情过后再跟外祖解释。”
“有，现如今养在田庄那里。”如今的沈府的日子可以说是捉襟见肘，沈磐岸也想过要不驱散了这帮死士吧，家中都是勉强度日，哪还有余粮去养那么多习武的大小伙子。
但是每到下定决心解散死士的时候，他又想起祖训。祖训曾说过，沈家不到只剩一人一口之时，绝不放弃招门客养死士之事，并且还重点提到这纳贤养士之道是振兴家业之根本，越是乱世之中越要坚持住这俩点，于是乎沈磐岸一直咬着牙把沈家死士养到如今。
“此次之事，沈家死士可能有借无还。”对于外祖，赢骆没有一点隐瞒，此次行事最好是来个死无对证，一个沈家死士都不能再回来了。
“死士，死士，强调一个‘死’字，沈家养他们，他们就是要为了沈家而死的，公主大可宽心，大胆去做吧。”
赢骆一时间眼泪又要下来，这世间唯有亲人才是最坚固的护甲，能做的，他们都会尽力为你去做，不问缘由，无所保留。
赢骆看着前面高霖隶的背影，抓住了外祖的手缓缓道：“外祖，有朝一日我要振兴沈家。”
如果是平时一个晚辈女子跟自己说要振兴沈家，他一定会摇摇头笑笑，然而沈磐岸此时看着外孙女眼睛里迸发出的坚定和狠绝，他竟相信了这句话，他有一瞬间相信他的这个外孙女会给沈家崭新且更繁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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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是瞒着高王爷的？”
赢骆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今晚会让死士的头目，晚上悄悄入府的，府里门楣换灯笼之时，公主寻个由头出来就好，那死士头目会在院子里等着公主吩咐的。”
“我知晓了。”
第十六章 刺客
赢骆和高霖隶在沈府住下已有俩天，晚间俩人才刚洗漱梳理好，赢骆帮着高霖隶绞湿发。
“霖隶，军中那边到底急不急啊，我总怕耽误你的事情，这都呆了几天了，要不咱们明日就回去吧。”
“真的没事，都答应了老爷子多住几日，你莫要操心了。”
高霖隶要握住赢骆的手，这手还没搭上，外面一阵喊杀之声传来，高霖隶连忙将赢骆推进床里，自己起身拿起佩剑，站在门后听声响。
“怎么了？”赢骆一脸惊恐。
“别怕，府里好像进外人了，你起来，躲到衣柜里去，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去。”
赢骆依高霖隶之言躲进了衣柜里，高霖隶把衣柜紧紧关严道““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动，等我来接你。”
不等赢骆回话，高霖隶已经飞身出窗。
果不其然有一群神秘的蒙面人正在跟自己的亲兵守卫厮打，高霖隶也急忙加入战斗，场面非常混乱，整个沈府充斥着打斗的叫喊声和女眷的尖叫声。约莫有二十几个黑衣人现在正在沈府内，且各个武功不俗，见着高霖隶来了，这些人又齐齐奔着过来，高霖隶心下明白这些人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挥起长剑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这些刺客持刀，刀法精湛不乱，刀风强劲有力，可谓是刀刀致命，好在高霖隶也不是吃素的，身子柔软灵敏逶迤而上，左右闪躲，飞檐走壁，趁机也用自己的佩剑直取敌人。
只是对面人数众多，而他带来的守卫多是军队里步兵，力气还算上乘，但是让他们应对这样的刀客，实属有些苦难，已经有几位守卫被他们的人放倒了。
一时间这些刺客都要把高霖隶他们逼到院角去了，高霖隶心道这可不妙，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让这些人把他们围住，如若被围住，就等于失了先机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