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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糖红糖，共入红堂，现在结婚都很物质，男方苦不堪言，可以前的婚礼就简单的让人羡慕，爱情真就是一个你情我愿，你们听过结婚冲喜的故事吗？”父亲问道。

  　　婉婷疑惑的看着父亲：“为了结婚冲喜去结婚？那倒是怪可怜的，没有爱情的婚姻。”

  　　父亲笑道:“古时候家里人有病或有人快要去世时，就会办件大型的喜庆事来冲冲喜，通过这种喜庆的氛围，改变一下家中阴沉、郁闷的气氛，从而达成冲喜的目的。老一辈的人讲，人生最大的喜莫过于洞房花烛夜，这种时刻自然就想用结婚来冲喜了。”

  　　我打岔说：“现在谁还信这些，如果想冲喜还不易，找三五好友，酒肉管够，一场大酒进肚，既快乐了别人，又喜庆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父亲听了这话不禁嘲笑道：“要是一顿酒就能解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结婚冲喜了，只要有人有点不顺就聚几个朋友喝顿大酒冲喜，那不乱套了，家里死人了也啥都别干了，聚聚亲朋好友喝一顿就算完事了。这对于以前的那些大户人家根本不可能的事，这会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

  　　婉婷有些疑惑：“那要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合适的咋办？”

  　　父亲解释道：“那时候的一些大户人家，有权有势的，不惜代价的为自己的子女找年龄相仿的，尽量找合适的人来结婚，毕竟结婚是人生的大事，也不会随随便便拉个人就行，毕竟娶的是儿媳妇，太差了自己也会没面子。”

  　　我一脸不屑的说：“这都是些歪风陋俗，不值一提，现在没人信这些了，哪怕是再偏僻的农村姑娘也不会同意这有目的婚姻。！”

  　　父亲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钉子，随手丢给了我。

  　　我本想耍个帅，想两根手指夹住丢来的铁钉，不料本事不硬没接住，反而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用力一握钉尖扎伤了手，手掌立马见了红。

  　　我伸开手掌，只见一滴血珠渗了出来，我使劲挤了挤钉子眼，又滴出了几血，再挤几下，直到再也挤不出血。

  　　父亲立马担忧的抓起我的手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伤痕，我说已经不再流血了，没事了，但父亲不知为何，一直感觉有些紧张。

  　　不停的说道：“没出血就好，这是从一个砖瓦窑的土场捡的铜钉，看着这么多年不腐不烂，觉得好奇，就捡了回来。”

  　　听到这里，我一听是个邪乎东西，赶忙把这个红钉子扔还给父亲。

  　　父亲接住钉子，放在手掌上颠了颠，说道：“你们知道这铜钉是干什么用的吗？”

  　　“还用想，钉棺材上呗，封棺材盖子甲的。”我立刻回答道。

  　　不过婉婷面露尴尬的问道：“伯伯，这么粗的钉能钉进棺材板吗？不裂吗？”

  　　父亲撸开袖子说：“这倒不能，这确实是封棺材盖的棺钉！”

  　　父亲接着回忆道：“今天出嫁的你的表姐，有个姑奶奶就是就是结婚冲喜没的。那时她也就二十岁，比你们没大几岁，长得可俊了，瓜子脸，柳叶眉，大眼镜，就是身体不大好，从小吃了不少药，看了不少医生，也花了不少钱。我也不止一次给她诊断过，也没看出什么，该医的医了，该治的也治了，可是没用，最后人还是没了。”

  　　婉婷忙问：“那位姑奶奶是怎么没的？”

  　　父亲有些伤感的说：“他们家人口多了，日子过的艰难，两个哥都在等钱当彩礼，一个弟弟还小，需要抚养，这一切都要钱。正好，有个长辈认识一家需要结婚冲喜的人，这个长辈就劝你姑奶奶答应这门亲事，那家条件好，结了婚，也能贴补一下家里。”

  　　我气愤的说：“姑奶奶只是身体差，又没毛病，为什么要嫁给个不了解的陌生人。”

  　　婉婷呆呆的看着火堆，冒出了一句：“都是钱在作祟。”

  　　父亲点点头：“那时候真的也没办法了，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这几年在姑奶奶身上治病也没少花钱，你姑奶奶的父亲还是没能逃过钱财的诱惑。林家人说，结婚冲喜，易早不易迟。你姑奶奶的父亲也想，洞房花烛夜是人生的三大喜之一，死马当活马医，万孩子一结婚，病也好了呢！”

  　　我说道：“这些陋俗可真是害了姑奶奶了，那她嫁过去后怎么样了？”

  　　父亲感叹道：“哎，这种婚姻能咋样？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可没办法，都是穷字作祟啊！”

  　　婉婷好奇的问道：“姑奶奶嫁过去以后过的好吗？”

  　　父亲叹息道：“命运弄佳人啊，林公子人算不错的，除了身体没啥不好，待人也算和善。”

