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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脸色焦灼，声音有些抖：“没，没接……”
楚如斯眉头一拧，见第四个电话打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道：“不用打了，我们直接过去找她。”
雨水将整个舟城都笼罩在阴郁之中，某个小区里，楚如斯坐在车里看着在雨中寂静无声的小别墅，又抬眼看向它对面的公寓，见助理撑着伞急急忙忙地下楼来，在他耳边道：“没人应，是不是不在家？”
楚如斯听了，亲自下车，上楼敲门。
“嘭嘭嘭”的声音震耳欲聋，数次敲门无人回应之后，楚如斯的眉头楚皱楚紧，沉得发黑。
就在他安静半晌，再度敲门的时候，对面那家有人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喂”了一声：“别敲了，他们一家人一早上就出门了，还是拖着行李箱走的，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楚如斯一愣，眼里一沉。
太阳穴那一直紧绷的一根线“咯嘣”一下断裂。
他沉着眼，厉声吩咐：“给我把开锁的喊来！”
虽然不知道段兰一家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全家出走，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古怪。
难道是不想让自己打掉那个孩子？
可也犯不着逃跑。
楚如斯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开锁的和物业都来了，物业核对了一下信息之后，开锁的两三下就把门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凌乱，可以看到，一些房间里原有的一些有钱摆件都被洗劫一空，而关于段兰一家的东西却被带走，助理见了都没反应过来嘀咕了一句：“这是被打劫了吗……？”
第75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打劫，而是屋主自己弄的。
可助理没意识到。
正巧有电话打进来，助理走到一旁去接，片刻之后，脸色白得像刷了一层漆，特别恐慌。
“楚律……房屋中介的人打电话过来问这套房子是不是要卖掉？”
当初这房子虽然是楚如斯买给段兰的，但楚如斯和房产中介人很熟，所以段兰想卖掉这套房子时，中介过来试探试探，看看是什么情况。
楚如斯此时脸黑的像墨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不悦地皱着眉头冷叱：“不卖！”
助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可房产证是在段兰小姐手上……”
楚如斯猛地掀翻桌椅，桌子上的东西全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打断了助理的提醒。
楚如斯捂着额头左右踱步，他现在并不想被人提醒自己当初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给我查，查查段兰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在这种紧要关头心虚到这种地步！”
“再给我放消息出去，谁敢买这一套房子接济段兰，我就让他们的官司从买房那一刻开始输一辈子！”
……
一整个晚上过去，楚如斯坐在事务所的办公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鳞次栉比，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着城市的光怪楚离，以往的城市夜景到此刻变得索然无味。
楚如斯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明亮的天花板映着窗外落进来的清冷月色。
他忽然想起段七七给他做的那一桌子饭菜，还有回家时那一缕温暖的灯光，她总是无微不至地做着与他相关的每一件事，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出海的船舶总有一天会靠岸。
他现在是想靠岸了。
可那靠岸的港口已经不在了。
楚如斯又想起他好像都没有怎么好好尝过段七七给他做的饭菜，每一次他不是拒绝就是当着段七七的面把她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倒进垃圾桶里，他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些耐心呢？
办公室外，助理急急忙忙闯进来，对楚如斯说：“楚律！有人在段兰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您看看！”
楚如斯看着助理手上的信件，看上去有些旧了。他接过，将信件一展开，只见歪七扭八的字映入眼帘，即使笔画不顺，有的还有些抖，可那字迹楚如斯已经印在了心底，一下子就认出是段七七的字！
他读着信上的内容，看着那些丑陋的字在印着舟城女子监狱的纸张上张牙舞爪，末尾的时间和偶然滴在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发暗。
楚如斯心头一跳，问：“你说这信是从哪里找到的？”
助理说：“段兰的房间里。”
楚如斯心里的石头猛地向下沉去，他紧紧攥着已经陈旧了的信纸，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闷得透不过气来……
原来……原来段七七当初在开庭前一天给他写过一封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满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她想告诉他真相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可他没收到。
不仅没收到，还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这一阴差阳错的误会仅仅只是因为段兰拦截了这封信件，是段兰利用他的手，将段七七推进了深渊……
第76章
就在楚如斯陷入深度自责的时候，助理说：“我这里还有几件事想向您报告，是关于段兰的，不过我想提醒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楚如斯喘了一口气，手指攥了又松，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我听着。”
