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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柳云溪看着蔺仪，眼眸中浮现疑惑。
据他所说，潼谷关必有埋伏，可这校尉又说……
蔺仪摇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羽毛扇，Y.B独家整理摸着下巴踱步走到林光身边，悠悠开口：“你方才说，潼谷关没有埋伏，如何查探出来的？”
“你是？”林光警惕地看着他。
帐中大多数将领都没见过蔺仪，都有同样的疑问，少部分知道蔺仪身份的，也被他告知过不要泄露。
“鄙人卧龙岭诸葛后人，因受元将军所托，前来军中担任军师一职。”他老神在在地开口忽悠，“接着说，你是怎么确定没埋伏的？”
诸葛后人……
林光眼眸闪了闪，手心里布满了一层汗。
“我与弟兄们……进到关中，行了好长一段路，也没见到突厥部队的踪迹。”
蔺仪摇着羽扇，若有所思：“没有踪迹……那么一大队人马撤退，没有一点痕迹？”
林光心一紧，连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只有慌忙撤退的痕迹，没有见到他们人影。”
“哦，那你是说，地上马蹄杂乱，突厥撤退得极其匆忙？”见林光忙不迭点头，蔺仪微微一笑，“那你可曾与其他兵士攀上两面的山，勘探过高出是否有人，两山背后是否藏了人？”
“探……探过了，没人！”
“一路探过去的？”
“对……”林光脸上冒着虚汗。
“潼谷关少树多沙，今日又有大风，按理来说，地上痕迹应当被风沙掩埋了才对。但你既然这么笃定，便姑且相信那痕迹还在吧。”蔺仪起身，轻笑一声。
林光身体僵硬。
“你带领小队人马轻车简行，速度虽快，要一路攀上山查探伏兵，走到关中，少说也得三个时辰。另外，你又查探了地面踪迹，这在山上可做不到。”蔺仪摸着下唇，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光。
“敢问林校尉，你往返不过三个时辰，是如何做完这些事的?”
34.章
蔺仪的话，使得帐中的人看向林光的眼神也带了怀疑。
“我……”林光接受周围人们眼神的炙烤，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元凌眼神一凛，凉凉道：“莫非，是突厥人告诉林校尉的？”
林光浑身一凉，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不可能通敌叛国！”
“那林将军为何要说谎？”蔺仪作出不解的模样。
“我……”林光冷汗直冒，犹疑的目光四处逡巡，看到了人群中显眼的元凌，忽然下定了决心，“我，我只是嫉恨元将军，所以才故意与他唱反调！”
不能承认与突厥有勾结，否则，他马上会性命不保。
“老林，你怎地如此糊涂！”饶是在军中有旧交的，此刻看向林光的眼神也充满不赞同。
毕竟他们看不惯元凌，却不会想要拿自己和手底下士兵的命做赌注。
蔺仪起身，目光掠向帐中其他人：“既然真相大白，这林校尉……”
“与战俘一道关起来，战后另行发落。”元凌冷声开口，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此事一落，众人看向元凌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柳云溪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大出风头的蔺仪，满心不爽。
众人定下反攻的法子后，纷纷从主帐散去。元凌眼神凝在柳云溪身上，浅浅一笑。
想起她新婚之夜割破手心染红白帕，似是很遥远的事，又像是昨天发生的。
或许那时，她在自己心中便不同了。
“过来！”蔺仪对柳云溪招了招手，“给相公我倒杯茶！”
倒完茶，蔺仪又得寸进尺。
“给我捏捏肩，方才相公忽悠那老头可累了。”
他的话，无意间透露着方才拆穿林光出自柳云溪的意思。
苦涩的甜蜜，袭上元凌心头。
他与柳云溪相爱，中间却隔了太多过往伤痛。
进不得，退不愿。
要反攻为守，以逸待劳，他们决定大部队进入关口，缓慢行军，吸引敌军视线。其余人马分为两队绕行潼谷关从背后偷袭。元凌带着大部人马向西，蔺仪带着剩余兵马向东，在关口分道扬镳。
“保重，一路小心。”元凌话似乎是对蔺仪说的，深沉眷恋的眼神却看着柳云溪。
柳云溪微微一怔，轻声开口道：“保重。”
“走了！”蔺仪拉过柳云溪，转身便走。
一路，柳云溪都很沉默，更别提冷着脸的蔺仪。
他们要从潼谷关两侧山口的右侧攀登崖壁，迂回到敌人的背后进行突袭。
