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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着段七七，讥诮的表情像一把刀狠狠地刺中她的心脏：“段七七，下次扯谎扯得像一些，说不定我真会信你。”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对她的信任可言。

  段七七看着楚如斯的车扬长而去，她在想他抛下她第几次她才会真正死心，忽然间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棍棒出现在她身后。

  他一棒子打在段七七的背上，凶神恶煞：“好啊，真是你啊！不要脸的东西！”

  第4章

  此时，段家。

  木棍换成了铁棍，段父常年就爱拿段七七撒气，如今知道段七七抢到楚如斯，更是把段七七往死里揍！

  段七七此刻连痛都喊不出，只感觉背后【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她蜷缩在地上，听着段父发了疯地骂她，眼睛盯着那扇门期盼着有人出现，打断这一顿殴打。

  段七七暗自期盼楚如斯能再救她一次。

  结果没过多久，真的有人推开那扇门，段七七眼里一亮，以为是楚如斯，却看见柳明慧一脸张皇地出现在眼前，衣服上还沾着鲜血，整个人慌张至极：“出大事了！老段，老太婆她……她……”柳明慧话都没说完，段七七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雪地里路面湿滑，她跌跌撞撞，甚至摔了不止一次。段父在后面骂她，她不管不顾，只想快点见到姥姥，心跳如雷。

  直到她在那间小屋子看到了血泊中的姥姥，那殴打都没有掉下的泪终于控制不住。

  “姥姥——”

  她扑过去叫她，手沾满了她的鲜血，段七七胸口一滞，手拍打着：“姥姥，醒醒，醒醒，姥姥……”

  见她没有一点反应，段七七发了疯地喊：“来人啊——帮帮忙——”

  “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最终是邻居听到段七七的呼救，帮她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段七七一直陪在段姥姥身边，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段七七慌张询问情况。

  医生说：“老人家岁数大了，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是要在ICU观察几天。”

  “不过……说句不该说的，”医生叹了一口气，“对一个老人下这么重的手，我也是第一次见……”

  段七七一愣，想到罪魁祸首柳明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

  她打她，她认了，可她竟然对姥姥下手……她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她会让她付出代价！

  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段七七才离开。

  她看着夜晚星星已经黯淡，徒步走到了楚如斯家楼下。

  该亮的灯火没有亮起，她对着寒冷的空中哈气，想起他当初救她时曾说如果她有困难可以来找他，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一直到近十点，段七七才在门口看到姗姗来迟的他。

  她看见他平静的脸上一如既往地蹙起眉头，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他总是皱着眉看她的。

  段七七扯出自以为好看的笑容：“小叔叔，我……”

  楚如斯无视她脸上说得上难看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楚过她：“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段七七却拉住他的衣角：“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以前说过我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你……”

  楚如斯垂眸看了一眼她拉住他的手。

  段七七立刻像烫到手似的松开。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两只手不安地拉扯着：“我……想让你帮我打个官司……”

  楚如斯嗤笑一声。

  他看着段七七脸上又青又紫的伤，无比讥讽地反问：“怎么？你是和哪个混子打红眼了？想找我打官司？”

  “还是说混得不好，谁告你了？”

  楚如斯说出的话简直雪上加霜，段七七觉得比她爸打在身上的那一棍又一棍，有过之无不及。

  段七七此时心里难受，她低下头没有辩解，只是忍住心中的哽咽，抱着希冀问：“那你……会帮我吗？”

  “不会。”

  段七七眸中酸涩。

  她捏着手心，大口呼吸着，又笑着看他：“就算我会因此坐牢……你也不会帮我辩护吗？”

  楚如斯讨厌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压下心中的烦闷，打开门，毫不拖泥带水：“不会。”

  楚如斯说：“你不值得。”

  第5章

  第三次，他把她抛在门外。

  段七七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听着耳边如同死寂一般，寂寞的声音，她垂下眼眸，苦苦一笑。

  而门内，楚如斯靠在门板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段七七那样的表情，心里头就像压了块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松了松领带，给自己接了杯水，不小心看到客厅的柜子上，一张他与段七七的合照摆在那。

  那是段七七高中毕业，他应邀来庆祝她高中结束。

  照片上段七七言笑晏晏，眉眼弯着像月牙，看上去特别甜。她还挽着他的手臂，脸上红红的，看上去有点害羞。

  她还每个月都会来他家里主动打扫卫生，帮他清理家里堆积已久的垃圾和灰尘，给他做饭，清理冰箱，这样的工作，三年来没有一次缺席。

  想到这里楚如斯一顿，烦闷地一扣合照，将它锁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在楚如斯这里碰了壁，段七七面对高昂的医药费和律师费，一天打三份工的她终于喘不过气来。

