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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有些不忍，但也没胆子欺君：“两百个侍卫几乎将附近河底的淤泥也翻找过了，没有发现君玉姑娘的踪迹。”
她不见了？
她又一次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噗”地一声，凤九霄倾身吐出一大口血污。
“太医！快传太医！”赵福惊慌失措地尖叫，又回来劝凤九霄：“陛下！保重龙体啊！奴才听说是君玉姑娘救了您，她牺牲自己才救下您性命，您不该辜负她的心意啊！”
凤九霄不断地试图控制身体，他想起来再次入河去找，可他这会连挪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痛苦地闭上眼：“朕昏迷了多久？”
“三、三天。”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
来不及了！
他拦不住她！
凤九霄用力咳嗽着，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体外，太医想过来诊脉，被他用眼神吓退，他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将他淹没。
他梦见了跟君玉的初遇。
那是隆冬，冰天雪地，梅香扑鼻，刚入门的她很不怕死地站到他面前。
她身穿男装，却长着一张过分精致的脸，肌肤比雪还白，四周都是刻意压低的嘲笑，可她坦然自若，递给他一碟梅花糕。
“【创建和谐家园】兄，我叫君玉，从今天起就是你最小的师弟啦！这是我亲手做的梅花糕，你要尝尝吗？”
生来就是天子骄子的他，素来不喜旁人无缘无故的亲近，甩手就把梅花糕掀了。
他以为她会生气，会羞恼，甚至会哭……可她弯起眉眼，冲他露出一抹灿如骄阳般的笑容。
那笑容毫无阴霾，几乎融化冰雪。
也，融了他的心。
第19章 一直都爱你
梦醒。
凤九霄瞪着空荡无神的眼，似是看着眼前华丽繁复的承尘，又好似透过眼前，看向不知名的虚空。
过往的记忆像藤蔓缠绕在他身上，越缠越紧，缠得他喘不过气，就快窒息。
他想不通！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总要离开？
为什么他留不住她？
冷幽幽的风打开窗户，粉白色的花瓣飘飘荡荡地落在枕畔，凤九霄偏眸看向窗外。
那里有一株半人高的梅花，枝叶扶疏，花团锦簇……它是君玉从街市买回，她亲手栽种在师门，后被他从柳城带入皇宫。
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凤九霄伸手，想捏住这片花瓣，指腹却触到一块洁白柔软的帕子。
碧绿的玉字，从清晰变得模糊，他用力收拢手指，再也绷不住似的，压抑地哭出声。
他往后，又只能睹物思人，再盼不来下一次重逢吗？
……
“陛下，”直到殿中恢复平静，赵福才敢敲门进来：“您该喝药了，或者要喝点粥吗？”
凤九霄没有理他。
“陛下，您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墨兰国的大王子在回国之后，不顾恶劣的气候直接发起战争，边疆失守，您得拿个主意啊！”
赵福小声规劝着，不敢说朝臣们现在一致觉得是因为凤九霄无故查抄叶家，强行将叶景明下狱，才导致眼下节节败退的局面。
但凡凤九霄换个身份，此时怕是都被打上叛国的罪名了！
长叹口气，赵府知道这些东西说不动凤九霄，无奈换了种说法：“陛下，您知道君玉姑娘为什么会死吗？”
死这个字眼，让凤九霄幽暗无垠的黑眸转动了两下。
“是因为贵妃同大王子合谋，他们一个不把君玉姑娘当人，只想要她的命，一个用君玉姑娘当诱饵，害她永远地沉睡在冰冷的河水中……您不替她报仇吗？”
“眼下不管是贵妃，还是大王子，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凤九霄眼里慢慢有了光。
他偏眸，用一种极其可怕的，漩涡般的眼神盯着赵福。
赵福当场腿软。
可他反正是一只腿都踏进棺材的人了，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也得让凤九霄清醒：“君玉姑娘姓李，李家人世代守护边疆，他们想让边疆百姓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若是李家先祖见到百姓们因为君玉姑娘而身陷在战火之中，怕是会责怪她，惩罚她吧？”
“陛下，您希望君玉姑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凤九霄倏而冷笑。
眼里碎光流转，似是水花，也似无边无际的恨！
他缓缓抬起手。
赵福连滚带爬地，搀扶起他。
“通知下去，朕要御驾亲征，”凤九霄眸光冷冽，像是已恢复往日平静，可仔细瞧去，就能发现他的眼底深处全是疯狂：“扶朕去朝阳宫！”
叶蓉蓉被幽禁在朝阳宫内。
叶家的势力，一个不落的悉数被凤九霄关入大牢，此时还没有来得及处置。可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叶蓉蓉完了，所有宫人都爬到她头顶肆意欺辱，你一脚我一脚地，将她踩入泥泞。
