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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苼看着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微微叹了口气，沉默着朝相反方向走。
何子晨的车一路开向苏城，最终停在王家门口。
王家的大门在车子到达时便打开了，何子晨扶沐若子下车，小心翼翼地拉着他走进王家。
没多久，莫少帆也赶到了，见他们走进王家，他没有太大的惊讶，只快步跑了过去，在王家下人关门前冲了进去。
“若止！”
沐若止回到正厅，正欲与王老爷以及王夫人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突如而至的声音打断了。
何子晨瞬间转身，挡在沐若止身前，素来温润的目光此刻萃了冰霜，直直扫向不请自来的男人。
厅内氛围有片刻的寂静，王夫人拧了拧眉，正要说话，却被莫少帆抢了先，“王老爷，麻烦您让人帮我准备间客房，我要住在这里，最好是在若止旁边。”
王老爷略踌躇，“这……”
王夫人随即爆发，一拍轮椅扶手，沉声道：“莫少爷，你把我王家当什么地方了？想住就住？”
莫少帆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王富贵。
“咳咳……”
王富贵轻咳两声，默然推着夫人来了。
“你推【创建和谐家园】嘛，赶他出去！”
“好了好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无踪。
何子晨始终像个守护者一样挡在沐若止前面，目光毫无感情地对上莫少帆的视线。
莫少帆淡淡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身后的女人身上。“让开！”
“我以为你多少还留有点人性，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何子晨漠然而立，“你还想逼她到什么地步？”
莫少帆没有理会，只是重复了一遍，“让开！”
他的声音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让听者心底发寒。
沐若止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很是疲惫。她蓦然侧过身，自己摸索着离开。
“若止！”
“若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沐若止脚步一顿，“何大哥，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说完，她侧头，面向莫少帆，“你要住便住吧，别再折腾了。”
……
房间内，沐若止坐在凳子上愣愣出神，刚才她甩下那两个人，让下人扶着自己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从在医院听到他说，他爱的是她时，震惊、欢喜、失落、绝望等所有情感纷至沓来，到最后，她只感到心力交瘁。
明明是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了呢？
脑袋忽然一阵遂痛，她双手抱头，整个人从凳子上滑落地。
第26章 他也瞎了
何子晨没有走，他与莫少帆一人占了王家一间客房，皆在沐若止房间左右。
翌日，沐若止起身洗漱后，来到正厅与王老爷夫妇用餐。
沐若止过来时，何子晨与莫少帆都已经坐在那巴巴地等着她。
不过这些沐若止都看不见。她一到，两人便急不可待地想扶她落座。
何子晨很顺利地抢先扶沐若止入座，莫少帆却在起身后，跌跌撞撞地碰到了椅子。
“好好的一个人装什么瞎！真以为往眼上蒙条布就能体会若止的痛苦了。”
王夫人不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沐若止愣了下，惊诧于她话中的意思。王富贵拽了拽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眼上蒙条布？
她手摸了摸，探到他的脸，轻轻抚摸至他的双眼处，指尖所及确是一层薄布。
沐若止皱了皱眉，“你眼睛怎么了？”
莫少帆抓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若止，你以后我陪着你，你去哪我陪你去哪，你眼睛只能看到黑暗那我便陪你一起看漆黑，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四周很静，只有桌面上的粥在飘着屡屡白烟。
沐若止沉默了一会，然后淡声道：“起来吧，早餐该凉了。”
众人皆入座。何子晨替沐若止盛了一碗粥，便不再动作。
双目“失明”的莫少帆华丽丽地被其他人集体遗忘了，谁也没有管他能不能自己盛粥。
何子晨侧头看向沐若止，柔声问：“昨晚睡得好吗？”
沐若止点点头，“嗯，挺好的，一觉睡到天亮。”
她撒了谎。
昨晚痛晕过去后，她到半夜才醒来，然后自己一点点从地上爬回床上，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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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骗过所有人后，沐若止低头喝着汤，忽然对另一边的男人说：“把布条拿下来吧，看不见的滋味不好受。”
莫少帆沉默了许久，终是将布条扯了下来。
并非是看不见的滋味不好受，他只是觉得看不见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哪怕是盛一碗粥……
