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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她并没有进到这里来，并不知道这是封北城母亲的墓地所在。
封北城蹲在墓碑前，慢条斯理拔走边上的杂草，顺手摘了一束五颜六色的沙漠玫瑰放上去，什么话也没有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年纪不大，一头时髦的卷发，年代感十足，眉眼和封北城有些相似，笑意盈盈的样子十分温柔。
顾如初总算明白照片中人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第一次见封北城时留的发型和穿衣风格，甚至连妆容都与她有几分相似。
薛茹馨还真是机关算尽。
顾如初摸不清封北城带她到这里来的用意。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封北城忽然问。
“顾如初，江家为了培养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封北城又说。
顾如初蠕动一下唇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错了，辩白没有意义。
封北城侧目扫了眼顾如初，“哑巴了？”
顾如初垂眸，”封北城，怎么样才可以不再提这件事？“
“顾如初，我宁愿当初没有从这里把你带走。”
封北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顾如初听。
顾如初轻颤了一下，她今天的情绪很低落，本来在江家大院门口看见封北城，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但现在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一意孤行回到他身边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跟封北城之间或许永远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是她强求了吧？
“封北城……”
“怎么？委屈了？”
顾如初摇头，有些话她不想也不能在这里说。
封北城起身，径自往外走。
顾如初对着墓碑鞠躬，道了别，跟在封北城身后。
封六候在外面，看见他们出来连忙拉开车门。
封北城走向另外一台车，落下一句：”我回趟公司。”便扬长而去。
顾如初看着绝尘而去的尾流，久久不能回神。
“初小姐，今天是城哥母亲的忌辰，心情不好在所难免，你多担待些。“
封六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也是城哥和初小姐认识的纪念日，两年前的今天，初小姐就是在这里跟城哥回封园的。”
顾如初倒是忘了这件事，她摇了摇头。
薛茹馨果然算无遗策。
“小六，你说封北城是不是恨死我了？”
封六呆滞了一下，旋即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跟在城哥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任何人这样好呢，初小姐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跟城哥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你出走的那两个月，外人看城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我知道，他几乎是整宿整宿的失眠，有好几个清晨我看到他从你的房间走出来，眼睛猩红，看起来特别难过。“
顾如初沉默。
每每说起她都只能沉默。
大概是被女人过了一道这种事太过丢人，外界只是盛传他决策失误，导致集团差点瓦解，并不知道真实的内幕。
甚至连封六都不知道。
封北城是恨她，并不是什么难过。
第17章
顾如初浑浑噩噩回到封园，连午饭都没有吃便把自己关到房里。
送完顾如初回家之后，封六马不停蹄回公司接封北城去一个酒会，他一路上看着后视镜欲言又止。
封北城就是个死人也被他看活过来了。
“有什么话直说吧。”
封六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城哥，初小姐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封北城霍然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对碰一下。
封六决定冒死进谏：“城哥，我觉得初小姐这一次回来之后没有那么开心了。“
封北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合上眼睛。
封六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开心？
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还有资格开心吗？
他连尊严都不要，假装间歇性失忆也要把她绑在身边的决定到底是错还是对，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江亦铭，至于以后如何，他其实还没有想好。
姑且务论她在流浮山上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至少她还知道在江亦铭的婚礼上逃走，让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不至于像一个笑话。
“回封园。”
封六以为自己听错了，“城哥，那李董的酒会……”
说是酒会，事实上是一次不成文的暗中招标，这个酒会有多重要，相信不用封六多说。
“送我回封园后，你过去一趟，该怎么说自己想。”
封六差点一脚油门到底，“不是吧城哥！这项目要折我手里，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那就让你脖子上那颗搬个家，反正里面种的是草。“
封六哀吼：“城哥……”
……
四点，封园。
安静到落针可闻。
一楼没人。
封北城直接上三楼，推开顾如初的房门，没人，干净整洁的程度像是没人住过。
打开衣柜，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封北城半眯眼，一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这死女人该不会又跑了吧？
他当机立断回书房查监控，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快两个小时。
封北城用力一砸鼠标，果然应该打断她的腿。
他转身下楼一边给封八传达指令：“马上跟我调封园沿路的监控，水陆空三路都给我查清楚有没有顾如初的出行记录，另外给我查……”
封北城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指纹锁开锁的声音。
封北城转身，四目相对，封北城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如初逛完超市，手里拎着满满两个大袋子，看到封北城这个点在家很是诧异。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顾如初话音刚落，封北城正在和封八通话的手机“啪”地一声在顾如初脚边遍地开花。
“【创建和谐家园】死到哪里去了？”
顾如初惊魂未定，茫然看着他。
封北城视线转到顾如初手里印有超市名字的购物袋，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轻捏两侧太阳穴，背过身去。
顾如初看着他的表情从暴怒到错愕，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家里的冰箱空了，我去了趟超市。”
第18章
封北城无比痛恨如今的自己，曾经无坚不摧，如今满身软肋。
一次又一次在顾如初身上尝到无尽的挫败。
恨，不能。
放手，不舍。
原谅，不甘。
……
种种情绪每时每刻或重复或交替上演，变得不像自己。
连问一句：“顾如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都不敢问出口。
顾如初扬了扬左手的购物袋，“我们晚上吃糖醋小排骨好吗？我买了不少呢，陈醋和糖也买回来了。”
封北城二话不说径自往楼上走。
“封北城，下一次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封北城捏了捏拳头，片刻也没有停留。
很显然理智被盛怒摧毁的封北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氛围内，顾如初把东西放下，默默捡起地上的手机零件放好，又把菜提进厨房放好，才敢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哭泣。
她其实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这一次回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是以前那个被他封北城捧在手心上的公主。
短短的几天时间，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还是让她无所适从。
顾如初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爱封北城，还是爱那种被他宠着的感觉。
当他不再像他，她也不再像她，强行捆绑在一起，是否真的能够幸福。
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摧毁的，她没有资格埋怨。
只能给彼此多一点时间，先受着吧。
顾如初其实很少下厨，今天不过是见封北城情绪低落，突发奇想，想亲手给他做点吃的。
她下载个教人做菜的软件，对照视频一步一步来，总算做出了勉强能见人的两菜一汤。
顾如初摘下围裙上楼轻敲两下封北城书房的门，把小脑袋探进去。
封北城换了个【创建和谐家园】封六通话，左手夹了根香烟，轻轻呼着烟圈，往顾如初这边瞥了眼又收回视线，默不作声把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