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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多说什么，莫少帆便以及开口念了起来，“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念及此处，莫少帆顿住，目光从书中缓缓看向沐若止，神情却执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低哑迷惑的嗓音重重地撞击着沐若止的心，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慌张站了起来，推搡着让他出去，“你出去，我要休息了，走……”
“好好好，我自己出去，你别推了，快坐下。”莫少帆抓住她双肩，强制让她坐回去。
“我走了，你早些睡，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必了。”沐若止淡声拒绝，“你无需再为我浪费时间，回去过你的生活吧，莫家才是你应该回的地方，那里有你需要承担的责任。”
“那你呢？”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低沉缠绵的声音里，仿似压抑了无数喷薄而出的情感。“你是我的妻子，我的责任是你。”
“不，沐若止在半个多月前便已经死了，你不需对我负任何责任。”沐若止侧过头，暗沉的阴影遮去她脸上的所有神情。“你的责任是莫家历代传承下来的家业以及为你操劳了半辈母亲。”
莫少帆将她的脸掰了回来，额头顶着她的，轻轻摩擦两下，“若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沐若止木偶一般僵坐在床上，听着木门开了，又关上。
第28章 别怕，有我在
沐若止脑袋很乱，昏昏沉沉中便睡着了。睡到半夜，床上的人儿忽然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着头，神色痛苦不堪。
“唔……”疼痛难忍，她闷哼出声。
“吱呀”一声，便被人用力推开，莫少帆快步跑了进来。离开房间后，他一直坐在门口，哪怕隔着一堵门，他也想尽可能靠她近一些，陪着她。直到听到这一声隐忍的闷响。
“若止，没事的，没事的，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他一把将沐若止抱了起来，迅速朝门口跑出，一边跑一边安慰，“别怕，有我在……”
借用了王家的车，莫少帆一路飞奔到最近的医院，然后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一脸颓废。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莫母此刻若在，定能看出他的心底那根脆弱不堪的弦快要绷不住了。
仿佛等了一个轮回，手术室的门总算开了。
他猛然起身，冲至医生跟前，因过于急切，差点被椅脚绊倒。
“她，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她，却始终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叹着气摇了摇头，沉声道：“夫人的病熬不了几天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
莫少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病房的，双脚好像绑了两个重若千斤的玄铁，寸步难行。
他看着病床上安静无声的人儿，忽然掩面而哭。怕吵醒她，莫少帆不敢哭出声，静默无声中只有温热的泪在指缝间流淌。
翌日上午，沐若止仍未醒来，莫少帆准备的早餐没用上，便又回去准备了午餐。
回到王府，他便火急火燎地赶去厨房，时间还早，厨师还没来做饭。他撩起袖子，洗锅生火切菜，因动作生硬所以速度异常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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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这样炒菜的？油倒那么多，腻死人呢？”
莫少帆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来人，并未搭话。
王夫人淡淡斜了他一眼，指着锅里的菜，淡声道：“倒掉，重新炒……”
从切肉洗菜下锅，每一个步骤，王夫人都一一指导着，直至菜品上碟，她才自己摸着轮子，离开厨房。
“王夫人，谢谢您！”莫少帆看着王夫人的背影，诚恳道。
王夫人冷哼一声，并未多作停留。
“醒了？”刚进病房便看见病床上的人睁着茫然的眼睛，莫少帆忙放下饭盒，扶她坐起，“正好，我带了午饭过来，先吃点。”
脑袋隐隐作痛，她有些茫然，就着他的力气坐了起来，“这是哪？”
“医院。”莫少帆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解释，“你昨晚晕过去了，我带你来医院看看，没事的，来，先吃点饭。”
他虽然说的云淡风气，但沐若止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脑袋的疼痛尚可忍受，心底没有多大的惶恐，她敛下一切不合时宜的情绪，乖巧地吞咽着他送到嘴边的饭菜。
吃完饭后，沐若止轻声提出想回王家。
她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它会时刻提醒着她活不久这一事实。
她嚼完口中的菜，喃喃自语：“味道好了很多呢。”
“什么？”莫少帆没听清，低声问：“怎么了？”
沐若止微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收拾饭盒的手顿住，莫少帆敛着眸不去看她。他放柔声音，“医生说需要在医院做些检查……”
“我们回王家吧。我不想待在这里。”长卷的睫毛颤了颤，沐若止似撒娇一般，轻声道。