  　　那时候，姑奶奶是夜里去的，林家派带轿子的车来接的，轿子上雕龙画凤，煞是好看。姑奶奶哭哭啼啼的被送上了轿子，不知道怎么的，一路上被颠的昏昏涨涨的。她想慢慢的推开轿帘看看，外面月圆夜黑，夜猫子的叫声让人后背寒气直冒，你姑奶奶本想叫轿夫停下来，想要方便一下，但一见这样的场面，心里犯了害怕。也没敢叫停轿夫，一直憋着尿到地方。

  　　“停一下，我想方便一下！”但等了一下之后，实在忍不住了。

  　　也许是太过紧张，或是害怕，等你姑奶奶醒来时发现，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了，周围绕着红纱帘紫绫布，这八仙桌上也摆得五花八门的点心，自己见也是没见过，不知是怎的，来时吃的饱饭却不顶饿，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倒是颇有几分黛玉的姿色？”一声文弱声儿从柜子旁传出来。

  　　姑奶奶连忙拿起水壶当作防卫的武器：“你是人是鬼？你别过来，我不想伤人！”

  　　说话文文弱弱的人正是林公子，他眉头一皱，让姑奶奶倒是心生怜惜。

  　　“别介，我也奈何不了你，看你身子弱，我倒也好不了哪去，不过可别打碎了这道光年间的八宝白玉凤壶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健生。”

  　　姑奶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看面前柔弱林公子不敢向前了，才放心的放下那八宝白玉凤壶。

  　　林公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倒是长得俊俏。听说你是柳家的姑娘，长得俊俏，人也孝顺。可惜我这一身的病，也给不了你什么幸福了。”

  　　姑奶奶看林公子没有恶意，而且还病病殃殃的，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柳秀红，”姑奶奶说道。

  　　姑奶奶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平常都是“妹，姐，妮子”的被叫着，自己也没上过学，到现在自己的名字咋写都不会。

  　　“柳秀红，倒是好名字，长得苗条如芊芊细柳，病态的秀丽让人看得心怜。”

  　　林公子脱口称赞道，柳秀红不知道这些花花字词是要说什么，自己却一门心思的想逃离这个新家。

  　　林公子看柳秀红有些发呆，忍不住猜想：“你是在想跑回去吗？”

  　　柳秀红一憋嘴：“我不想结婚，也不想嫁给不了解的人。”

  　　这句话好像伤了林公子的心，自己手里刚要递出去的手帕也默默收了回去，把板凳搬到床边不再吱声。

  　　“儿子啊，娘教你的，你得做。别闷葫芦一样。”

  　　“儿啊，爹在外面，不行爹帮你喊人帮忙，咱花钱娶的媳妇，不能当花瓶摆着”

  　　柳秀红一听窗外这声音，更是吓得趴在桌子上哭泣。她知道自己插翅难逃了，可没有办法，自己父母收了人家的彩礼，就算跑回去也要被再送回来，况且哥哥弟弟们不了解自己的境遇才好，免得大家都伤心还没一点办法。

  　　“滚！别管我”，林公子面对窗外几个身影的催促，终于忍无可忍的骂道。

  　　门外身影立马散了场。

  　　柳公子一脸冷相，没了刚才那些许热情。

  　　淡然的叹道；“柳秀红，你跑吧！”

  　　柳秀红本来看也不想看眼前这个文弱而又有些娘们气的男人，但听了他刚才的话，心里一震，一种久违的关心涌上心头，心里热乎乎的。虽然心跳的厉害，但却从心里感觉非常高兴。

  　　父亲讲到这，婉婷有些脸红的问道：“那柳秀红是不是不走了，那柳公子人还不错，他们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我听到此处也替姑奶奶高兴起来，忙不迭的打断婉婷：“哎哎哎，别插话，那接下来呢？柳秀红，不，姑奶奶后来怎么样了？”

  　　父亲说道：“今天太晚了，婉婷也需要休息，赶紧把红糖水端过来，鸡蛋也拿过来，你和婉婷一人一个，让婉婷喝了糖水，吃了鸡蛋，睡上一觉，明天病也好了，我们再继续讲故事。”

  　　红糖水婉婷喝完还剩了一些，我和父亲喝了，鸡蛋婉婷吃了一个，另一个我悄悄的放在她的手里，告诉她：“留着这个，你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再吃！”

  　　父亲看着我俩笑了。

  　　我却在心里想，这老爷子真会断章，这不吊人胃口吗？唉，也没什么办法，谁让咱好奇心太重，非得弄个水落石出呢！只能等明天再让父亲讲了。

  第21章 落难鸳鸯

  　　我看着这跟棺钉入了神。

  　　父亲笑着道：“咋了？想啥呢？”

  　　我好奇的问：“没，没想啥，后来姑奶奶怎么样了？”我追问道。

  　　婉婷讽刺我说：“你真是笨的可以啊，这都看不明白，肯定是林公子心疼姑奶奶啊，爱上姑奶奶了。”

  　　我一撇嘴倔强地说道：“切，我不信。”

  　　我父亲被我俩逗笑了，接着解释说：“你们两个想知道结果吗？”

