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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雪信口道:“你未找着便对了,婆婆头症犯了,我闭关为其祈福,谁也不见,这几日家中有事,脱不开身。”为免大家再追问,她岔开话题:“真的没有一个人上门求媒?”
“倒是有一个。”王阿桃捻着梅枝:“不过一听说月下仙不在,又走了。”
吴才邪恶地补充:“阿桃姐气得挂起休业的牌子,之后一个客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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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才连问:“如何休整?可有计划?馆内还是馆外?”
杨非雪看出他的心思:“不若,你出个主意?”
吴才张口便道:“戏班子要请,天下第一厨的徒弟天下第二厨也要请。”食指点点唇角:“嗯……据说平康坊得了一精巧的百花冰刻,甚是奇幻,引得无数墨客远道而来,你换个装,我们晚间去瞧瞧?”
杨非雪只当他在逗自己玩:“想得倒轻巧,半个多月没收入,这么多银子,你来掏?”不说吃与观,单去一趟坊间,没个五十两拿不下来。
吴才嘿嘿笑道:“没问题。”
如此干脆利落地应下,杨非雪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
吴才笑得趋奉:“嘿嘿……那一日说书,客人赏了百两银子,被老板扣下四十两,其余的不花白不花。”
“你出息了,竟一次挣这么多钱?”
王阿桃在一旁无情揭露:“胡清给的,他正心疼罗氏说书辛苦,给他的感谢费呢。”
杨非雪猜道:“也有意贿赂他多分担些。”
王阿桃朝她竖起两根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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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吃白喝白看摆在面前,还能如何?”杨非雪大手一挥,豪气道:“本大媒再添百两,红叶馆诸人均可享乐一日。”此言一出,洒扫女侍,跑腿男工,无不欢呼喝彩的。
休整要在馆内还是馆外,由众意决定,于是乎,除去不爱热闹的哑叔和难得不想凑热闹的王阿桃,良辰先领着红叶馆上上下下十余人风风火火赶往天下第一厨。杨非雪正好换上在洛阳时穿的男衫,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高长行一身官服直奔而来,手紧握着剑,神色奇怪,不看东不看西,只低头盯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杨非雪纳闷,十分虚心地审视自身,她虽偷去了趟洛阳,可那顶多算是欺瞒,不至于会惹上官司,未惹事,长志那素来如同三伏天烈阳的脸蛋儿上因何布满愁云?她盛情邀请:“仲宁呐,若无事,一起去第一厨吃个酒吧!”
她从洛阳回来以后,便一直没怎么见到长志,有时是匆匆一瞥,有时长志恰好赶上用膳,也无暇坐下一同吃饭。听说京兆府一连出现几起家常【创建和谐家园】案,长志除了抓犯人,又多了一项差事,亲自去民家调解,应付一些妇人,。事实上,这差事是高长志主动揽下,就是为了叫自己忙起来,不必面对大嫂,杨非雪不知他的‘刻意’,还对良辰感慨一次,长志天生是做不良人的材料。
高长志未留意她方才的邀约,看到她的装扮:“大嫂,这是要……”
杨非雪淡定地笑着:“无事聚着玩儿,一起去吧。”
高长志心思在别处,未多想,踌躇了会儿,才下了很大决心:“我有事想同大嫂说。”
你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有事’二字,谁都能看出来。杨非雪善解人意道:“横竖是常聚的,我不去也无妨。”
让高长志犹疑不决的事,是关于他大哥的秘事,应该随着高哲先夫人归入尘土的秘事。早在半月前,韩露白诉往事,杨非雪对长行身患寒症存有疑虑时,长志几乎要冲动地将一切告诉她,但是,他到底心生怯愧,胡乱寻个由头逃了。
接着,杨非雪一连几日在弘福寺,他也趁着缝隙好好冷静一下。那几日大雪纷飞,大伙儿没有差事,一起在府衙内吃酒,酒劲儿上头,各自聊起少时调皮捣蛋的糗事,高长志情不自禁忆起往昔,喝尽肚中的酒水都化作心中愧意,愈来愈浓。
高长志和高长行并非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高长行生母乃高哲的先夫人,当今圣上的堂妹,临江王爱女,宁欣郡主。宁欣郡主生下长行后的一个月里,身子未养好,又患上风寒,红颜早逝,高哲在宁欣郡主去世的第五年,娶回了如今的高夫人许如华,新婚第三年诞下高长志。
