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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被一股冷风打断,门被谁打开了,接着,一橘色裘衣女子挟风而入,见到眼前光景,‘呦’了一声:“进文,还未过年,怎么磕起头来了!”声音明快,刹那间驱散了几日来萦绕在房内的阴霾。
进文扭头瞧见到来人,泪水纵横:“少夫人——”
杨非雪反手合上门,摘掉风帽,一看进文可不得了,让良辰扶他起来:“怎搞成这个样子,可是你家公子欺负你了。”
进文即速摆手:“不,不是……是小人自己。”
“唔……”杨非雪恍然,“自己欺负自己,倒也有趣。”
进文动了动唇,没解释。
杨非雪一扫食案上的饭菜,自始至终未瞧一眼自己的夫君,招呼良辰坐下一起吃,良辰肚子咕咕直叫,看了一眼姑爷,抵挡不住诱惑,坐下了,二人在进文瞪大的眼睛里,在高长行淡定的神情中,风卷残云,桌上饭菜一扫而光。
主仆二人连日连夜赶路,累极了休息一会儿,其余皆在马车马背驴背上度过,头一日一夜,雪小且薄,行了大半路程,雪愈来愈大,挡了视线,只能改坐马车,再到后来,大雪封路,车辘难行,马儿也不跟肯前行,便改为骑驴,如此这般,终是到了洛阳。
一路上只吃干粮,喝冷酒,远不复在长安的安逸享乐,但一想到洛阳将至,二人奕奕精神皆不变。
屋内有上好的炭火,温暖如春,又吃了热食,杨非雪觉着热了,解下裘衣,满足地摸摸小肚,吩咐进文道:“你家公子的晚膳全被我吃了,你去厨房再备些,简单点,桂圆莲藕羹、鲫鱼汤,冬苋饼,果品你自己看着办。”
进文看亲娘一样看着杨非雪:“是,是,是!少夫人!”
一直未开口的高长行不容置喙地道:“饭菜晚些上,先备热水给少夫人沐浴。”
进文看了看少夫人,杨非雪眼睛眯成了细缝:“听你家公子的!”刚说完,一声喷嚏打出,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高长行的目光逐渐冷峻,眉头微微蹙起,杨非雪止住喷嚏后,冲他嘿嘿笑。
良辰识眼色地抬步离开,看进文未动,一把拉过他,一同走了。
“你怎么又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
“……”
“大公子责你了?”
“没。”
“没,那你哭啥?”
“我……”
“你什么你,下次记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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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非雪无话找话:“沐浴……我未带衣衫。”
“先穿我的。”
“都依你!”
高长行望着她受冻又受热后潮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你怎么来了?”
杨非雪咧嘴:“我想你,便来了。”凑近了他的脸,眼睛眨巴眨巴,甚是清明:“我没听话,你恼我了?”
高长行绷着的脸终是松开,替她理顺凌乱发丝,携起她的手,掌内长时勒缰绳磨出了血泡,手背冻得青紫:“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杨非雪学着他的声音,无奈叹气:“唉……想来只能宠着了。”
多日来,高长行第一次展颜而笑,拥妻子入怀,心中缺的那块被慢慢填上。
“你如何跟爹娘讲的?”
“灵智【创建和谐家园】要开三日坐坛【创建和谐家园】,我同爹娘说,要去弘福寺礼佛七日,为家人祈福,爹娘自然应了。”
灵智【创建和谐家园】是长安城弘福寺高僧,某日杨非雪同高夫人一同去寺中上香祈福,恰遇灵智【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不知打哪儿看出杨非雪有佛缘,赠其一串佛珠,自此,杨非雪去了三趟弘福寺,两趟恰逢灵智【创建和谐家园】坐坛弘法。
她曾疑道:“灵智【创建和谐家园】不会日日开【创建和谐家园】吧?”