  　　“想啊”，我和婉婷异口同声的说道。

  　　“想啊，那就好，那就接着听我讲吧，别再争了。”父亲说道。

  　　柳秀红一听眼前的男人要放自己走，心里又惊又喜，自己毕竟是林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如果现在自己偷偷跑了，心里固然发慌，这林公子突然要肯放自己走，难不成有什么阴谋，或者是瞧不上自己？管他呢，反正能离开阴森的地方就好，哪怕自己连夜一个人跑回家都行。

  　　既便真被抓了也无大碍，反正是林公子让我走的，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林公子刚对门外偷听的父母发完脾气，转身就笑脸相迎着柳秀红，坐下就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帮你看着人，给你帮忙放风。我倒知道一个地方能偷偷溜出去，我小时候经常从那儿来回出入，这条路就在后门的旁边，原来是个排水的狗洞。”

  　　柳秀红当然不信，自己留个心眼:“那你拿纸来，写一个证明，就说是你自愿让我走的，出了任何事都由你担着，与我无关，然后再签字画押按个血手印。”

  　　林公子平时也经常和家里的女眷、丫鬟打交道，但是像林秀红这样有趣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碰到。林公子从书柜里拿出了笔墨纸砚，拿走了摆在桌子上的点心，把纸铺到桌子上。

  　　然后说道：“你说怎么写吧？”

  　　林公子似笑非笑的问柳秀红，秀红从小就没有读过书，别说写证明，就是自己的名字也不可能认识。

  　　“就照刚刚我说的写，你自愿让我回家，出了任何事都由你负责，和我无关，然后再签字画押就算完了！”柳秀红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要求。

  　　“原来你不识字！那我可就随便写了。”林公子故意笑嘻嘻的吓唬秀红。

  　　秀红一听，吓得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林公子一看，赶紧说道：“你千万别哭，我长这么大最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我刚才是说着玩，故意逗你的，没想到你还这么不识逗。别哭了，我马上按你的要求去写。”

  　　说着，林公子就拿起毛笔了沾了一下墨写道：“柳秀红与我有缘无分，自今日起，永不相见，特逐出家门，日后若被追责，皆由林健生一人负责，特出此据，以作休书之用，林健生。”随后，林公子把手伸入口中，使劲一咬，鲜血立刻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林公子伸出手指，蘸了一下，往刚下完的纸上一拍：“好了！”

  　　柳秀红没有想到，这病病歪歪的文弱公子竟然写得这一手好字，心里不禁暗暗夸赞。

  　　虽然心里暗自夸赞，但秀红嘴上却分毫未让：“你念念，省的你骗我。”

  　　林公子摇摇头淡淡一笑：“今柳秀红嫁与林建生，我同意此门亲事……”

  　　没等林公子说罢，柳秀红伸手揪住了林公子的耳朵，就好像秀红平时在家里揪自己弟弟的一样，揪了起来。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开玩笑的，我一人担责，我一人担责，你快走吧，再不走没机会了！要是真娶了你我这罪也够受的！”林公子赶紧求饶。

  　　柳秀红拿上林公子写好的纸，揣进兜里，打开后面的窗户，准备翻窗出去，却发现窗台太高，自己爬不上去。她转身看了一眼林公子，示意他帮忙拿下板凳，林公子笑道：“娶你我家花钱，你跑我还要放你跑，跑不方便我还要给你帮忙，你这女子这帐倒是算的明白啊！”

  　　林公子好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板凳挪了过去，累的抉着凳子呼哧带喘的。

  　　“你过来，过来让我扶一把，我一个人上不去”。秀红急忙招呼林公子，想想也能理解，这秀红的身体也没比林公子强到哪去。

  　　“我不想碰女人的手，以免死后有想念。”林公子幽幽的说道。

  　　柳秀红听完林公子的这句话，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林公子还是一位多愁善感的痴情人。

  　　毕竟箭已上弦，再无退路了！秀红跳下窗台，回头向林公子深施一礼：“你是个好人，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于你！”

  　　扭头向狗洞跑去。

  　　林公子默默的看着秀红走远，叹口气，缓缓的坐在了凳子上。

  　　没过多久，林公子的房门被打开了，两个壮汉家丁押着秀红走进了屋里，旁边一个妖艳浓妆的女人哼了句：“就认命吧，该死的活不了！”

  　　秀红的嘴里塞着一块白布，眼里流着泪，头发散落下来，看上去又憔悴又惹人怜。

  　　林公子叫了一声：“二娘好”。

  　　便淡定的拿起毛笔接着练字，好像这事压根与他无关，或者没有看见这事一样。

  　　“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秀红一人坐在床边哭泣。

  　　“你倒是跑啊！这么多年了，这个家像个桎梏一样封锁着我，我无时无刻不想跑出去，尽兴的疯上一天，然后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一死了之。”林公子哀怨的说道。

  　　面对林公子的这顿牢骚，秀红开始绝望了，看来想要逃走的打算已经不可能了，想到这里，秀红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