她离彻底崩溃只余一步之遥。
而凤九霄就是亲自来走这最后一步的！
他亲手端着当初叶蓉蓉强逼着君玉喝下的那种剧毒，停在她面前：“叶氏，听说这种毒药，会让人穿肠烂肚？朕觉得这种东西太便宜你，不过朕赶时间，你喝了它罢！”
“不！我不喝！我要做皇后，我不做哑巴！”叶蓉蓉神经质地退后，再退：“陛下，别杀我，我跟你说说李君玉的事好不好？她很爱你的！她一直都很爱你！”
第20章 她救他两次
凤九霄颀长的身体，狠狠一震。
宛如死水般冷寂的黑眸，紧紧锁住叶蓉蓉。
叶蓉蓉不敢跟他对视，她咬住自己手指，用尖利的牙齿撕扯它。钻心的剧痛传入脑海，她恢复几分理智。
小意讨好他三年，她敏锐感受到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杀意，终于明白眼下无论她是痛哭还是求饶，他都不会放过她！
那就拖他一起下地狱！
“陛下，有些事，我没有告诉过你！”
“三年前，把你从河水中救起的人不是我，是李君玉……是她不顾自身安危救你，哪怕受着伤，她也坚持为你吸出毒血。”
“还有，她不曾嫁人，是我找人骗了你。当时叶家派了不少人追杀她，她被迫躲躲藏藏，不敢露出半点行迹，所以你找不着她。”
“她的父亲李恪李将军，其实不曾叛国，是我的哥哥，李将军曾经的副将叶景明，想要取代李将军的位置，于是伪造文书陷害他……。”
一字一句，犹如带着倒刺的利刃，重重诛在凤九霄的心上。
原来，她救他两次。
多——肉——➕——
该永远沉眠在河底的人，是他啊！
手指用力，掌心的碗生生被捏碎，浓稠的药汁沿着指缝往下滑，一滴一滴落在地面，然后消失。
有那么一瞬，他痛得快要无法呼吸，可眼角余光瞥见叶蓉蓉嘴角噙着的扭曲笑容，他扬起手，用尖锐的瓷片抵住她喉咙。
“你知朕心思，故意求饶，告诉朕这些事，是希望朕往后余生都活在痛苦自责之中？”
叶蓉蓉抚掌大笑，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怨毒，“哈哈哈！没错！李君玉死了，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永生永世不见天日，不得超生！”
“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死？为什么你还活着？”
凤九霄眼神微微恍惚，笑容却愈发阴狠：“正如你所说，朕得痛不欲生地活着！”在找到君玉的尸骨，在顺利为她复仇之前，他怎么敢死？
再不耽搁，端过赵福重新递来的毒药，他狠狠掐住叶蓉蓉下颚，直接灌了进去！
叶蓉蓉拼命挣扎，但哪里敌得过他的力道，药汁一入喉，她就发不了声了。
“这毒，朕加强了药性，你的痛苦程度约莫会是阿玉的三倍，”凤九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你不想死？朕满足你，你会活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之中，直至身体腐朽！”
叶蓉蓉哭着摇头，脸色惨白如鬼。
她面目扭曲，像煮熟的虾米般努力蜷缩起身体，隐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
眼见凤九霄想离开，她竭力伸手，想留住他，可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随着“喀嚓”几声脆响，她指骨尽碎。
悔意爬上心头，却再也来不及。
出征前，柳瑶盈盈前来，将一件玄色绣龙纹的氅衣递给凤九霄：“陛下，天寒地冻，刀剑无眼，您将这件臣妾亲手缝制的衣裳带上罢？愿它庇佑您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凤九霄眸光幽暗。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直觉告诉他，在凤栖宫里诱使他失控的人是君玉，不是柳瑶。
他只会在君玉面前失去理智！
那么，柳瑶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21章 好像快生了
凤九霄踏上了征途。
尽管心中对柳瑶抱有疑虑，可他刚除去叶家，朝野动荡，暂时不宜再动柳家。
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墨兰国在大夏的西北方，凤九霄星夜兼程，抵达边境时恰好遇上一场战事。天气恶劣，风沙遮眼，寒雪冻骨，大夏士兵节节败退，眼见着墨兰骑兵就要破城而入。
凤九霄沉下眼神，身先士卒地冲上前，几个起跳就落在敌将身前。
敌将反应不及，被一剑扫落，坠于战马之下，瑟瑟闪躲。凤九霄高高地扬手，连马带人，一起给斩成两半。
身后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陛下万岁！所向无敌！”
凤九霄没理会，信步踏过尸体，重回马背。他不要命似的驱马前行，手起剑落间，鲜血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