高长行道:“【创建和谐家园】是得道高僧,【创建和谐家园】难逢,你能遇见,或许,这正是【创建和谐家园】所指的佛缘。”
她有几分忧心:“我是媒人,跟月老有缘才是正事,佛缘,岂不坏了本职。”
高长行虑了会儿,严肃认真道:“月老与释迦【创建和谐家园】都属神人,关系应不错,月老当不会怪你。”
杨非雪信了,直夸他聪明。
高夫人是信佛之人,见儿媳受【创建和谐家园】青睐,心里头高兴,杨非雪每次提出去往弘福寺烧香,皆欣然颔首,此次她要去参加灵智【创建和谐家园】的三日【创建和谐家园】,高夫人自然不会拒绝。
进文与良辰合作,行动十分迅速,掂量着公子的心思,进文将浴桶挪到卧房,灌上热水,良辰备好锦帕、皂粉,又将沉水香换成茉莉香,就绪后,进文拉走呆站不动准备伺候的良辰,合上房门,行事有条不紊,与方才的如丧考妣判若两人。
杨非雪奇道:“进文活过来啦!”
高长行中肯道:“在少夫人跟前,他从不敢懈怠半分。”她气恼,捶了他一下,他顺势握住:“先洗吧,莫等到水凉了。”
她点点头,走到浴桶旁,雾气氤氲,有几分不真实感,三日前,她还在长安城等着长行的书信,眼下却到了他身边。高长行找来干净便衫,放进衣盘中,置于屏风外边,人走进去,杨非雪解衣动作停了,脸颊飞上嫣红,眼中闪过羞赧:“还是让良辰进来吧。”
高长行走过去,帮她解带:“为夫每次都被娘子看光,为显公平,娘子也该奉献才是。”
仅剩里裤时,杨非雪匆匆跳进浴桶,进得急了,整个人摔进去,呛了两口水,头发湿淋淋趴在脸上,甚是狼狈。
高长行嘴角藏着笑意,紧了紧袖子,替她洗发洗身。炭火啪啦啪啦响,屋内暖烘烘的,被热水蒸过,杨非雪只觉全身通畅,身体这才是自己的。
洗浴并未持续太长时间,高长行拿起巾衣帮她擦拭,帮她穿衣,动作轻柔,神色认真,仿佛对待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杨非雪看得痴了,以至于忘了羞涩,听话地随着他的指示侧头,张臂,转身。高长行发的衣服又宽又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杨非雪晃晃衣袖,有些稀奇,他这么瘦的身子,怎么撑起这件衣服的?
青丝揩干,杨非雪裹着棉毯坐在床上,高长行开门,吩咐良辰煮姜汤,良辰正蹲在门口,抱着姜汤水喝,闻言擦了擦嘴道,早备好了,等着给小姐用呢。话说着,进文正捧着一碗姜汤,沿着廊下走到了跟前。
洗完热水澡,喝完姜汤,散了寒气,杨非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头亦昏沉,她抱着膝盖,眼皮一张一合,头一歪,睡了过去,高长行及时送上臂弯。
“姑爷,小姐她……?”良辰轻声问。
“我加了安神散,让她好好睡一觉,你也下去休息吧。”他弯身替沉睡的人儿盖上棉被,掖好被角,坐到床沿,深深凝视,神思飘到陛下莅临国子监那一日。
“瑞儿,你两年前便请我赐婚,圣旨早已到手,怎么还不迎娶进门,不怕人家姑娘等急了?”
“谢陛下挂心,那姑娘早已答应嫁我,不久便会迎娶,到时还请陛下赏脸喝杯喜酒。”
“哈哈……好,朕等着!”
杨非雪次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撒到室内,看得人心里头欢喜。推开门,有股寒气逼面而来,阳光打在身上,又暖暖的,院中高高立起一个雪人儿,良辰正给雪人堆小人,看着像儿子和女儿,听到动静,笑得灿烂:“小姐醒啦!姑爷一早讲学去了,厨房有吃的,我去给小姐拿!”跳着跑开了。
用完饭,杨非雪陪良辰堆了会儿雪人,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推起来后,良辰拍手喜道:“小姐以后儿女双全,姑爷教他们读书习字,二公子教他们武功,小姐教他们女红,奴婢就领他们玩儿。”
杨非雪摸摸平坦小腹,心中自有无限憧憬,不知从何时起,她不仅不怕生孩子,还开始期待孩子的到来,属于她和高长行的孩子,一家子在一起玩儿,多开心!她笑道:“那好啊,到时你跟进文也生一对,小家伙们一块儿学!”