赵妈是宁欣郡主乳母,郡主逝后,总管高府内务,尽心尽力抚养长行,高哲对她一向敬重,哪怕娶了新妻,也未罢其职,长志到五岁时,赵妈自愿卸下总管之职,跟在高夫人身边,长行也养在其膝下。在小长志记忆中,大哥可望不可及,他不能同其他家的兄弟们一样与大哥亲密无间,得守着礼,不能招惹,不能得罪。
故而,在他生那场大病之前跟大哥几乎形同陌路。
“我那时是个没心肝的,一直瞧不见大哥的好。我犯了错,他同我一起承担,爹再大的火都会熄灭,但是他不在时我再犯错,爹毫不留情,狠狠惩罚,这让我心中十分不平,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待他像天上云,对我就如同地上泥巴,我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大哥身上。”
“我被学究罚抄书,他也来帮我抄,用我的字体,学究未识破,我执拗的一个‘谢’字都不肯说,他一点儿也不生气。我跟小伙伴们一块儿玩,大哥功课多,被赵妈管得紧,只能在房中读书,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冒出那样的坏念头,吆喝伙伴们故意到他窗下玩,对上他渴求的目光,我也装作没看见,直到声音太吵,被赵妈呵斥,还听到大哥为我们求情,不要告诉爹。”
高长志十一岁那年寒冬,患上恶毒之症,骨疽,高家求遍名医,难以见好,眼看要魂归黄泉,长行从方静仪口中获知洛阳有一出世名医,堪比扁鹊华佗,策马前去,费尽九牛之力请其出山。长志那时命悬一线,不可乱用药,名医需一位试药之人,与长志血脉之亲的长行是最合适之人,长行一丝犹疑也无,以身试药,长志病情逐渐转好,长行身子却一日日弱下去。
原来,在尚武堂一次训练中,高长行不当心受了伤,赶上弟弟重病,他谁也未告诉,寒日赶往洛阳,名医性子怪僻,不见,他足足在山下等了一夜,寒气入体,后得一药童相助,才有机会入山。试药途中,名医看出他身有不足,不肯再继续,长行使小计,化解了名医的疑虑,离去时,名医对长行说:“你若肯留在山上,老夫可保你五十岁无虞。”
高长行打躬作揖:“多谢老先生,在下心系红尘俗事,怕要辜负老先生好意。”
十一岁的高长志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遭,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后,听闻是大哥找来医师救回自己,为此,大哥还累得病倒了。
他问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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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心实意地叫了声‘大哥’,其后,兄弟二人除去所有隔阂,感情一日千里。
后来,大哥要娶妻,对方只是个媒人,他不放心,怕其品行有失,便提前帮大哥掌掌眼,刚巧看到杨非雪装死吓她爹,回去将这事儿说给大哥听,高长行只是笑了笑:“唔,想来她看不上我,要退婚,我得加快婚程,赶在她想退婚前娶了。”
他的眼睛直了,再去打探杨大业的品性,杨大业一夜之间金银满身,着实可疑,可无论怎样查探,都得不到杨大业违法乱纪的举动,但杨大业财大气粗、为人粗鄙、行事无赖些,一点儿也看不出那些与他相交者皆贪图他的钱财,表面恭敬,实则瞧他不起。
他也瞧不上杨大业,不过杨大业一不作恶,二不犯纪,真真儿一枚良民。
杨大业识得他是高长行的弟弟,十分热情豪爽,有一回邀他同饮同食,五海碗酒下肚也不醉倒,他心中佩服不已,等十碗下肚,似乎开始晕了,在座之人开始行动,拿出各种单子要他签字,杨大业不是吐到单子上,便是曲解其中意思,搞得拿单之人再三确认,错失良机,到最后,签的单子每张都亏损,连起来竟是执单之人之间互利互亏,杨大业不沾一个铜板。
高长志看得目瞪口呆,将酒桌之事将给大哥听,他大哥说:“以后我高家账簿不用担心了。”那时,高府的聘书聘礼皆下,即将迎娶新妇。"
第二十九章
嫁到高家那会儿,杨非雪就觉得长志对他大哥有着诡异的崇拜与顺从,凡长行所言,他无不赞同,凡长行所求,他必尽全力满足,他猜事出有因,却不想是出于这个因,完全出乎意料。不过,长行的选择她没有一丝意外,即便提前知晓自己会因此废武修文,他亦不会有半分迟疑。
同时,她也大致能猜到长志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正缘由,原不是差事太多。她像个老母亲一样看着他,听他回忆一段过往,吐出心中长久不熄的欠愧,心道,他实在不必自责,长行是心甘情愿做这些,要怨,也是怨命运弄人。
高长志昂扬道:“我这条命算是大哥给的,我那时便在心里起了誓,今后定事事以大哥为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杨非雪道:“如今太平盛世,赴汤蹈火的事,也难能发生,还需好好努力才可能抓住机会啊。”
高长志听出味儿来:“大嫂,你,你不生我气?”
