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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下来，将信封从密封袋中拿出来。
透着消毒水味的纸张，饣并隐约还能闻到那个已经逝去多日女人的气息。
霍霆深吸一口气，似在挣扎要不要将折叠整齐的信纸摊开。
一阵风吹来，信纸一角被吹得飘散，露出了一行字。
“霆，这些年我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生怕你知道真相……”
11.章
12.章
霍霆呼吸一滞，两手像被摁了慢进键一般，僵硬地将纸张打开。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去了地狱……”
“我知道每个人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老天让我病情恶化，命不久矣，便是对我的惩罚……”
“霆，我想将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你，对你说清这一切，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另一当事人楚怡可以原谅我……”
“但我妹妹不同意，甚至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与外界联系……我联系不到你，只能偷偷把真相写下，然后尽我所能地藏起来，希望能被你看到。”
“霆，那个小时候保护过你，然后说等你长大后去保护她的女孩，不是我……楚怡她没有骗你，照片上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也不是我……我只是恰好也有一双爱笑的眼睛，然后做了窃取她人身份的小偷……”
轰——
看到这里，霍霆猛地将手指蜷紧，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楚怡那张苍白瘦小的脸充斥了他的大脑，睁眼闭眼全都是她。
年少时的承诺——
六岁那年救过他——
长大后是男人保护女人，我等你长大——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这一瞬间，霍霆感觉心底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蔓延了上来。
让他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他捏紧信纸，甚至有冲动将它们揉成一团，再也不继续往下看。
不，不能再看了。
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在告诉自己，如果现在不看，那这辈子他都没资格看了。
霍霆喉结颤了颤，混沌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将皱褶的信纸摊平整，收敛情绪继续往下看。
“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这偷来的身份，让我觉得自己是小偷……这些年，我太对不起楚怡了……现在我的生命到了倒计时阶段，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跟我骨髓匹配的不是楚怡，而是我的亲妹妹江雪晗！是她不想让你和楚怡婚姻和睦，所以对外宣称跟我骨髓匹配之人是楚怡，并且还宣扬说楚怡拒绝捐献并恶语相向，导致我的病情一度恶化……霆，你不要再怪楚怡了，这一切都是江雪晗的错！不愿捐骨髓救我的人是她，让医生给我停药的人也是她，她想置我于死地，然后得到我在江家的一切！”
“霆，原谅我的私心，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祝福你跟楚怡，不会再用手段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末尾的字迹，变得潦草凌乱。
甚至有几个黑色字体，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晕得已经看不出。
或许，是眼泪。
忏悔之泪。
霍霆将信纸翻转，角落处有一小行不起眼的字。
“妹妹，如果这封信被你找到，我认输。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霍霆深吸一口气，脑子缺氧得厉害。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地崩溃，心底泛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痛苦。
胸口缺了一角，呼呼的大风直直往心脏上灌。
很痛，很冷。
就像溺水的人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浮木般绝望。
“楚怡，楚怡……”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试着平复内心的不安。
倏地，他想起还在手术室紧急抢救的女人，慌忙奔了过去。
这时，电梯里出来一个护士，对着霍霆喊道：“霍先生，江小姐醒来了，吵着要见您呢！”
霍霆眸色一暗，攥着信封的手紧了几分。
江雪晗，是该去找你了！
12.章
13.章
他倒要去看看，那个女人要怎么给自己解释这一切！
“我马上就过去。”霍霆不动声色对着护士说道。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走到手术室门口，Y.B独家整理对着阿斌说道：“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斌担忧看着自己老板，轻轻点头：“是。”
霍霆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顿住步伐。
“老板，要不您留下来陪太太，我去帮您应付江小姐？”阿斌看出了霍霆的挣扎。
霍霆顿了顿，随即摆了摆手，进了电梯。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逃避也好，不愿面对也罢。
他无法接受楚怡一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现状，更不敢想象楚怡苏醒好转后自己该跟她如何相处。
他对她，冷漠了三年，厌恶了三年，直到芯然死后，对她更是恨之入骨。
可现在，芯然却告诉自己，她的死跟楚怡那个女人没有一丝关系。
多么可笑的真相……
他对她的恨算什么？他对她的折磨算什么？
他就在一个小时前才将她的眼角膜活生生拿出来给了其他女人，这算什么？！
霍霆一拳砸在电梯门上，整条手臂发麻，却感觉不到任何疼意。
到了VIP病房区。
霍霆步步沉重朝里走去，认识他的护士连忙引路带着他到了江雪晗的病房。
病房门外，隐约还能听到江雪晗在跟陪护人员大喊大叫。
“霍霆哥怎么还不来看我，他答应了我等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你们快去帮我把霍霆哥叫来，我不要你们照顾我，我要他来陪我！”
江雪晗眼睛上还缠着纱带，抬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抓到什么便往地上砸。
“江小姐，您冷静一下……”陪护人员焦急无措地躲到了房间一角，生怕她手中的东西砸中自己。
霍霆走了进来，整个病房的气压都变了变。
陪护人员低头怯怯走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江雪晗顿住了动作。
“你们人呢？”江雪晗摸索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霍霆看着她，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动静。
若是可以，他很想剖开这个女人的胸膛，看看她的心脏到底是黑是红。
人生如戏，一个人的演技可以高超到什么地步？
江雪晗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喜欢之人的气息，连忙收敛了情绪。
“霍霆哥，是你吗？”她试探问道。
霍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眼前女人的表情变化。
明明刚才还凶狠激动到无理取闹，现在却娇羞腼腆得像个处事不深的小姑娘。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回想起江芯然遗信中说过的话，霍霆眉宇间的冷意又强烈了几分。
江雪晗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双手抱臂，缩了缩脖子，摸索着抬手想下床朝那股熟悉气息走去。
当一个人眼睛被蒙上，那她的其他感官触觉会异常灵敏。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霍霆哥就在病房里。
只是，她很疑惑，为什么他不说话呢？
只是她双脚刚站到地上，前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像是……越走越远。
“霍霆哥？”江雪晗惊讶出声。
那熟悉的气息已经消散，空气里只有无尽的冰凉。
她慌了神，连忙朝前走去，却因为看不见撞到了前面的椅子，直直摔倒在地。
“啊！”她一声痛呼，也没能让前面的男人停住脚步。
“霍霆哥，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好我的！”
江雪晗没了办法，只能对着大门方向大声吼叫。
她知道他在。
霍霆果真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女人，瞳孔中凝聚着阴云。
“江雪晗。”霍霆低哑喊出了她的名字。
江雪晗顿了顿，随即露出慌张过后的笑脸。
“霍霆哥，我就知道你来看我了……”她太激动，以至忽略了霍霆在直呼她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