良辰跺脚嗔道:“小姐又拿我打趣!我不跟小姐说了!”
杨非雪笑盈盈地,将进文和良辰的事放在心里,等高长行心情好些,便可张罗他二人的婚事。她眼尖心明,良辰和进文胡家庄一同打探消息回来后,两人眼神开始已经不一样了,良辰羞赧次数多了,进文落在良辰身上的视线频繁了,虽说良辰还压着进文,但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高长行是长安来的侍读学士,陛下亲派,原属国子监,崇文学院秦学监早接到长安递来的消息时,赶紧寻了一宅院供其居住,高长行到后,微笑拂去好意,只让学监在学院旁拾掇出一处小院供其居住,小院不大,贵在利便,且无人叨扰。高长行在家书中描述过学院和小院布局,还附带张图纸,故而杨非雪昨夜能顺利找到。
杨非雪于院中四下转悠,身上穿的仍是高长行的衣衫,青丝未束,只随意散着,中途,良辰问,要不要梳发,她道,先不急,因为不清楚自己应该是男人还是女人。
晌午时分,高长行下学回院,进文捧着两套衣衫,杨非雪瞧了一眼,了然:“看来,我要做男人了。”又瞧一眼:“我要这套竹青的。”
高长行道:“为便宜行事,委屈你了。”
“一点儿也不委屈,倒是委屈夫君先为我束发。”
“好。”高长行牵着她的手往里屋走:“下昼学考,洪学究替我监着,我可有半日时间陪你闲转洛阳城。”
她美滋滋道:“你抛下一众学子陪我,不怕被人说我红颜祸水。”
高长行道:“唔,先前洪学究抽考,皆由我帮他监,有碧玉在前,你只祸这半日,不伤大雅。”
杨非雪是洛阳边陲小县人,城内仅来过两次,皆是匆忙至,匆促离,像这样与高长行一起,安步当车,不急不缓,委实难得。她的身形较高长行短一截,面目俊秀,头戴儒巾,活脱脱一乳臭书生,二人同步同行,像师徒亦像兄弟。洛阳不似长安繁华,却也大多富足,天放晴后,街道上的雪早已被清理干净,众人恢复往昔,买卖劳作,热闹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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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姑娘一抬首,留意到二人,一眼过后,人似被点了穴位,一动不动,手上湿衣叮叮流出一串水。离得远,杨非雪亦能感觉到那姑娘眉目娟秀,温柔可人,她意味深长地瞅身畔的人,没说话,只瞅着。
高长行泰然道:“瞧着眼熟,想是头一次见到娘子这样的。”
杨非雪笑了。
又走了会儿,二人在一怪石上小憩,杨非雪指着西南方位,那里有座山,水秀、雾美、林茂,春日,迎春连翘等花儿漫山遍野,夏日秋日,云海翻腾,冬日玉树银花,霁月风光,此时烟雾缭绕,宛若仙境,她说:“我少时在那座山上住了半年,那时我没好好去看,等我们闲了,一起回去瞧瞧。”
高长行喃喃自语:“那地方,我也去过的。”
杨非雪未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说出来你兴许不信,那花果山很有可能是一个仙山,我还遇到一个小仙女呢!”
“唔?”高长行抬起眼皮:“小仙女?”
“嗯!”杨非雪煞有介事地点头:“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她似乎是迷路了,我给她指路,还领她走了一段。我看她还捂着肚子,兴许是饿了,仙女不食俗物,便给她采山花,集山露,可是,忽然我就昏过去了,等醒来后,还在我遇见小仙女的地方。”
高长行想起了什么,干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仙女,而不是某个路过之人?”