杨非雪威胁地眯起眼:“因为你告诉我一桩往事,我便要生你气?你将大嫂当成什么人了,气筒子吗?”
“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高长志摆手否认的同时暗松了口气。
杨非雪瞅着他:“你大哥不得不弃武从文,你反倒扔下孔孟之学,拾起银剑来,莫非是想承你大哥志?”
高长志挠挠后脑勺:“一开始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可是进了尚武堂后,我发现自己真正想做的是实实在在的护卫长安平宁,除奸邪,匡正义,而不是每日拿着笏板上朝,下朝后还得一头扎进公文之中。”
杨非雪动了动嘴,沉吟半晌:“拿着笏板上朝,跟你要匡扶正义,二者并不冲突。”
高长志驳道:“我可从未见到我爹惩治一个坏人。”
杨非雪再动了动嘴,决定换个说法:“这话,你对我讲可以,万万不可在你爹娘跟前提。”
高长行做嘴巴缝合状:“除非我不想活了。”
他的心事已了,又恢复艳阳天的脸蛋儿,兴致勃勃地讲起京兆府近日办的一些杂案,全是居民们的【创建和谐家园】杂事,今日你偷了我一头牛,明早我杀了你一只鸡,你盖房占了我三尺地,我修路抢了你一车泥……一地鸡毛蒜皮。
杨非雪继续像个老妈子一样听他喋喋不休,支着头,时不时评上一两句,高长志讲得更欢了。
杨非雪微笑着,长志说他曾跟他大哥形同陌路,她想,长行从未将他看作陌路人,他在窗外玩耍时,他接受他帮他抄书时,哪怕他怒对着他时,或许,长行心里头都是开心的,譬如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长行,兴许也是如此,笑看他侃侃而谈。
讲着讲着,高长志想起近日办的一桩案子,恰与婚事有关,杨非雪来了兴致,凝神细听。
蓝山县有一商富,叫甄赞,有一女儿名春雅,美貌贤惠,到了待嫁年纪。甄赞为了女儿给找个才貌兼全的君子,广发“招婿帖”,帖中附加重重考核条件。邻县有一穷酸秀才叫郑青瑜,相貌清秀,博览群书,寄居在表哥颜俊家中。颜俊家底殷实,面相却不好,小眼大嘴塌鼻,且文采欠缺,身肥难行,这位大少爷听闻甄春雅美貌端庄,喜欢上了她,央求远亲尤辰上门提亲。
为了婚事能够成功,颜俊和尤辰撺掇着让郑青瑜冒名顶替去奔赴招婿试。甄家上下对郑青瑜的气质、学识谈吐甚为满意,择日收下了颜家聘礼。
到了亲迎吉日那日,颜俊担忧自己的相貌会露馅,将计就计地让郑青瑜去把新娘接回来。意料之外的是,天上风云突变,黑云压顶,甄家为了避免吉时拖延,让郑青瑜当场举行了婚礼,三天后天气转好才返回。
郑青瑜在这三晚安分守己,不曾碰过新娘子;颜俊却认定他不老实,坏了规矩,一等他到府,就把他揍个半死,冒名替婚之事也随之败露。
事情闹到了京兆府,府尹大人审理了此案,颜俊一口咬定穷秀才乃主谋,骂其道貌岸然,暗中与甄小姐苟合,负了他收留之恩。郑青瑜不吭声,直到府尹大人问话,他将事实原原本本道出,又问及受害者女方,甄富商仅一个要求,婚事作罢,不愿小女受此污事。
府尹大人一时判决不下,中途停审,到了后堂,笑呵呵地收下尤辰暗递的银子,再回公堂之上,惊堂木一拍,判了此‘妄冒为婚’案:颜俊涉有欺诈,罚其三十两银子,且同谋者尤辰知法犯法,暗行贿赂,多罚五十两,尤辰蹲牢三日,以儆效尤。至于郑青瑜,虽受表哥收养之恩,却不明是非,枉读圣贤书,蹲牢七日思过,最后,婚书作罢,聘书聘礼归还。
府尹大人当堂捧出私昧下的银子,眼瞅着它们被充府库,心中一阵怨恨,剜了高长志一眼,此案油水多多,却一个子儿也捞不着,收钱时该防着点儿的。唉……财主一个个丢失,光得清官之名有何用,他叹息着,头发白了几根,再清正廉明下去,这家都养不活了。
