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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林宛初才开口：“对不起，先生。”
她垂头谦卑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姚楚墨心底却掠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果然，即便知道眼前的林宛初不是她，但还是看不了这张脸道歉的模样。
他深吸了口气：“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动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是。”
林宛初乖乖地应声，将这条指令记在了程序系统中。
她目送着姚楚墨上楼，而后才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它折好放在沙发上后走回了充电舱。
电流顺着缆线传进四肢百骸，身体随之进入休眠状态，但林宛初的意识却仍旧清醒。
她想着姚楚墨，只觉他真的很难懂。
他既要自己成为她，又不想自己成为她。
次日。
林宛初将早餐做好后站在桌旁等待着姚楚墨。
两人，一餐，朝阳，相伴。
这似乎就是人类世界该有的模样。
林宛初望着对面吃饭的男人，头一次生了想要停滞时间的思想。
但时间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停止流逝，即使她是仿生人。
片刻后，姚楚墨放下碗筷起身准备离开，林宛初见状，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姚楚墨脚步一顿，皱眉转头：“你留在这。”
“为什么？我想和您一起出去。”
林宛初回答，程序中那名为不安的情绪分在大脑中扩散。
“没有为什么。”
姚楚墨冷睨着她，而后又扔下四个字，“这是命令。”
闻言，林宛初再难迈开腿。
她看着那扇开合的门，记忆芯片自动读取了姚楚墨从实验室离开的画面。
原来即便离开了实验室，她也并没有获得自由，她还是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
怎么样才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这种从未被存储进已知情绪系统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大脑中。
林宛初眸色微微闪烁，以此作为目的进行反向推导，竟得出了结论。
变成林宛初，真正变成姚楚墨想要的那个她！
第四章 清除记忆
在确定好目标后，林宛初开始一点点改变。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她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也越来越像那个她。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除了和姚楚墨的关系。
公历2221年6月15日。
林宛初一大早就起来让智能管家机器人整理好了别墅里的一切事物，等着姚楚墨回家。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是那个她的生日。
林宛初知道，姚楚墨一定会回来，因为这里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过往。
果然，不到十二点，紧闭的别墅门打开了，西装革履的姚楚墨走了进来。
林宛初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外套：“先生，欢迎回家。”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那个走向衣架的纤细背影，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姚楚墨看着，有一瞬的恍惚，此刻的景象俨然与五年前一模一样。
他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即使她已经离开自己五年……想到这儿，姚楚墨眼神骤冷：“谁让你做这些多余的事？”闻言，林宛初脚步一滞，她又一次感觉到了他的怒火，可今天她不想他生气。
“不是多余，这是你想要的。”
面对这样的解释，姚楚墨脸色更加难看：“我不需要，现在立刻将这里恢复原样！”听见这话，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开始泛滥，也殃及了林宛初的语言系统。
她无措的解释道：“我只是想陪您给她过个生日，在我的记忆里，每一年您都是这样给她过生日的。”
姚楚墨却冷笑一声：“那你的记忆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五年没有给她过生日了？”五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实验事故带走了他的挚爱，他的一切。
自己用了五年才压下随她而去的念头，像她说的那般好好活着。
可眼前这个被作为她替代品的东西却将一切重新翻了出来，再次让他痛苦不堪！姚楚墨眼底弥漫起滔天的愤恨：“你的记忆又有没有告诉你，五年前她死的那天就是她生日？”林宛初的大脑因这句话开始飞速运转，脑海里存储的关于那个她的记忆一帧帧闪现。
她看着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林宛初满目茫然，情绪表上名为“后悔”的情绪开始翻涌。
她忽然抓住了姚楚墨的衣袖，也来不及思考解析，只道：“对不起。”
姚楚墨却一把将她甩开。
情绪感知系统不断提醒着林宛初面前的男人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她也感到了惶恐。
“先生……”林宛初轻唤了声，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可姚楚墨却直接在终端中开始修改她的系统程序。
“你想过生日，我成全你。”
他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大脑一片程序错乱的电流声让林宛初没有办法追上去。
她僵在原地，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代码字母在不断更新迭代。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视野全黑后，只剩下了那个不断旋转的重启图标。
与此同时，一个指令程序缓缓启动。
滋滋的启动声和姚楚墨离去前的话悄然重合，如雷在林宛初耳畔炸开。
“仿生人零零一号清除自我记忆。”
第五章 拒绝执行
大脑中的记忆芯片所储存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清空。
那些和姚楚墨交流、相处的画面慢慢消失。
林宛初看着，顿觉左胸口出那颗被无数线路缠绕的机械心好像无端生了故障，带动着整个身体机能都变得无比迟缓。
“拒绝执行！”林宛初第一次产生了明确的想法，也第一次反抗了姚楚墨对自己的操纵。
她不想忘记和他之间的一切，不想再变回一无所知的零零一号！进入完善期的自我意识与系统程序不断碰撞着。
突然间，一段不属于程序设定的陌生代码无端出现，如病毒一样攻击着程序，一起陷入混乱状态。
僵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不停地闪现着“警告！警告！”这时，自我防御系统被动开启，清除记忆的指令也随之被终止。
林宛初强撑着发烫的身体回到充电舱，刚躺下的瞬间，薄弱的意识便坠入了洪流之中。
这场宕机将静默拉的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空荡别墅中想起一道清晰的机械音：“仿生人零零一号重启中！”“资源载入中。”
“记忆载入中。”
“重启成功！”话落，林宛初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环顾着四周。
自我意识开始复苏，大脑中，曾经和姚楚墨对话的场景一一闪过，然而情绪表上却没有一丝波动。
突然，开门声响起，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四目相对间，林宛初走上前：“先生，欢迎回家。”
同样的一句话，却比之前更加生硬冷漠。
姚楚墨皱眉看着眼前人，她明显还残留着以前的记忆。
想到自己昨天下达清除记忆的指令后，他眉又拧了几分：“启动指令搜索。”
“是。”
林宛初自动将所有执行过的指令投屏在空中，除了那串陌生代码。
姚楚墨扫了眼，目光落在倒数第二条显示未完成的清除记忆指令上，以及末尾的原因不详。
他眼神微沉，本想再下达同样的指令，但话在唇边徘徊了一瞬却退了回去。
看着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姚楚墨眼中划过一丝不耐：“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完，他便上了楼。
而识别出指令后的林宛初环视了眼屋子，平静地回了声：“是。”
寂静再次将整个别墅包裹了起来。
是夜。
林宛初躺在充电舱中，静静回放着过去和姚楚墨交谈的画面，将它们与今天两人的对话做了对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她看着系统中被自己隐藏的那一大段代码，开放更改权限，让它继续加载。
而此时，书房内。
姚楚墨目光复杂地看着监控画面中安静躺在充电舱的林宛初。
好一会儿，他才连接上程序员的通讯，将清除指令失败的事说了出来。
视频电话中，程序员不知道在看什么，阵阵机械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整整三分钟，他视线才转了过来：“姚先生，当初启动零零一号前，您给她定下的规则是‘机器人必须优先保护自己，即使与人类命令相悖’，清除记忆指令对她会造成一定伤害，所以会被迫暂停。”
程序员停顿了会接着道：“我刚刚查了一下零零一号传输过来的数据，她的情绪表上的加载都已经被清空，现在她和普通的机器人没有什么区别，您这两天就把她送回实验中心吧。”
闻言，姚楚墨瞳孔微动：“什么意思？”“仿生人零零一号是失败品，需要销毁。”
第六章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