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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九深深叹了口气，说不清那一声叹息是何情绪。
“我不信神佛宗教，也不信轮回转世，我只信这一世。”他顿了顿，继而道，“但我信苏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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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份深沉是她无力回应的情。
孩子的仇，苏家的仇，父母的仇，还有自己的仇，都是迫在眉睫之事。
那些人再多活一天，她的痛苦都会加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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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仇散后，她魂魄内的执念也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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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督军帅府的地形图，还有军阀江东监狱的各道关卡详情……这几天你不见我，我便描绘了出来，想着有天能给你……”苏苓收敛心绪，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薄薄的几张宣纸，载满了她的仇恨。
骆九接过，打开一一扫过。
他派过去的探子也打探到了部分情况，但帅府守卫森严，要透彻摸清还要花时间，可眼下苏苓这份资料却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谢谢。”他没多想，直接道谢。
苏苓的脸色有些微僵：“该谢的人是我，自己不争气害了苏家害了爸妈，想着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但死的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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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九下颚角绷紧的线条柔软了几分，动了动唇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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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时间，来适应，来接受。
“这些天我们一直潜伏于此，也是因为没有彻底摸清对方的情况，有了你提供的地形图，我们明日就可出发。”骆九说道，“不管过去如何，这次我会让你亲手了结那两个人的性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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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红漆木门，眼中压抑隐忍的情绪这才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真的是你吗？
往后，我们是继续做兄妹，还是做夫妻？
第28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上海滩，督军帅府。
府外的大街小巷还挂着大红灯笼，映照着新年伊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整个大帅府内透着的气氛，却和街头的喜气洋洋格格不入。
冷清，无声，萧条。
杜灏逞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不让府中人过个好年，连着正月已过，他依旧不愿让府内有那大喜的鲜艳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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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柳西西依旧不依不饶，在得不到杜灏逞松口之际，她便一直将过往恩情挂在嘴边。
这样的柳西西，越来越让他厌烦，以至让他连一个好年都过不了……
杜灏逞清楚自己此刻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这个年他是被什么烦琐事羁绊住，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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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苑没了，周围的所有院子都被封锁了，唯一能靠近的人只有他自己。
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再跨进一步，那烧灼成废墟黑礁的一片，都是他不能直视的存在。
总以为将苏苓和长乐苑两个词视为大帅府的禁忌，这样就不会触到自己心底的那块疤。
但无人提及，他的心脏却在每次跳动时都会时刻记着。
柳西西越让他厌烦，他就越惦记起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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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的时候不好好对待，一再伤害；人没了的时候却时时感叹，怀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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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初相识时那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还有后来助自己走上巅峰时想嫁时的叹为观止，再到后来醉酒后莫名其妙跟她滚了床单……
再后来，便是将柳西西迎回府后，为了让她有个孩子而和苏苓正儿八经有了肌肤之亲。
对的，之前的滚床单在他眼中都不算是亲密接触。
因为他喝多了，对那次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只知道醒来嗅到的少女清香，还有触到的那绸缎般的肌肤手感。
可后来，后来的水乳 交融，他却是真真切切知道是她在自己的身下，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欲罢不能和震撼。
以前他总觉得那是苏苓为了引诱自己而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但后来的长乐苑事件他才意识到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怕是易武山欺凌就早已深入骨髓，只不过那一刻才爆发出来。
她的确很早前就说过，她不再爱他了。
她对他，只有恨。
杜灏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女人，因为愧疚？因为……后悔？
他怔了怔，一时间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感想。
如若那次他阻止了柳西西在长乐苑做出那种事情，他的愧疚感应当会少很多吧。
到底是被什么缠住了心境，让他一直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杜灏逞自己也诉不清。
可能是毁掉的容貌，也可能是断掉的右臂。
现在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称他为独臂大帅，有些人是带着嗤笑的口吻，有些人是带着轻讽的语调。
这些，杜灏逞已经不在乎，他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在乎。
他被困在心底的那个结缠得死死的，快要窒息。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管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个瓷瓶。
“二夫人知道您这些天没休息好，担心您身子又不敢直接过来见你，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杜灏逞抬起眼皮看了看，是之前柳西西一直给到自己的那个熏香。
第29章 青梅竹马寻仇记
以前心烦意乱时，他每每嗅嗅这个就会觉得心底少了很多烦心事。
可这段时间来，他早扔了那些瓷瓶。
忘了烦心事，不代表 烦心事得到了解决。
这样只是暂时的忘却和逃避，他不想要。
尤其是已经在看柳西西不顺眼之后，更加不要想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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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在眼底，疼在心底。
毕竟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杜家，看着杜灏逞长大，也陪着他从杜家老宅进了大帅府。
“大帅要是睡不踏实，还是寻个医生看看吧。”管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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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的状况他还能扛得住。
“听说法租界那边有个厉害的催眠【创建和谐家园】，只要晃晃手中的钟表就能让人入眠……您别强撑，府里府外事事都需要您操心，千万不能倒下啊……”管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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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实在担心我，就去安排吧，切记莫让旁人知道。”
他对刘叔一直都是温和态度，因为他深知这个人对自己的衷心度。
不管他所做事情对与错，刘叔的心都会一直向着自己。
管家去安排之际，张副官前来求见。
一来是之前去调查柳西西和苏家一事有了新发现，二来是调查出了那个蓝龙帮帮派的一些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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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西的生母和苏振国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看来她不仅仅是养女一个身份这般简单……”只怕这样的真相，就连苏苓都不曾知晓。
再看着蓝龙帮那份资料，他不由得心头有些沉闷。
“帮主骆九，是苏苓儿时青梅竹马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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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脑海中，对那个男人却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这是为何？
按理来说，他应当是认识骆九的啊。
“具最新调查发现，那个九爷身边一直有个女人跟着，好像是他的妾室，这半年来反复生病，现在好像已经痊愈，跟着他一并往上海方向来了。”张副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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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根据这份资料，加上他对苏家倒台一事和苏苓惨死一事的暴怒情况，他身为男人是清楚那份情愫的。
纵使他是个黑帮帮主，身边女人应当无数，可依着一个情深男人来看，他又怎么会带着另一个女人在身边前来寻仇呢？
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暖床工具。
“去调查那个女人，看看是什么来头。”杜灏逞对张副官吩咐道。
张副官领命，汇报完所有事情后准备离去，杜灏逞却忽的叫住了他。
“那个……他们二老还好吧？”他的语气有些忽闪。
张副官愣了愣，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
他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随即压低声音道：“回大帅，一切消息都在封锁中，暂时没有透露半点风声，他们一切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