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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夜神色一滞，沉默不语。
她当他默认，云淡风轻站起身，拂了一下衣裙上的尘埃，走回帐篷歇息了。
......
越靠近南边，气温越发温暖起来，楚暮雪冰寒许久的心，仿佛也在一点点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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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这么靠近南玥，以这样奇特的方式。
她策马奔腾，心中依旧欢喜。
梦瑙河的水已经近在眼前，他们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南境大营。
“君上。”看守边境的吴将军，带着将士们一同跪拜迎接，抬眸见君上随行不过几人，个个带伤，不禁神色一变：“可是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马上【创建和谐家园】出发去东境。”
“那南边布防怎么办？”
“顾不了这么多了。”尺夜牵着楚暮雪转身走进大帐，屏退左右，随意拿两件干净地戎装换上。
楚暮雪许久未着戎装了，套上盔甲到觉得有些重。
外面号角响起，军队已经集结。
尚未来得及出发，斥候兵就十万火急来报：“察觉到南玥大军的踪迹。”
“他们这是要违反和平条约吗？”吴将军一筹莫展，看向尺夜。
尺夜镇定自若，只叹了一声：“来的真快！”
吴将军见自家君上如此沉得住气，以为还有后手，顿时淡定下来指挥军队备战。
尺夜将楚暮雪小璃和陆霜霜交给陶镜保护。
他拔出王剑和吴将军一起上阵杀敌，边战边往东边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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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刀剑声，厮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
小璃受到惊吓，在陶镜背上直哭。
从早上打下午，玮军已经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君上，再这样下去就要全军覆没了，现在必须要得到其他军队的支援。”
吴将军也左肩也负了伤，一身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尺夜沉默不语。
支援？找谁支援？他现在的处境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只有他心底清楚，现在这一切不过是负隅顽抗。
吴将军呼吸一窒，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但也不敢再追问。
入夜，战争短暂的停下，双方士兵休养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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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婚礼亦是葬礼
帐篷里。
楚暮雪多点了几盏烛灯，坐在铜镜前卸下外衣。
借着烛光，她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上的那个“妓”字。
若有幸她很快就要和子宸团聚了，若不幸她就要跟着尺夜一起下地狱，可无论哪种结果，她都想把那个字去掉了，清清白白的走。
拿定主意，她将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咬紧一块帕子，没有用麻药，硬生生将那一块皮肉剜下来，鲜血直冒，血肉模糊。
她疼的面色惨白，浑身冷汗。
忍住剧痛，将草药紧紧捂在伤口上，药汁的【创建和谐家园】恍若火烧，疼的她面目扭曲深吸了好几口气。
缓过疼痛，楚暮雪刚刚穿好衣服就见尺夜掀帘进来。
“阿雪。”他凝视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暮雪的心头发紧：“你说。”
如今他走投无路，大概是又想故技重施拿她脱险了。
尺夜酝酿半晌，认真郑重地道：“阿雪，我们成亲吧？就是今晚。”
楚暮雪惊愕地瞪大了双眸，转而是一声冷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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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放弃自己唯一翻身的筹码，自掘坟墓。
这不是一场婚礼，这对他来说是一场葬礼。
在楚暮雪看来，他现在的话不过是一场玩笑。
“从未如此清楚。”
尺夜眼眶酸涩，极力控制着哽咽的声音，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平静。
这不是一时冲动，这一路上他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倘若南玥出兵，他是不是必须要拿她去换活命？
现在南玥已经有了新王后，周子宸未必还在乎楚暮雪的死活，但楚家军在乎，将士最重义气。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当年一样，设下埋伏，通过折磨她的方式取胜。
心底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他赢就要不折手段，等他东山再起可以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他已经伤害了她一次，不能再伤害他第二次。
这些时日他表面平静，却被这两个声音折磨地快崩溃了，就像有两个人一直在他脑子里搏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在刚刚他心底有了答案。
其实尺夜早就回来了，发现帐篷里烛光格外亮，他没有直接进来，悄悄扎了一个眼想看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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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着他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那样鲜血淋漓。
他多么悔之不及，他死也不愿意再伤害她第二次了。
“不开玩笑？”楚暮雪正色道。
“绝非玩笑。”
尺夜一把揽过她的腰，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比起和你分开活，我更情愿与你一同死。”
“疯子。”楚暮雪满脸唾弃。
尺夜全当未见，抱紧她喃喃自语：“阿雪，对不起！封后大典没了，凤袍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以前他从不相信报应，现在他相信了，百因必有果，她就是他的报应。
......
婚讯宣传下去后，将士们在陶镜的指挥下抬起了个简陋的高台。
仪式开始，伤兵们都互相搀扶着出来观礼。
军营里没有婚服，尺夜找了一块红布，剪出一块盖头给楚暮雪盖上，两人就着便装拜堂成亲。
礼成，他欣喜地掀开她的红盖头，即使没有盛装，在这一刻他也觉得她貌美惊人。
“阿雪，我们拜过天地，从此无论生死你都是我的妻。”
楚暮雪沉默不语，像一个没有喜怒的木偶。
尺夜俯览台下五万将士，黑压压一片，和平日的庄严肃穆不同，他们此刻的安静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悲戚，让他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他这一生心肠冷硬，这一刻却觉得对不住他们，他抬眸望天亦是黑沉沉一片，本来是十五，可月光却让乌云压住了。
尺夜定了定神，字字铿锵道：“自本君登基后，将士们再没见过烟花，今日本君破例让烟花点亮整个夜空。”
此言一出，将士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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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最后的狂欢
众人心中狐疑，却无人敢提出质疑，纷纷跪拜：“多谢君上恩典。”
“吴将军。”
尺夜突然将吴将军叫上前，低声吩咐：“安排一下，把仓库里所有的信号弹都放了。”
吴将军心头一惊，咋舌道：“君上，那可是用来求救的，都放了岂不是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从军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把信号弹当烟花放的。
尺夜苦笑道：“没有援军，能看见的都是敌军。”
吴将军的心顿时跌入深渊，他面色一片惨白，怔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去执行命令。
随着一声巨响，火花冲天点亮夜空恍若白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漫天烟花犹如一朵朵绚丽的夏花，满天绽放。
将士们许久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异口同声高呼：“君上万岁，王后千岁......”
尺夜心满意足地将楚暮雪揽到怀里，笑吟吟道：“阿雪，你看烟花多美！”
楚暮雪怔怔凝视着一朵朵烟花，从灿烂到消散，心揪紧的难受，她做不到像他那样苦中作乐。
“自古好物不坚牢。”她仿佛已经嗅到了地狱的味道，担心小璃无所依靠，她遇上尺夜这个魔鬼，今生再不敢妄想一家团聚。
察觉到她的情绪，他捧过她的脸，颔首紧贴着她的额头：“阿雪，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至死不能放开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跟她道歉，声音真挚凄婉。
有许多事情，他知晓自己是错的，可就是如此偏执，就好似儿时落在枯井里一夜，无人察觉让他怨恨烟花爆竹一样，其实罪魁祸首不是烟花，是这个世上从未有人关怀过他，即便他无声无息消失，也不会有人想起世上还有他这样一个人。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只教会了他残酷，没教会他怎么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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