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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启回过神眨了眨眼，他先是抱歉地笑了笑，随后双手插兜，浅浅笑道：“看你。”

  段七七困惑：“我？”

  赵启“嗯”了一声，眉目清朗，笑容拂面：“我见过你。”

  第19章

  赵启的话让段七七陷入短暂的呆滞，她看着面前算得上俊俏的男人，自己脑袋里却没有过对他一丝的印象。

  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见过么？

  段七七疑惑。

  而赵启似乎被段七七眼里的困惑逗乐，他弯着腰，在段七七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你忘记了？五年前，舟城特大暴雨，山洪倾泄，舟山中学被淹了，那个时候是你救了我。”

  一句话开启了那年的遥远记忆，似乎所有模糊的场景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焕然明亮了起来。

  段七七恍然记起，她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你！你怎么变这么帅了？”

  当初整个舟城发洪水，学校有个小胖墩被困在漂浮的木板上，她水性好，一边抓着他，一边拽着木板，护送他到了船上。

  赵启弯起唇角，对她笑道：“女大十八变，你也变漂亮了。”

  头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漂亮，段七七抿唇偷笑，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润，耳边的头发也被风吹起落到了脸颊边，赵启见了有些心动，伸手想要将那发丝拂开，却见段七七有些紧张地隔开他的手，不自然地笑。

  赵启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婚戒。

  他一怔：“你结婚了？”

  段七七一愣，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抿唇笑道：“是啊。”

  赵启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脸上表情故意耷拉着：“是谁竟然抢在我的前面，把这么好的小仙女给娶走了？”

  段七七被他逗笑，眼睛弯弯地乐着：“嗯……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哦？怎么说？”

  段七七掀着唇笑道：“我的丈夫和你一样，在那一天也被我救过。”

  若是无人提起，她都快忘了，五年前的那天，她在救赵启之前，就把昏迷的楚如斯救到了一个岸边，原本想等楚如斯醒来，却因为赵启的求救，她又重新跳到了水里。

  常年的殴打和虐待使得她的忍耐力和体力都异于常人，但等她将赵启救下来之后，她也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之后她再醒过来，洪水退去，舟城刚从洪灾中挺过来。她在学校百般打听那个男人，终于知道那个男人叫楚如斯。

  只不过，在段七七的记忆里，十五岁那年戴着眼镜救了她的楚如斯和十六岁重逢她救起的楚如斯有些不一样，就好像清风霁月变成了山川冰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段七七短暂困扰过这件事，却没有困扰多久，因为她知道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而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足以改变成她不知道的样子。

  想到这里，段七七有些安静，赵启瞧着她，见她眼神有些忧郁，像是被什么困住。

  赵启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知道……我开了一家酒馆书店吗？”

  段七七回过头：“嗯？”

  赵启道：“我的书店白天看书，晚上有人有兴趣的话，就会变成唱歌的小酒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玩玩，会很有趣。”

  第20章

  与此同时，远在布达佩斯的楚如斯揉了揉眉心。

  整日整日的会议开得他头皮发麻，还有一些僵持不下的纷争案也停滞在了那里，楚如斯放下钢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忽然间手机一响，是段兰。

  他接起，问她：“什么事？”

  段兰的声音有些局促，还有些异于往常的小心翼翼：“你休息了吗？”

  段兰此时心跳如雷，先前转院她不想转，但楚如斯却答应了这件事，又因为先前烫伤段七七的事情，两个人闹了矛盾，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联系了。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联系。

  段兰知道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忙道：“舟山中学打电话给我说要举办校庆，让我们这些毕业优秀的学生去参加，可惜我现在身体不好，回绝了，校长让我问问你这位大忙人有没有时间去参加。”

  楚如斯每年都会向舟山中学捐款，今年也不落。

  楚如斯看了一眼日历，问：“什么时候？”

  段兰说了个日期。

  楚如斯见自己正巧可以顺路走一趟，便应了下来：“可以。”

  楚如斯回国那天正巧是校庆聚会，到的时候，校长、主任都起身相迎，楚如斯客气地碰了一杯酒。

  宴席上，校长提起当年楚如斯才高八斗前途无量，却屈身来中学任教的事情，把楚如斯一顿好夸，楚如斯一直神色淡淡，没附和也没反驳。直到校长喝的有点多，提起当年的洪灾时，楚如斯的神情才有些松动。

  校长说：“当年阿斯的哥哥才是最幸运的，他替咱们阿斯代课的时候，洪灾迟迟没发，结果他代课结束走了，阿斯回来，就发洪水了！”

  桌上有人连连附和，校长拍了拍楚如斯的肩膀，又道：“不过咱们阿斯也很幸运，就算碰到了洪灾，也被人救了，好像是咱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段兰。”楚如斯淡淡道。

  校长一拍桌子：“对对对！就是这姑娘，聪明又勇敢，不仅考上了重点大学，那种胆量也是当代女性的楷模啊！”

  席上又闹腾了一阵子，楚如斯出去抽烟的时候，一个主任跟了过来，拍了拍楚如斯的肩膀：“表弟，没跟你爸闹别扭了吧？”

  楚如斯笑了一下，很浅：“没有。”

