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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泽有些狼狈地自我安慰，脚步凌乱沉重。

  他伸手想揭开白布，看清林向晚的脸，却被旁边身穿黑衣的尹子枫一把挡住。

  “她不想见你。”尹子枫吐字如冰。

  “她……怎么会……”顾泽努力想问清楚详情，喉咙里却跟卡了鱼刺一般难受不已。

  尹子枫从口袋拿出一叠检查报告单，甩到了顾泽的脸上。

  锋利的纸张边缘划破了他的脸颊，印出道道红印，甚至还刮出了血丝。

  顾泽垂眸看着手中接住的一张，上面写着的‘胃癌晚期’几个大字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之前听林向晚说她患了胃癌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愣了一下，但是却暗暗有丝庆幸心理在作祟。

  庆幸自己不用拿了她一对眼角膜而心怀愧疚。

  顾泽对胃癌晚期这几个字的体会并不是很强，毕竟他不是医生，身边也没有患癌症的亲朋好友。

  就算是以前拍戏演角色，也从来没有演过癌症患者。

  但现在看着白纸黑字，再看着白布下安静躺着再无生息的女人，他心头好似被一把钝刀狠狠剜过。

  一字一刀，一刀一块血肉。

  “怎么会这样……”他握着检查单的手在颤抖。

  一张张翻看着，顾泽看到一份心脏捐赠协议，呼吸停滞了几分。

  尹子枫也没打算对他有什么隐瞒。

  “她的心脏给我妹妹了，就在两个小时前。”他竭力忍住语气中的悲恸。

  顾泽忽的不管不顾，直接掀开白布，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血渍，应该是取眼角膜留下的痕迹。

  顾泽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女人的胸口。

  那里，已经没有心脏跳动的起伏感，薄薄衣裳下似乎还有凹陷的感觉。

  “林向晚，向晚……”顾泽一声声喊着，眉眼间依旧是不敢置信。

  她的名字从自己嘴中迸发出来，带着腐蚀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的喉咙为什么会那么痛，明明，明明自己对她没有太多的感情。

  只是心脏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往外涌。

  一丝丝，由少变多，再飘散到空气中消失殆尽。

  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去寻找，但却不知从何找起。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什么都找不到了。

  痛。

  真的很痛。

  可是……

  自己怎么会因为林向晚死了，而痛成这样？

  因为恐慌，因为害怕，因为不敢置信，还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人？

  又或者，因为那张所谓的结婚证的束缚，让他觉得现在死了的人是顾太太？

  顾泽重新盖上白布，让逝者安息。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缓解内心凌乱到极致的慌张。

  “尹子枫，是不是你强行要了向晚的心脏，所以才让她……”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没错。”尹子枫毫不犹豫地接了话，冷漠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改变。

  顾泽一怔，随即一拳挥了过去！

  第12章 死在了情人节

  尹子枫抬手阻挡，死死攥住了他的拳头。

  “她说今天情人节，你和她约定了去餐厅见面……她让我送她过去，后来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妹妹病发呼吸衰竭，必须马上换心脏……所以我带她来了医院……”

  尹子枫一字一顿缓慢说着，顾泽却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殴打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

  “你【创建和谐家园】！你这是故意杀人！你不能因为你妹妹需要心脏就要了她的，她还好好活着你为什么要这样！”段泽急红了眼。

  尹子枫躲避不及，吃了他一拳，嘴角溢出了丝丝血渍。

  “她好好活着的时候，你不也是想强行要了她的眼睛吗？”他质问。

  段泽僵住，举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至少，眼角膜没了不致命，心脏没了她便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努力找说辞。

  尹子枫冷笑一声，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我开车带她去医院的途中，她给你打电话求救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她给我打过电话？”段泽再次愣住。

  尹子枫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愤怒：“你特么在睡觉，和你的经纪人林湘在睡觉！”

  “没有……”段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尹子枫解释，他带着慌忙从兜里拿出手机，翻找了一番通话记录，并没有看到林向晚拨来的电话。

  可看着尹子枫笃定的神态，他根本无力解释，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林向晚已经死了，她在死前给自己打过电话，发过短信。

  “当我看到向晚手中的结婚证时，我才意识到她和你的关系已经不一样，她不再是你的前经纪人，也不单单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而是你的顾太太……”

  “所以向晚才执意要在情人节等你出现，和你见面……她说这是你们早就说好的，是你早就答应她，会给到她的约会……可是你没来，你在和别的女人恩爱快活，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让她看到了绝望，因为结婚证是假的。”

  尹子枫冷冰冰说着，将手中沾血的结婚证狠狠砸到了段泽身上。

  边缘的棱角有些锋利，划过段泽的脸颊带出一道红印。

  他有些狼狈地抓紧结婚证，看到了松散的合照，还有粗制滥造的印刷。

  “我以为……她早就知道了……”段泽的嗓音有些发颤。

  那天去民政局，他的确是走后门找旁边的小广告赶急做了两个假证，再从民政局正门走出上车，直接给了林向晚。

  他自己都没有细看里面内容，那个时候的他本来也没在意那么多。

  本来林向晚要的就是一个虚幻的梦，自己给她便是。

  但不会拿自己的配偶栏开玩笑。

  他以为，林向晚那么聪明的女人，第一眼就应该看出了结婚证的问题。

  他不说，她不问，给彼此都留有余地，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向晚发现是假证，情绪崩溃了……她在我车上吐了很多血，等我赶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

  尹子枫这个时候，语气才逐渐变得平静，眉眼间的痛色也涌了上来。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要她的心脏，但我心底也清楚我没法去剥夺一个活人的命……段泽，是你逼死了她，是你让她死在了情人节……”

  轰——

  段泽的脑袋一片空白，全都被尹子枫的话盘旋侵占。

  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我……”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13章 一定要找到

  死亡太直面，让他根本就不敢否定眼前的一切。

  胸口有些疼，左下角的那颗心脏，像被人活生生撕扯出来，劈成两瓣，血肉模糊地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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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当着向晚的面跟你讲清，以后你好自为之，她活着想见你见不到，死了便更不想看到你！”

  段泽的心脏狠狠缩紧，痛到让他挺不直脊梁。

  他还想再进去，但旁边有医生护士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你是那个大明星段泽？”护士惊讶地叫出了声，随即拿手机拍照。

  段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急匆匆出门，没有带帽子口罩，整个五官都暴露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他有些慌乱，低头匆匆离开，到了拐角处躲了起来。

  自己现在的表情管理很失败，他不想被有人之心拍到再大做文章。

  但林向晚的死，像块巨石一样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正在这时，手机【创建和谐家园】乍地响了起来，惊得段泽一抖。

  他拿出来一看，是林湘打来的电话。

  他刚准备划过绿色接听键，但却犹豫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林向晚，没有心思去哄另一个女人。

  “对不起，湘湘……”

  段泽掐断了【创建和谐家园】，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收回了兜内。

  他冷静了很多，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给公司助理打了电话，要求取消这几天自己的所有通告行程，然后回车上找了帽子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装。

  只是再来到太平间的时候，值班人员却告诉他，尹子枫已经带着林向晚走了。

  “走了，他们去哪儿？”段泽愣住。

  顾泽慌忙掏出手机拨打尹子枫的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响到底都没有人接听。

  他只得稳住情绪联系通过自己的人脉网，让朋友帮忙了解具体情况。

  医院监控查过，尹子枫离开的那个点，监控系统刚好在升级没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