莫少帆沉默了很久，对这样的她终是无可奈何。“我去跟医生聊一下再走。”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好。”
第29章 你运气真好
何子晨下午来王家才知道沐若止进了医院的事，他刚要开车赶往医院，还没上车，便看见莫少帆开着王家的车迎面而来，而沐若止正坐在他身侧。
车子停下，莫少帆下车绕道另一边，直接抱了沐若止下车。
“若止，你没事吧？”何子晨担忧地看着沐若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沐若止看向声音来源放向，轻声道：“何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莫少帆抱着她进了王府，何子晨也跟着走了进去。
王富贵与王夫人一起迎上来，沐若止浅笑着安慰大家，告诉他们自己没事，放心。
王夫人怕她累着，不敢说太多便让莫少帆将她送回了房间。
何子晨也跟了过去。
莫少帆刚欲赶他出去，沐若止却率先开口，“何大哥，我们聊聊吧。”
何子晨好像有所预感，目光定定看着她，并未接话。
莫少帆看了看他，然后对沐若止说：“我在院子里，有什么事喊我。”
待莫少帆离开，沐若止缓缓开口，“何大哥，以后别来这里了。”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抱歉，我什么都回应不了。”
何子晨闭了闭眼睛，哑声道：“你明知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时间长短，更不在乎你能不能给我回应，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是幸福的。”
“我在乎，何大哥，我不想带着对你的亏欠离开这个世界。”沐若止抬起头，面向他，“回去吧，你有你的生活，不要为了我白浪费这许多时间。”
及此，何子晨终于明白，她是要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我明白了。”何子晨温润的嗓音多了丝哑然，“我能不能，抱一下你？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沐若止心中微涩，点了点头，道：“好。”
何子晨走了。临走前他给莫少帆留了句话，“你运气真好。”
莫少帆回到房里，在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傍晚风大，小心着凉。”沐若止掖了掖衣服，欢声道：“你这么久不回去，妈该担心了。”
“不会，我跟她说去外地谈生意。”
“她知道我……”话到一半，她便收了声，不知该如何说下去。Y.B团队
莫少帆凝向她，心中微微泛痛，“我没有跟她说。我只想占有你所有的时间，越多人知道，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和我抢你。”
沐若止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样也好。”
免得以后她真的走了，他们又要难过一次。
“少帆，李家……你以后能帮我照顾一下吗？姨丈姨妈年纪都大了，羽苼又是女孩，总归是照顾不过来的。”
想起自己最近对李家的所作所为，莫少帆目光微闪，“我会的。”
还好，上次回家拿诗词集，他顺便让管家将冤枉李老爷的罪状洗掉，并从监狱里放了出来。
沐若止细细说了很多事，一字一句仿佛都带着转瞬即逝的深意。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会夹着一些咳嗽，每咳一次，她都会用袖子遮住口鼻。
她以为他没看到，但是她不知道他今日给她穿的是白色毛衣，手腕处那一抹湿润鲜红，早已刺痛了他的眼。
莫少帆始终安静地听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曾经满含星光如今却一片寂灭的双眸，泪默然而落。
第30章 大结局
当天晚上，沐若止高烧不退，王夫人让人赶紧送医院，但莫少帆却把房门反锁，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
“莫少帆，你是不是想害死她？快开门！”
王夫人让人不停地拍门，王富贵看着紧闭的门，不由得叹了口气，“由他去吧。”
闻言，王夫人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挥挥手让拍门的人退下。
他坐在床上，抱着沐若止，神情空洞。
“少帆，我不想去医院。”沐若止半梦半醒地拽着他的衣角，轻声哀求，“我好痛，我不想苟延残喘了。”
“少帆，让我走吧。”
“我好痛……”
沐若止一声声乞求般的轻喃，让莫少帆心碎了一地。
她说她好痛，他放在心上爱着的女孩此时用如此痛楚的声音对他说，她好痛。而他除了抱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即将失去所有的绝望笼罩着他，莫少帆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滑落，没入沐若止的发间。“好，我们不去。”
沐若止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你跟我说，说说话吧，我有点，有点害怕……”
她伸手摸索上他的脸，轻轻抚摸着。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就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莫少帆即将脸凑到她的掌心里轻轻摩擦着，搂着她的双臂越发收紧，“别怕，我在这呢。”
“我写了首诗，念给你听好不好？”
“好。”
沐若止的声音越来越弱，如不是紧紧抱着她，莫少帆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我看过万千星辰，
心里曾对繁星许愿，
悦世间山河，
你是唯一人间星。”
他深深凝着她的脸，薄唇挪动间，却是无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