  “那就好，”主任抒了一口气，“我和你哥还住在一块的时候，你哥就说过，你爸妈分开的事情其实是你妈主动提的，你妈条件不好，你和你哥都跟着她会受委屈，所以就主动放弃了你的抚养权，让你爸养你。”

  “你爸这么多年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就不要老和他对着干了。”

  楚如斯抿了抿唇，想起刚毕业那会儿，他爸想让他接他的班，他不愿意，和他对着干，故意跑到一个中学当授课老师，他爸知道后大发雷霆。

  后来出了点事，他想转行从事法律相关的行业，中途参加一个司法考试，让他哥帮他代两天班，结果一回来就遇上洪灾，是段兰救了他。

  当时他就发誓，不管段兰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她，哪怕是后来的订婚。

  楚如斯想到这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段七七。他凛了凛神，将脑海里这突然出现的身影赶走，问：“我哥最近还好？”

  主任笑了一下，道：“挺好的，刚好升职，去了城西一家医院当主任医师。”

  第21章

  楚如斯结束完宴席，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看到家里一片漆黑的时候，楚如斯才回过神来，这么晚了，段七七都还没回家，上哪鬼混了？

  一转身，就见一道刺眼的车灯从远处照过来。

  白色的阿斯顿马丁，看上去是最新款。

  楚如斯就这么死死盯着那车开到院子门口，见段七七从车上下来。

  棕色的灯芯绒A字裙搭上短款的厚夹克，红色的围脖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映着她面露笑容的脸，气色颇好。

  她下了车，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下了车，两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男人还伸手拨弄了一下段七七的头发，看上去十分和谐。

  楚如斯的脸深了几许，神情里的愤怒不加掩饰。

  他看着段七七和男人说再见，手上提着的纸袋随着她欢快的步伐一晃一晃，看上去心情很好。

  段七七回了家，见家里没开灯，知道楚如斯还没回来，她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想伸手去开灯，结果一只手狠狠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墙上逼。

  “小叔叔，你回来了！”段七七惊喜的喊了一声。

  不远处的路灯泄了一丝光，楚如斯似刀削的轮廓在光下忽明忽暗，冰冷的目光直喇喇地落在段七七脸上，连呼吸都有些刺骨。

  “段七七，你就这么贱？空虚到在外面找男人？”

  脸上的喜悦匿去，段七七的脸发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如斯，脸上全是受伤的表情。

  她咬着唇，咽下嗓音的颤动，解释道：“你误会了，他是世家哥哥，我们……”

  “世家哥哥？”楚如斯冷声打断，一想起刚才段七七一动不动地任对方拨弄头发，那略带亲密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愤怒到了极点，“你是千金小姐做惯了，完全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了？什么世家哥哥？你就不怕他和我爸一样，只是看中了你家的钱？”

  “小叔叔！”段七七脸色惨白，唇色却是妖艳的红，“他只是送我回来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楚如斯轻呵一声，看着眼前段七七漆黑的眼睛，那信誓旦旦的维护让他心生烦闷，他面色一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他还会送你回家？！”

  段七七辩解：“他只是觉得现在太晚，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楚如斯冷笑一声，刺眼的讽刺落在段七七眼里：“这么蠢的解释，也就你会觉得能骗过我了！”

  楚如斯毫不留情地推开段七七，头也不回地出走。

  段七七见楚如斯大半夜还要出去，连忙追出去：“小叔叔你要去哪？”

  楚如斯二话不说，亮起车灯，直直地朝段七七开过去又硬生生地在离段七七只有几公分的位置停住。

  楚如斯冷酷的表情看得段七七惊魂未定，眼里发酸：“别跟着我！”

  车迅速地开出了院子，一下子就没了踪迹，段七七呆楞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袋，一阵苦笑。

  这是她昨晚上看到楚如斯发朋友圈，说想吃城东的蟹黄膏特意去排队买的。

  排了四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买到这些，回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在附近谈生意的赵启，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好可惜，都凉了。

  第22章

  楚如斯在外头吹了一个小时的风，好似凉风将他那些坏脾气都吹散了，他才打算原路返回。

  路上，医院打来电话说段兰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要他去看一下，楚如斯想了想，调个头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段兰在病房里哭，情绪激动。看到楚如斯更是情难自已，眼泪哗哗地不停地掉。

  楚如斯皱着眉走过去问：“怎么了？”

  段兰连忙抱住他，眼泪都擦在他精致的外套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楚如斯叹了一口气，回抱着她，轻轻安抚着。

  好一会儿后，段兰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拽着楚如斯的衣服问他：“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么？回来都不跟我说。”

  楚如斯拉开她的手，淡淡地笑了一下：“怎么会？”

  段兰见他态度冷淡，她抿了抿唇，从床头柜上拿出一个纸袋，递到楚如斯手上：“你不是说想吃蟹黄膏吗？这是我喊人排了三个小时的队特地给你买的，你看看还热不热？”

  楚如斯看着手上的纸袋，上面的图标和字母让他恍然间想起，段七七回来时手上提着的袋子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楚如斯身子有些僵硬，眉毛一皱，眼神开始飘忽。

  段兰见他心不在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楚如斯拂过她的手，将蟹黄膏的纸袋放到一边，笑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