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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外隐隐约约有着哭泣声，听声音似乎是自己贴身侍女的。

  “晴兰，是你吗？”

  晴兰红着眼睛进了屋，见苏锦月醒了，面色一喜。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我害怕极了。”

  苏锦月虚弱一笑，忽然看到晴兰隐藏不及的手，脸色一变，“晴兰，怎么回事？”

  晴兰摇摇头，“没、没事的。小姐您不要问了。”

  “手伸出来！”

  晴兰浑身一抖，将布满血痕的手摊开。

  “谁干的？”

  晴兰有些惶恐和焦急，“小姐，不碍事的，我敷些药很快就会好的。”

  苏锦月明白了，掀开被子起身就往外走。“是不是叶秋烟？”

  晴兰拦也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一同前往叶秋烟的住处。

  叶秋烟正在居处用着茶点，见到苏锦月出现有些意外。紧接着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苏锦月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座位上拽起来。

  “叶秋烟，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波及他人？晴兰对你如何，你可曾不知？”

  “那年你身患恶疾，宫中无人给你医治，是晴兰寒冬腊月里出宫，跑遍了半个都城为你找来郎中。最后冻坏了自己的一只脚。”

  “你就是这般恩将仇报的？”

  叶秋烟面无表情的听完苏锦月的痛斥后，嘲讽般的笑了笑。

  那笑意刺痛苏锦月的眼，她大脑一片空白，拽着叶秋烟出了门。

  苏锦月一路拽着对方走到园子内的水池处，不顾叶秋烟的反抗，直接将她推下湖中！

  叶秋烟不会水，在池子里站立不稳，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着。

  婢女柳绿跟在后面见此吓坏了，忙跑去见顾随安。

  苏锦月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她沉了下去，心中却丝毫没有快意。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到水边，伸手将叶秋烟从水中捞起。叶秋烟呛了几口水，睁眼之后扑在顾随安的怀里痛哭起来。

  顾随安将人交给婢女，走向苏锦月，大手掐住苏锦月的脖颈，直接将她的头拖入水中！

  他的手摁在苏锦月的头上，连一根头发丝也没能逃出水。

  苏锦月已经记不得自己被他摁进水里几回，摁进水里多久。

  她的耳朵嗡嗡响，神情也不甚清明。

  最后，顾随安把苏锦月扔在岸边，冷笑道，“有的人真的是分不清情况，时间在这里耍威风，不如去门前看看。”

  苏锦月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支起身子，盯着顾随安。

  “我劝你还是去看看。不去，你会后悔的。”

  由晴兰扶着，苏锦月踉踉跄跄向王府的正门走去。

  到了正门，她命人将门打开，只看到人来人往的街上，她的父亲手里端正的举着一个盒子跪在地上。

  “父亲。”苏锦月声音嘶哑，扑到父亲身旁。

  跪着的人抖了一下，却不说话，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苏锦月起身就往回跑。

  她要去求顾随安。

  最后，在叶秋烟的屋外，苏锦月跪在门前。

  “王爷！”她双手攥紧，眼眶猩红，“我父亲年纪大了，也没有得罪你。求你见他一面吧。”

  门被打开，苏锦月抬头看到顾随安端着碗，给叶秋烟喂药。

  叶秋烟皱着眉头表达苦，他就再喂给她一颗蜜饯。

  直到叶秋烟喝完药，他才向苏锦月看了过来。

  “可不是我叫他来的。”顾随安似笑非笑，“见或不见，看我心情。”

  苏锦月紧咬嘴唇，将头抵在地面上，“父亲年事已高，腿有寒疾。天这么冷，跪不得的，还求王爷见他一面。”

  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的身边。

  “要见，也不是不可以。”

  苏锦月扬起头，眼里满是期冀。

  顾随安伸手摸了摸苏锦月的眼角，盯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睛，勾唇轻笑。

  “这眼睛，真好看啊。你若是毁掉一只眼睛，我便见你的父亲。”