  最终她被人介绍去了高级会所卖酒。

  卖出一瓶酒她能有提成，卖出一瓶轩尼诗，她的提成更多。

  于是就在这一瓶又一瓶酒中，段七七被揩油，被灌酒，即使她曾想过反抗，最终还是被高昂的费用打消了念头。

  一天，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只记得有人叫她给新来的律师客人敬酒。

  她踩着高跟鞋，脑子已经发晕，可面上还要笑着对着面前这个已经看不清脸的客人举杯：“来，律师先生，我敬您一杯，您可要帮我打官司呀。”

  喝完，段七七已经头昏脑胀，就要往旁边跌去，是那个客人抓住了她。

  段七七觉得那客人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她凑过去嗅了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客人拽出了包厢。

  走廊处，楚如斯怒视着段七七，他知道她叛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来做卖酒女。一身黑色的迷你超短裙，染黑的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眼尾的眼线浓黑，添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风情。

  楚如斯此时脸都黑了。

  他讨厌风月场所，也讨厌风月场所的女人，若不是今天因为公事不得不踏入这种地方，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样子的段七七。

  见段七七喝多了摇摇晃晃有些不稳，楚如斯怒气上涌，对着段七七低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要不要脸？”

  段七七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一脸怒意的楚如斯，忽然笑了出来：“脸？脸有什么用？”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笑得刺眼又心酸：“我只想要钱和我姥姥的命。”

  三年前，段兰和柳明慧用暴力手段制服了她，换了她的高考成绩。段兰如愿成了高校大学生，去了外地读书。如今

  当心里的痛超过喝醉酒的麻木，段七七鼻尖发酸，胸口一阵一阵发疼。

  楚如斯却一脸深痛恶绝：“你……你真的没救了！”

  如此拜金，如此心甘情愿……

  楚如斯说完转过身，不愿多看段七七一眼，而他的转身让段七七瞳孔一颤。

  段七七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楚如斯，楚如斯……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楚如斯身子一僵，段七七从没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的哀唤让他一时间忘了挣扎。

  这时，许久不见楚如斯回来的同行人找了过来，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眉梢一挑，揶揄道：“楚律师，没想到你喜欢和这种女人……”

  话里的揶揄让楚如斯脸一下子黑了，他掰开她的手，猛地将她推开。

  “嘭”的一下，段七七被摔在地上。

  她看着楚如斯离开的背影，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两天后。

  段七七带着一沓钱，去了舟城另一个律师事务所。

  她面容疲倦，脸上还带着前天晚上的妆，但声音却坚毅有力：“我要打一场官司。”

  第6章

  段七七带过来的证据因为没有目击证人，再加上受害人一直在昏迷当中，律师说不太好办。

  他说：“除非你姥姥醒过来，指认是你继母做的，否则控告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可即使如此，段七七也坚决要控告柳明慧。

  楚如斯家外。

  段七七迟疑了很久，还是来到了这里。

  她走到门口，垫脚摸了摸门框旁的牛奶箱，里面一把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段七七松了一口气，每个月她都会来这里帮他打扫卫生，做一些家庭清洁，楚如斯没有把钥匙拿走，也就代表他愿意她过来对不对？

  晚上七点，楚如斯回家，发现应该黑暗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在门口就能闻到屋子里饭菜的香味。

  他一顿，打开门，就见段七七围着围裙，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脸欣喜地望他：“小叔叔你回来啦？菜刚好出锅，快趁热吃。”

  她松软的黑发用发夹别成了一个髻，黑色的毛衣，领口规规矩矩，看上去清爽可人。

  段七七将饭菜端到桌上，又若无其事地提醒他：“你桌子上的胃药我帮你换了新的，之前的都快过期了。”

  楚如斯表情复杂地看向茶几上崭新的胃药，他皱起眉头：“我说过不准你再过来的。”

  段七七装作没听到。

  楚如斯有些无奈：“段七七……”

  段七七摆好碗筷：“快来吃饭吧。”

  楚如斯揉了揉眉心，解了西装扣子，踱了几步，最后烦躁地回到房间，像是发了脾气，“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悄无声息。那种空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段七七的喉咙，她笑了一下，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着饭。

  可塞得楚多，她心里楚酸涩。

  吃完，段七七顿了一下。她端着饭菜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楚如斯的房门：“小叔叔。”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