杨非雪食指轻点桌案,深思道:“虽是妄冒为婚,可婚书已定,大礼已成,甄家就算心中愤懑,也该忍下委屈,将女儿送过去。可见,郑秀才是位君子,保全甄小姐完璧之身,一桩糊涂婚事才能善了。”说着,媒人毛病犯了:“这甄赞原也瞧好郑秀才,甄小姐又与他行过礼,心中自该当自己是他妻,相对三日,情愫易生,那二人倒也般配,可惜,是在如此境遇下相识,委实可惜……帮他二人做媒的是何许人,也忒混了,白白误了两人!”
高长志道:“那媒人你也识得,正是范公子。”
“难怪啊……”难怪媒人失职却未受惩治,难怪颜家让人冒名顶替,媒人也察觉不了,范光此人虽身在官媒世家,但能做好一桩正经的媒才是奇事,委实误人姻缘。
杨非雪心里像是爬进了一只蚂蚁,直痒痒,横竖无客上门,倒不如去那甄家探一探口风,不定能撮合甄小姐与郑秀才。念头一成,她打听出甄家住址,再探出郑秀才容身之所。
才问完,吴才鼓着腮帮回来了,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她对面,喝了大口水也未压下不满:“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原来还好好的。”
杨非雪道:“有良辰照应着,我也放心,你们尽情吃喝,都算我的!”
高长志好奇地问:“红叶馆可是在庆祝什么?”
你才发现?杨非雪颔首道:“良辰领着大家去天下第一厨了,今日第二厨会大展身手,你现在去绝对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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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宁——”杨非雪想到什么,叫住他。
高长志停步,转身看向她,杨非雪看了吴才一眼,吴才撅起嘴,不情愿地起身往后院走去,杨非雪走近他,思忖着问:“你和范小姐……如何了?”
高长志低下头:“大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杨非雪侃道:“当你大嫂这么多媒白做的呀!月老庙那次我便看出来你对她有意,我仔细想过,你自个儿的婚事还是顺自个儿的心意,一辈子很长,得找个喜欢的过活才会欢喜。你若是真的很喜欢她,我和你大哥会帮着说服爹娘,再找个机会,登范府给你说亲,毕竟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高长志神情黯淡下去,苦笑道:“我还以为最大阻力会来自大嫂,没想到大嫂会这样说。不过,范小姐已明白地告诉我,她对我无意,且已有心悦之人,我巴巴凑上去反倒造成了她的困扰。”
杨非雪十分吃惊,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孙远和林南婚礼那次,她跟高长行说了这件事,高长行稍稍打听了一下,高长志第一次翻范府院墙,确是为了护卫长安,因为得到消息,有贼人盯上了官家小姐,不良人们一人守一家,长志要保护的正是范玉珠。那晚范府未出事,长志在暗处躲着,透过窗户,盯着范玉珠的一举一动,范玉珠正在绣一面帕子,绣到子夜,整个人晕在橘色的灯光中,娴静淡雅,看着看着,高长志的心跳得开始不同寻常了,一下快,一下慢,一会儿要冲出来,一会儿又收进胸膛。第二晚,他照常去范府护卫,贼人抓获之后,只要夜晚无事,他的双腿不由自己控制的往范府去。
高长行告诉她时,她拍了半日脑袋,想不通长志的心是怎么长的,戏本都不敢这么写,长行说,这事他们不用不急,长志是热情又主动的性子,先看他与范玉珠如何发展,之后再定父母的事。她认为在理,便先将这事搁到一边,任由长志自己折腾。