上午三人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既不谈曾经，也不聊未来，仅仅就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蓝天白云营造了三言两语。
午饭时，莫少帆总算抢到帮沐若止盛饭夹菜的工作了。“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麻婆豆腐，还有……”
“砰！”
沐若止跟前的碗被何子晨一手丢在了地上，白瓷碎了一地。
“莫少帆，你是没有脑子还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她生病了还让她吃这些东西，你这是要害死她吗？”
莫少帆怔愣地看了眼散落一地的饭菜，目光缓缓回到沐若止身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沐若止也被这一系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师兄的嘶哑的声音，连忙安慰道：“何大哥，我没吃呢，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何子晨冷冷地瞪着莫少帆，眼神冰冷，“你病得那么重，他竟然还对你一无所知。我捧在手心上的人，凭什么让他如此糟蹋！”
第27章 你不用负责，好好活着
一室的沉默，莫少帆沉痛的目光敛了下来，在所有人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蓦然转身，走了出去。
沐若止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
听下人说，莫少帆走了。吃过午饭后，何子晨也回去处理何家的生意了。王家再次恢复平静。
整个下午，王夫人都陪着沐若止在小院里闲聊。
“浅汐常跟我说她认识了一个心灵共通的朋友，她跟那个朋友就算是从未谋面，却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似是想到什么，沐若止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意。西斜的阳光薄薄洒在她洁白的脸上，温柔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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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傻孩子生前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不能与你见一面。”絮絮叨叨说着，王夫人又想起女儿生前遭受的那些罪，直觉心疼。
王浅汐三年前身患绝症，从小与她订了亲的梁家二公子，不但没在她生病时给予她基本的关心，还在她病重之时勾搭上了苏城安家小姐。最终，王浅汐在他上门退亲之日，吐血身亡。
沐若止自是知道王浅汐生前的悲惨遭遇，素净的脸上满是惋惜，“是我来迟了，等到地下我再好好跟她道歉。”
“别胡说！”王夫人猛然出声，“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沐若止怔了下，不忍伤她的心，只好乖巧点头，“嗯。”
长命百岁，多美好的愿望，可惜不属于她……
所有人都以为莫少帆不会回来了，傍晚时分，王家的厨房却被一不速之客霸占了。
厨师胆战心惊地看着莫少帆大口大口柴火，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莫少，莫少，您放着让我来吧，您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保证色香味俱全！”
“咳咳……”别烟呛了吼，莫少帆一阵猛咳。
他摆摆手，低声道：“不用，你只需告诉我这几个菜怎么做就行。”他指着纸上端端正正抄写的几个菜名，眼角因烟熏湿了几分。
看了看那份菜单，厨师有些茫然，不过就是几份普通的菜。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是莫少帆特意回到医院，找到沐若止的主治医师，特意问了她最适合吃什么，然后一一摘抄下来的。
一番鸡飞狗跳，晚饭总是做好了。
王夫人无语地看着一桌卖相惨不忍睹的菜色，却少见地并未生气。
莫少帆笑着往沐若止碗中夹菜，“来，若止，吃这个菜，对身体好。”
原本养尊处优的双手此刻多了很多伤口，只是这些沐若止都看不见，她只是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奇怪，怪在哪里她却说不出来。
王富贵与王夫人对视一眼，默契般没有说话。
晚饭过后，莫少帆继续厚着脸皮在王家住了下来。他叫退了王夫人喊来照顾沐若止的丫头，自己鞍前马后帮她准备洗漱谁，帮她擦脸换衣。
一开始沐若止时拒绝的，奈何倔不过那人，便也随他去了。
洗漱完后，莫少帆扶她到床上坐着，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还早，不如我给你念诗吧。”
沐若止怔了下，过了片刻才道：“少帆，你回去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他径自走出门，回到暂住的房间拿了一本书过去。
那是沐若止的房间里的诗词集，今天下午离开医院后，他回来一趟家，就是为了拿它。
沐若止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情绪，门口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莫少帆关上房门，走至床边，坐到沐若止身边，“先念这首吧，越人歌。”
沐若止一僵，“你……”
没等她多说什么，莫少帆便以及开口念了起来，“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