但是两侧陡峭的崖壁，从山脚到山顶有几十米高，连猴子也难爬上去。
斥候小心翼翼地来到的峭壁前，腰上缠着一条长绳，带着一个系着铁钩的长竿子，他们用竿头的铁钩搭住石缝里长出的歪脖子树根或者岩缝，像猴子一样一节一节地攀上了险峻高耸的绝壁。
后面兵士也依样画葫芦，沿着绳子往上攀登。
柳云溪跟在蔺仪身后，准备攀爬时，却被蔺仪一拽，站到了他前面。
“做什么？”柳云溪被他提着后领，下意识挣扎。
蔺仪板着脸：“你这笨手笨脚的，等会掉下来摔死怎么办？”
“哼！”柳云溪愤愤瞪他一眼，“我在你前面爬，你就不怕我掉的时候拉你一起摔死？”
“你可以试试。”蔺仪凑近了她的耳廓，低声道。
柳云溪不自在地躲远了些。
斗嘴归斗嘴，真正爬的时候，柳云溪还是十分紧张谨慎，饣并速度相比他人，慢的不是一点半点，蔺仪也没催她，慢悠悠跟在她后面。
过了半山腰，有人踩到一块不太稳固的山石，山灰簌簌落下，柳云溪下意识低下头闭上眼睛躲避灰尘，待睁开眼睛，她才发现脚下的高度多么可怕。
手心不由冒出冷汗，踩在岩壁上的腿也微微发抖。
“别往下看，继续爬！”蔺仪开口，是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
柳云溪收回视线，继续往上攀爬，刚才低头看到的那一幕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好……好高……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她手上潮湿没抓紧绳子，登时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去。
还好被时刻注意着她的蔺仪揽腰抱住，才没坠落山崖。
柳云溪抓着蔺仪衣襟，声音带着歉意，低垂着眼睛颤抖着说：“谢谢。”
“没事了，别害怕！”蔺仪感受到柳云溪的害怕，声音温柔了几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嗯。”柳云溪点点头，看着蔺仪沉着的眼神，心中稍安。
35.章
艰难攀上山顶，柳云溪才敢大喘气。
本是不放心蔺仪，怕他不肯尽心才来跟着他一路来西北，谁知到了战场，自己倒是处处都在拖累他。
传达完作战命令，蔺仪拎着水壶，走到柳云溪面前。
“喝点水缓缓，等会我们突袭，你便留在这，和下面的辎重部队一块等着接应。”
柳云溪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却没同意：“我都千辛万苦爬了上来，让我跟你一起吧！”
“你……”
“我在元家跟着下人侍卫学过一点武功，虽然跟你和元凌不能比，但我保证，不会拖大家后腿的。”柳云溪笃定道。
“可你上次对柳芸悦……”蔺仪眯着眼睛看柳云溪。
她不是害怕杀人么？
“突厥是敌人，上阵杀敌，我不怕的！”柳云溪目光坚定。
蔺仪眼眸沉了沉，思虑片刻，终是点点头。
“好，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别离太远。”
柳云溪乖乖点头。
蔺仪将自己贴身配剑给了她，随手拿起两把刀刃做武器，一入敌军中，便如离群之刺，肆意收割生命，柳云溪几乎只需要将被他刺得没有还手之力的残兵，结果了便可。
第一次下手时，还颇有不忍。
但想想自己妇人之仁，来日死的便是历朝军民，就能狠得下心了。
突厥正面迎敌，背后又遭遇偷袭，早已乱了方寸，一冲即散，被打得丢弃盔甲，慌乱奔逃。
这场战役，大捷！
马上要与元凌在山谷中汇合，蔺仪将刀刃塞入刀鞘中，随手丢给一个小兵，摆摆手道：“战利品，送你了！”
又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袍鬓发，这才上前。柳云溪提着染血的剑刃跟在他身后，倒像是护卫一般。
元凌微微皱眉：“没事吧？”
“这么多人在，又有我保护阿离，能有什么事。”蔺仪挑眉，浑不在意。
这是要将废材扮演到底么？
柳云溪睨他一眼，将剑上的血在敌军尸体上擦拭干净。
非常冷漠。
她如此淡然的模样，却让元凌放下心来。
天色已晚，经历一场大战也不适合再疲劳行军，部队便就近在两侧先前突厥埋伏的地方安营扎寨。
经历今日一战，突厥战力损失近半成，已无正面抗衡之力。部队又缴获大批突厥掳掠的粮草战械，可用来补给军需。
凉州虽难打，但只要元凌小心谨慎，便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商议完明日行军作战日程，蔺仪长腿搭在桌椅上，漫不经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