高长志涩道:“我与她无缘无分,所以挺羡慕你跟大哥,你也说过跟大哥无缘无分,可还是成一对了,我说给范小姐听,她说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树叶,更不会有相同的姻缘。”
她跟长行无缘无分的话……她隐约记得说过,大约在某次,某个女子拿根又红又粗的绳子,冲进红叶馆,欲吊死在姻缘树上,细问之下,才知那女子道听来一句话,说是无缘无分之人,在红叶馆姻缘树上吊上一吊,死前默念情人姓名,二人姓与名便会进入月下仙人的姻缘簿,来生绑到一起,谁也拆不开。
听到那样的传闻,杨非雪浑身汗毛直竖,活生生打个激灵。那女子好歹读过几本书,只消轻轻动一下脑子,也能想明白这是无稽之谈。
她劝慰女子不成,只得拿自己当例子,缘分虽然老天定了一点,但大部分还是自己挣来的,譬如,她跟自己夫君便是无缘无分,最后照样成了亲,唐律都管不了。
那女子哭哭唧唧,问她自己该怎么办?杨非雪一心想护住姻缘树,若是外人得知姻缘树上吊死个人,谁还敢来找她说亲?于是耐着性子听女子哭诉完自己的不幸遭遇,痴情女负心郎的俗套故事,杨非雪稍稍使个小计,痴情女看清情郎真面目,心如死灰,带发修行,决意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杨非雪总觉这番罪过在己,需做些什么补救,便寻思着为其再寻一可靠之人,可当她终于寻到,满心欢喜去见女子时,女子已落发,双手合十,眼中毫无波痕,对她道,贫尼已脱离红尘,人世间的一切已与我无关。
杨非雪大骇,直到回去才接受这个事实,心中默念好几遍大慈大悲【创建和谐家园】菩萨,小媒无意毁人姻缘,实是当事人一心向佛,旁人难为。高长行见她那几日一直在拜菩萨,好奇问了一嘴,她一五一十说了,长行思索了片刻,对她道:“你心中内疚,无非是认为出家做比丘尼乃凄惨之事,觉得自己对她不住,其实完全不必如此,你认为的凄苦,对她而言兴许是解脱,她不是孩子,定知道自己要什么。再者,你该做的都做了,其他不必强求。”
长志当时也在旁,他不知从哪里看出好笑,嘴一直未合。不曾想,他是记住了她那番姻缘要靠自己抓的言论,并将此奉为圭臬。
见长志情绪依旧低落,杨非雪不禁后悔自己多此一问,让他刚从对他大哥的愧疚中走出来,转瞬又掉进失去恋人的痛苦,她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多会儿,高长志很快又振奋起来,畅然道:“不过是没瞧上我而已,男儿本就不该为情爱之事婆婆妈妈,放下就是了!”
杨非雪心中一亮:“这样想就对了!”
高长志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看来娶妻之事还得托大嫂帮我了。”
他对事一向洒脱,对感情之事能洒脱到这个地步也是个人才。杨非雪脑中忽而闪现出一人,她眼睛眯成了缝:“仲宁呐,你大哥教的一个小世子,时常拉一个玩伴上下学,那玩伴是忠武将军的儿子,表字怀信的,你记得啵,他上面有个姐姐,闺字一个慧,我留意很久了,而且都打听清楚了,她跟你年纪相仿,样貌我也偷偷看了,很不错,跟你啊,很般配……”
高长志装作在认真听,脚一寸一寸往外挪。
杨非雪没察觉,下意识上前一步,续道:“你爹娘和忠武将军那边就包在大哥和大嫂身上,铁定帮你说服他们,呵呵……找个机会,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到时……哎,仲宁……”
高长志化挪为跑,头也不回,只余下一串声音:“大嫂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