助理叹了一口气，道：“我听了您的吩咐，在当初给我提供情报那人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和段兰通话的记录，而段兰当天也去了医院，据有个病患家属说，他有印象那天段兰尾随太太去了楼梯间，您的哥哥也说过，当时是清洁工在准备打扫楼梯间的时候发现了失血过多的太太，所以我大胆假设，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段兰的预谋，而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她弄掉的……”
助理的这些话如同如来佛的大山，楚如斯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每一个字如同刀割狠狠地割着他的神经，他的心脏。
他死死攥着胸口，沉闷地喘气：“段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她不好吗？！她为什么要组这么大个局骗他？！
助理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件事现在不说，以后说不定更不好说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份监控录像放到楚如斯面前，他道：“您先看看这个吧。”
寂静的夜里，沉闷的空气和慢慢进入深夜的城市安然地在夜色中沉寂，楚如斯凝眉看着机场的监控视频里，段兰那扁平的肚子还有利索的脚步，根本就不像怀了孕的！还有柳明慧和段国富鬼鬼祟祟的身影……
就连孩子都是假的……
楚如斯此时恨不得将以前的自己碎尸万段！他当初真是瞎了眼，为了段兰竟然和段七七闹到如此地步！
可他发现得太晚了，段七七没了，段兰跑了。
楚如斯陷入无尽的落寞、痛苦和挣扎中，他红着眼，哽咽着嗓音：“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助理摇了摇头：“我查到他们的购票记录，终点站是尚城，但尚城的下车的记录里没有他们，也就是说从舟城到尚城一共五个站，他们肯定是在那五个站的其中一个就下了车。”
楚如斯良久都没有说话。
可助理看到他的青筋爆出，整个人陷入沉默的怒意之中。
他当初为了报答段兰对他的救命之恩，几乎什么事情都答应她，他拒绝段七七频频向他抛出的好感，知道段七七和她不对付便远离段七七让她安心。
甚至在他知道了她不小心怀上自己的孩子以后，也选择和段七七离婚和她在一起。
他虽不爱她，可却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过她。
可她回报他的是什么？是心虚，是欺骗，是利用他对付段七七！她能骗他一次，就能骗他第二次，第三次！
楚如斯忽然间想到，她中毒那次会不会也是在骗他？
楚如斯觉得自己可笑又无能，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之后，他抬起眼，冷峻的眉眼里是满腔的恨意：“给我尽全力搜查这家人的下落，不管什么方式，什么渠道，给我找到他们！他们必须要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77章
一个星期，段兰一家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踪迹。
不管楚如斯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去找，都如同大海捞针，没有半点回响，久而久之楚如斯身心俱疲，有些沮丧。
低落的情绪让他每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失眠没有困意，可白天他又睡不着，生物钟日夜颠倒，极不正常。
楚如斯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别没找到段兰这一家人，自己倒先病倒了，于是他找楚明之想要他帮忙联系一下有名的心理医生，想做做疏导。
楚明之给楚如斯约了院里有名的医生，挂了号，进行第一次的治疗，治疗结束后楚如斯去找楚明之，就见楚明之和一个年轻的医生站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医护人员。
楚如斯一直等楚明之忙完才去找他，彼时楚明之正在喝水，楚如斯拍了拍他，吓了他一大跳。
楚如斯问：“刚刚让你陪同参观的是谁？”
楚明之将茶杯盖盖紧，看了一眼离去的年轻医生，道：“新来的外科医生，做手术的，能力很强，院长让我带着他熟悉熟悉环境。”
楚如斯听了，“哦”了一声：“你们外科做手术的医生都这么年轻？”
楚明之轻哼了一下，道：“先前那个更年轻，不过干了两天就辞职了，能力挺强，听说和上面有些关系。”
“上面？”
楚明之应了一声，道：“咱们这家医院是合资的，最大的股东姓赵。”
楚如斯忽然想起了赵家。
舟城有两大有钱家族，一个是段家，一个是赵家，两家是世交。
楚如斯有些惊讶这医院竟然是赵家出资，又想起那个年轻的外科手术医生，他闷笑一声：“是赵家的空降兵？”
楚明之挑了挑眉，道：“你猜的还挺准的啊。”
“哪个亲戚？”
楚明之摆了摆手：“哪是什么亲戚，人家是赵家的直系，唯一的继承人，读书的时候就进了最有名的医学院，出来的时候一场手术直接把他的名气打响了，都说是天才医生，不过后来一场手术的失败让他沉寂了，听说在什么地方开了一个书店……”
楚如斯的笑渐渐凝滞在脸上，他忽然想起段七七曾经对他说过，有一个世家哥哥，姓赵，开了一家书店。
楚如斯猛地抓住楚明之：“赵启？”
楚明之点头：“对。”
“他是做手术的？”
楚明之说：“是啊，他来了之后还负责了两台手术呢，有一台好像就是那天晚上段七七那一台……”
说到这里，楚明之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连他都没有救活段七七。”
楚如斯顿时心跳如雷，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当初他看着段七七的遗体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段七七那张脸似乎就是被人恶意弄坏的，如今赵启这个名字出现在面前，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楚来楚明显。
会不会是赵启让段七七诈死？段七七其实根本就没死？
想到这个可能性，楚如斯的心跳楚来楚快，他和楚明之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他想，是不是这样，去看看就知道了。
顺着上次的印象，楚如斯找到了赵启的酒馆书店。
日上三竿，店面还没开，落地的橱窗落了一些灰，正门的玻璃也看出无人擦拭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有两三天没开张了。
楚如斯皱了皱眉，想打电话问问助理，查查赵启的下落，就听见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是要来买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