  第四章 昔日茉莉

  顾随安低头俯视着苏锦月，“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只不过看天色，今晚多半会有雪。你父亲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今晚？”

  “十年前，我入南陈为质。路上遇袭，伤了双眼。你可知是谁派人袭击的吗？”

  苏锦月身子一抖。

  “没错，是你父亲。如今我讨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苏锦月明白了，她今日不毁掉一目，父亲就得死。

  “我明白了。”苏锦月垂眸，“给我一把刀。”

  一名侍卫将一把短刀奉上，苏锦月接过来抽出刀刃。

  寒光彻骨，刀锋锐利。

  苏锦月手起刀落。

  真是一把好刀啊。

  晴兰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叶秋烟亦面露不忍。

  顾随安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苏锦月毁掉左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巨大的疼痛充斥在体内，苏锦月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耳边似乎有人在哭喊，是晴兰吗？她不知道。

  左眼前黑红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接着她被人扶起，向前走着，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在路上，满是茉莉香。

  这寒冷腊月的，怎么会有茉莉花开呢？

  苏锦月嗅了嗅，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花香。她从小到大的贴身衣物都被茉莉香薰过，就连身上戴的香囊里也都是茉莉的味道。

  不过，这王府中的茉莉花，却并非为她而种。

  只不过是因为叶秋烟也喜欢茉莉花罢了。因此顾随安特意置办了花房，种了一大片的茉莉。

  此刻，苏锦月闻着这味道，竟然有些恶心。

  大婚当日，顾随安嗅着她颈间的味道，冷眼皱眉的模样记忆太深刻。

  他说，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个时候苏锦月不懂，直到得知叶秋烟也喜欢，她便懂了。

  他不能忍自己和他心爱的女人身上有一样的味道。

  为了讨他的欢心，她便再也没薰过任何香。

  ……

  顾随安并没有食言，真的去前厅接见了南陈国主，最后得到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便是昔年南陈国主求和并得以保全性命的关键。同时也因为这件东西，他被迫娶了苏锦月。

  南陈国主以三年为期，承诺顾随安娶了苏锦月三年后就将这东西呈给皇帝。

  可如今三年未满，南陈国主却主动献上了这件东西。

  只不过他提了一个请求，就是希望能够为女儿保住王妃之位，不求宠爱，但求能够留在王府之中。

  他把玩着手中的盒子，若有所思。随后，他命人备马，前往皇宫觐见父王。

  三日后出了皇宫。

  “王爷快回来了吗？”苏锦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吓人的模样，随口问道。

  晴兰摇了摇头，“还没有。奴婢再去问问？”

  苏锦月为自己挽了个头发，戴好眼罩，又将一枚香囊佩戴在身上。打扮妥当后，站起身。

  “不必了，我去外面等他。”

  晴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顾随安纵马回到王府，下了马正准备迈入大门。只见一阵熟悉的茉莉花香袭来，他低头看去，却是苏锦月跪在自己身前。

  顾随安未停脚步，直接绕开她。

  “王爷，”苏锦月垂首唤她，“妾身恳请休书一封。”

  第五章 薄情寡义

  顾随安听到苏锦月的话，脚步一顿，回过头。

  苏锦月听到脚步声停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妾身恳请王爷修休书一封。”

  顾随安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有意思，你想通了？”

  忽然顾随安一嗅鼻子，表情瞬变。他蹲下身来，解下苏锦月腰间的香囊，凑到她的鼻尖下面。

  “这就是你的想通了，嗯？”顾随安把香囊扔在地上，站起身，“明知我不喜欢你身上也带着茉莉香，可你偏偏还是做了。是想挽留我吗？真是可笑！”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东施效颦的事了。本王言而有信，答应了你父亲的事，不会反悔。你不用来这招以退为进了。”

  苏锦月扭身看着顾随安进入宅子。她有些不解，不知道这件事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直到萧沐言的到来，苏锦月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温润如玉，眉眼冷清的男人，如今再也不是南陈宰相。他脱下朝服，穿着风扇扇风月牙色的袍子，那么温和的站在苏锦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