“那片山头的住户我都识得,她那么漂亮,若是人,我定然知晓。我回去后同方婆婆说了,她说我是在做梦,她也常梦见仙女。可是我之后再也没有梦见过她,我都长这么大了,她应该……”杨非雪比比个子:“大约跟我一样高,或许,还高那么一点儿。”"
第二十七章
杨非雪来洛阳是突袭,莫说学监,高长行提前也不知情,本就是偷偷而来,动静太大反而不好,两人商议,给杨非雪安了个长行远方表哥媳妇儿的弟弟的岳丈的侄子身份,做丝织行业,来洛阳采办,借住几日。
学监活了大半辈子,是位聪明人,一瞧杨非雪的细致眉眼,再一看高长行欲偷藏的神色,顿然窥出了大秘密,意义深长地捋了捋掺杂了银色的胡须,面首向来不是贵妇专享,人皆有所好,当一视同仁。
得了身份,少不得要尽一尽责。杨非雪每日上昼或是去探探水路,或是去拜访蚕农,正午陪高长行一同用膳,下昼歇息,晚间跟高长行外出闲步消食,七日倏忽而过,雪已消融,路已通,是时候回长安了。
犹记得她头一次装模作样去岸头查看来往商船,回去时被个小孩拦下,小孩领她到一花舟中,花舟装饰十分好看,远眺而去,仿若一朵绽放开来的牡丹花,她挑开六重桃色绸子,才终于得见花船的主人,那人有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鬓间一朵牡丹甚是惹眼,仅是起身,已足见妩媚与婀娜。
船主上下打量她:“你是高学究的弟弟?”
杨非雪笑得很是【创建和谐家园】:“在如此漂亮的姐姐面前,我怎敢扯谎,其实,我是他一个沾些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外行走,换身行头才好做事。”
“你倒是诚实。”
杨非雪认真地眨着眼睛:“我是看姐姐长得好看才跟你讲的,其他人我都瞒着,行哥哥不叫我告诉别人。”
“你叫他行哥哥?”
“是呀,但是爹娘他们都不让我叫,我就私底下偷偷叫……”猛地捂住嘴,眼里盛满了担忧:“好姐姐,你别告诉我爹娘呀?”
良辰挑着时辰上前,大惊:“小姐,你怎么都说了!”忙对船主道:“我家小姐不大懂事,恐会冲撞到您,我这就领她回去!”
船主冷了脸色:“你一个奴婢敢说主子不懂事?”招手让婢女请走良辰,良辰不肯走,紧紧跟着杨非雪,直到杨非雪说漂亮姐姐不会伤害自己,她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去外头等。
只剩两人时,船主忽地换脸一样转了表情,姐妹情深地握住杨非雪的手:“好妹妹,姐姐有一桩事想要托你办一办。”
杨非雪双眼睁得无辜:“姐姐旦有所命,月儿肯定照办。”
“月儿,这原来是你的名字,真好听!”船主随口一笑,转身从隔间取出一个五色彩囊,眼花缭乱,香气逼人,杨非雪稀奇地看着:“好漂亮!”
“月儿,你帮我把这个,还有这封信交给高学究。”
杨非雪接过彩囊:“遵姐姐命,我会偷偷给行哥哥,不叫他那可恶的跟班知道,不然,行哥哥的娘子会抽我鞭子,很疼的!”
船主的笑容僵硬了:“他,他娶妻了。”
杨非雪认真地点头:“是呀,行哥哥的娘子跟姐姐一样漂亮,只是凶了些,不准行哥哥纳妾,我只敢在洛阳跟行哥哥亲近,回了长安,高府都不敢去的!”
船主的面容缓和些许:“这样说,高学究当是不喜欢他那个夫人。”
“才不是!行哥哥待他娘子十分的好。”压低了声音道:“行哥哥惧内……因为他娘子跟升平公主有些交情,还得过陛下一些赏赐,连世子都是好友。”顺了顺彩囊上的穗,一脸愁苦:“唉……行哥哥身边那个可恶的跟班便是他娘子指派到他身边监视的,为了掩他耳目,我只能装成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