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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也只能缓缓开口：“打扰您了。”
张晋端起茶杯，依旧是笑意盈盈：“送客。”
待李梦瑶离开，他笑意骤然消失。
张晋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拿出一颗红得透亮的珠子，珠上似有人影渐渐浮现。
好像在说着：“生生世世，永不变心。”
他嗤笑一声，指尖骤然合拢掩去珠子。
李梦瑶刚跨出大厅，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张言。
两人视线一对，他语气低沉：“原来我和你的丈夫长得很像。”
他那同情的语气和怜悯的眼神，如一把尖刀直直刺向李梦瑶。
李梦瑶望着他。
阳光将他的脸照得朦胧，这一刻，仿佛就是阿言站在她的面前。
李梦瑶眼眶一下红了，心仿佛撕裂般抽疼。
她木然哑声问：“你真的是在这儿长大吗？”
张言表情不忍，像是在劝慰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可怜女人。
“圣女，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人死不能复生。
李梦瑶咬破了舌尖才不让眼泪落下。
这六个字说来轻巧，谁告诉她阿言已经死了誩，都没有张言用这张脸跟她说更叫她心痛。
铁锈味飞快的充斥着口腔，李梦瑶指尖紧攥，才能压抑住她身体里咆哮的悲恸。
她上前一步，看着张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呢？”
说完，她不看张言的神情，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旁边直直冲来一个女人抓住她的手臂。
她讶异转头，迎上女人癫狂的眼神：“我儿子呢？你看见我儿子了吗？”
张言赶忙上前，试图让女人松手，哄劝着：“娘，我在这。”
女人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把推开了他，尖声叫道：“你不是我儿子！”
第五章 巧合
李梦瑶闻言，心猛地一震。
张言将女人拉开，转交给匆匆赶来的嬷嬷。
他歉意的对怔然的李梦瑶说：“抱歉，我母亲癔症犯了。”
女人犹不死心，临走还拉扯着张言的衣袖，叫嚷着：“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拉扯间，张言的衣袖被拽到肘间。
那小臂上错落着几道狰狞的伤痕，骤然印在了李梦瑶眼里。
李梦瑶脑子顿时一片嗡鸣，那伤痕，分明是被乱石划伤的所致。
她立即冲上前，拉开了他的袖子，厉声问道：“这伤哪来的？”
张言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悦：“是几年前去爬山不小心摔的。”
李梦瑶死死的盯着他，咬着牙逼问：“几年前？那座山？什么时候？”
张言皱着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在……”
李梦瑶望着他眼里隐约的迷茫，眼眶逐渐殷红。
“圣女！”一道声音猝然打断了二人。
张晋沉着脸走了出来：“光天化日，和有婚约的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答案呼之欲出，李梦瑶全然不顾什么姿态。
她厉声诘问：“你不是说他自幼多病，怎么会让他去爬山？！”
张晋没有回她的话，只冷硬的下着逐客令：“这是我的家事，管家，送客。”
看着逼近的府兵，李梦瑶无法，只能将手指一点一点从张言的小臂上掰开，心像撕扯般的痛。
被带出府时，她回过头，望见张言站在廊下，看着臂上的伤痕出神。
张府的大门关上了。
李梦瑶抹去眼角的湿润，大步转身离去。
她没有回驿馆，反而去了医馆。
进门的第一句便问：“你可知张家少爷的病？”
接连几日，她不知疲倦的奔波在盛安的每一家医馆，就连路边的郎中也没有放过。
终于，她遇到了一位年老的大夫，老大夫长须颤颤。
“张少爷啊，确实是自幼体弱多病。”
“可说来也奇怪，我四年前给他诊脉时分明已是死象，没想到现在身体却越发的好了。”
李梦瑶身子晃了晃，就像在迷雾中摸到了一根绳索。
她转身飞奔出医馆，在熙攘的人群中跌撞的跑着。
满巷的花乱舞着，她冲进张府。
花林里，张言正笑着为风瑶作画。
他一边笑，一边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像是被人生生扯了出来，在上面残忍的划着刀。
李梦瑶急迫的脚步顿住一顿。
随即，她攥紧手，直直走向张言。
不顾他们诧异的目光，她冲上前，扯开了他的衣裳！
可张言的胸膛——光洁无暇，什么都没有。
李梦瑶紧紧揪着张言的衣领，怔然的望着。
半晌，她倏然抬头，嘶声质问：“为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这里明明要有一道箭伤……”
“你在做什么！？”
话未说完，她就被人狠狠推开，撞到一旁的石凳上。
钻心的疼痛中，她抬眼。
只见风瑶脸色青黑，寒声骂道：“杀了我的哥哥还不够，现在连我的未婚夫你也要抢走吗？越族人都像你这般【创建和谐家园】吗？！”
风瑶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愤怒，李梦瑶却看到了色厉内荏。
她上前想要拽住风瑶问个明白，却被一个身影拦着。
张言护在风瑶身前，用淡然惋惜的语气说：“圣女节哀，我不是你说的阿言，而且我也已经有心爱的人了。”
她怔怔的看着张言，听着他说节哀，听着他说自己不是阿言。
听着他说自己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被掏出来的心，又被千万根针扎着！
可她就是知道，张言就是她的阿言。
李梦瑶的视线缓缓落到张言身后的风瑶身上，一字一顿的问。
“你敢对天发誓，你和他是青梅竹马，自幼订婚吗？”
第六章 锋芒相对
李梦瑶的眼神刺得风瑶瑟缩了一下，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声音重重砸在地上。
“我发誓，如我说谎，必被蛊虫穿肠而过，不得好死。”
张言听见毒誓，心里不适至极。
他语气沉了下去：“圣女，何故咄咄逼人？”
李梦瑶手指一颤，望着张言再说不出话。
半晌，她红着眼看向了风瑶，冷冷的说：“天神都听着，你最好祈祷你没有说谎。”
她踉跄着起身，一跌一撞的走了。
暖风吹来，她打了个颤。
这盛安什么都是冷的，浸入骨髓的冷。
过了几日，皇帝指派张言领着越族人领略盛安风光。
张言似已忘了前几日的不愉快，尽职尽责的介绍着：“我们盛安有三景：百花齐放，上元灯会，夏末烟花。”
“风瑶最爱灯会，每年都会争抢灯会头彩。”
他不由自主的聊到了风瑶，嘴角带上甜蜜的笑。
那弯起的薄唇就像一柄最锋利的刀，剜在李梦瑶的心上。
她心在淌着血，嘴上却问着：“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
张言一怔，片刻后笑了：“自然是日久生情。”
李梦瑶却不罢休，固执的问，似乎硬要把自己的心糟蹋的遍体鳞伤。
“那总会有个极其喜爱的瞬间吧？”
张言若有所思的说：“我三年前病重，命悬一线，她时时陪在我身边，就从那一刻开始吧。”
三年。
又是三年前！
李梦瑶如被雷击，脚步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