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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庆廉望着梨花倔强的脸,和那双倔强的眼睛。
一想到,他这一声命下,他就会亲口要了她的命,他的心竟然会疼。
可是他的心,不是已经随着梨花一同埋入了那抔黄土里吗?
怎么……怎么还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疼?
难道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她的眼睛……和梨花的眸子太过相似吗?
还是他的心已经……
不!不可以!
他不可以爱上别的女人!不能负了梨花!
哪怕她是死了,哪怕她不在了,他的心也要为她空着!
“来人,此人有窃取军情重大嫌疑,收押关入禁闭房,听后再审!十二个时辰轮岗看押!”
……
禁闭室。
任心进去的时候,梨花正倚靠在墙角处,曲着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后脑勺抵着墙壁,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响,她倏地睁开眼眸。
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转瞬便黯淡无光。
“你在等他?”
任心上前,也不在意这冬日的凉气了,掀开衣袍,席地而坐。
梨花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勾起讽刺又苍凉的弧度。
不可否认,时至今时,她依旧在等他。
可是,她却不想,就这样承认自己的愚蠢可笑。
“喝酒吗?”说着,任心从身后拎出两坛子酒来,举了举,看向她。
喝酒?
隔着酒坛,梨花望着任心同样强颜欢笑的神情,在他悻悻准备收回的时候,伸手接过了一坛。
她扒开酒塞,朝任心举起,“喝!”
话落,她仰头就是一顿猛灌。
梨花喝得急,酒顺着唇角流淌而下,衣襟湿了一大片。
任心挑得营地里最烈的女儿红,那味道辣的梨花直冒眼泪。
歇了一口气,“我这前半辈子,欠了两条命,你便占了一次。”
不用说,任心也知道,她的另一次,欠的是谁。
“现在看来,我恐怕是没有机会来报你的恩情了。”她举着酒坛子,望着他,突然粲然一笑,眼眸中闪烁着烛光,“我敬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生吧!来生,我定来寻你,为你当牛做马!”
说完,拎着酒坛子又是仰头就灌。
看着她这个喝法,任心看得都觉得胃疼,可是酒是他拎来的,他也不能抢过来,说够了,别喝了。
他的手搭在酒坛子上,扣着酒坛子的边缘,情不自禁,指节泛白。
任心看着她喝得难受,却忍着没有阻止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一大口一大口地自个儿灌。
他想,也许醉了,她就没有那么心痛了吧!
谁能想到,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一声令下,将她关押,还险些将她处决……
千难万难,刀山火海她都一往无前,只为了她心尖上的那个男人。
她以为,他是她的未来与信仰。
可最终,一腔热血与真心,全都变成最后的一厢情愿,付诸东流。
恐怕,她就是石头做的,心也是会疼的……
“不如……”任心望着她,嗓音忍不住干哑,“我带你走吧。”
带你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带你离开这个要你命还诛你心的伤心地。
第十一章 谁也不能把你伤
“走?”梨花胳膊搭在膝盖上,拎着的酒坛子在跟前,像是要抓不住地轻晃着,“我能去哪里?”
“走了就不难过了吗?”
“走了就会变好吗?”
“走了就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问完之后,梨花低声呵笑,吐出一团冷雾。
“不会的,事已至此,不管我走到哪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还是那个愚蠢的我,还是一场笑话。不是吗?”
本来任心想说,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这里,寻一个,喜欢舒服的地方,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可是看着她悲凉神情,一下子将话全都压了下去。
是了,他虽然救了她,但不曾参与她的从前,更没有办法给她未来。
她的前半辈子和后半生,都只有梨庆廉。
不管那是美好的,还是难过的,全部都是这个男人的……
他有心,却无力帮她一把。
梨花拎着酒坛子,仰头灌着,明明辛辣得胃里发疼的酒,她却像是白水一般,咕咚咕咚地,灌了个见底儿。
她的手指一松,酒坛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她沉不见底的心。
酒坛子顺着惯性,咕噜咕噜地在跟前滚过,停落在脚边。
“任心,你知道吗?”
她仰着头,抵着墙壁,望着帐顶,傻傻地笑了。
“从小阿爹阿娘就告诉我,我的命是梨庆廉给的,如果不是梨庆廉,我早就死了。所以我要一辈子地对梨庆廉好,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我记下了。”
“他说家里还比较穷,养不起娃娃,所以我就不生。哪怕阿娘说我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我认了。”
“他要出去闯荡,他要建功立业,让我在家照顾阿爹阿娘,不让他有后顾之忧。我应了。”
“后来,他官拜大将军了,寄来家书,他说,他刚到京都,还人生地不熟。等过段时日,再派人来接我们入京相聚。我听了。”
她轻声地说着,轻轻地笑着,恬淡的神情,像一朵静静盛开的白梨花。
轻盈又美丽,又如雪的冰凉。
“再后来,家乡灾荒,家里揭不开锅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带着阿爹阿娘上京去寻他。却又逢双亲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撒手归西。”
“阿爹阿娘说,他们怎么也是元帅将军的父母,不能草革裹尸,丢梨庆廉的脸,让我一定要入葬立碑。我也做到了。”
他知道,所以有了【创建和谐家园】葬父母,然后被打到遍体鳞伤,打到几乎丢了性命去见阎罗王。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他与她的相遇。
才有了后来的现在。
她听他,从他,顾他,爱他,护他……
她的整个生命里,满满的全部都是他。
为他做尽孝事,为他受尽委屈,为他尝尽磨难,为他伤痕累累……
得来的却是毫不相识,得来的却是锒铛下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阿爹阿娘,上天给我的惩罚,我见到他的那一天,刚好他为我做了坟,立了碑。还接了一道皇上亲赐沈梦舞做他未婚妻的圣旨……”
她说着,一声苍白无力地轻笑。
“呵……”
她笑着,笑得那眼眸里闪烁的泪花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从她脸颊的梨涡轻轻地淌过。
“我以为,已经卖了自己的我,没有资格与他相认的。我不渴求,也不奢望,自己能重新地站在他的身旁。我们的身份已然云泥之别,我不配。”
“我觉得,就这样看着他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照顾他,在战场上还能保护他,这样就挺好……”
“我以为,就算我不是他的梨花了,我至少是舍命护他的李华……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管我是梨花,还是李华,都上不了他的心头?”
“所以……不管我是谁,对于他而言,全部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梨花笑着笑着哭了,一直哭着,眼泪不住地落着,像是把这些年一直强忍着没有落下的眼泪,一下子落个痛快,把眼泪流尽一般。
她抢过任心手旁的另一酒,一边哭着,一边喝着,像是机械式的动作,又像是惯性地停不下来。言
直到酒坛子里没有了酒,又歪歪斜斜地滚落。
“你说,我这是求什么呢?”
梨花问着任心,也像是在不断地问着自己。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不奢求,可是心还是会痛,会难过?
任心张了张嘴,最后所有的话,只化为一句心疼,“别哭了……”
别再哭了。
看见你血肉模糊的伤口,都抵不上这一行泪让人心疼。
梨花低笑着,一边笑着,一边泪流。
她无助的像个孩子,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紧紧地环住自己的双膝,垂首将头侧枕着自己的胳膊。
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委屈又难过。
“他明明说过,不管日后是封侯还是拜将,都不会娶旁人的。”
可是我才死了不久,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他明明说过,不嫌弃我丑,只要一个背影就能将我认出的。”
可是我只是换了一张脸,在他面前日日相处,他都不曾将我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