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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人微言轻,她弄不来什么好药,花光了月例银子也不过求到副不怎么好的补气血的药。
即便如此也是千恩万谢了。
也就因这个缘故,背地里无人时顾青如会称她一声母亲。她也不介意,想着深宫寂寞有个儿子也是好的,就此应下。
第十四章 出嫁上
顾青如定下的三日之期转眼便到,青棠一早就被梳头的姑姑挖起来,替她绞脸绾发。
然后是伺候她着一身大红色的婚服,衣缘绣的是并蒂莲花,其余的则是用金线细绣的讨喜纹样,又在裙头等处缀了排宝石。
青棠轻轻扫过,倒也没人敢触这位主的眉头。
换好衣裳青棠扫了眼镜中映出来的模样,口脂用的正红色,不晓得是顾青如的偏好还是什么,在眼尾挑了段细细的红痕。
头上带的是点翠的冠子,上头垂了八条珍珠流苏坠子,珍珠颗颗圆润,每条最底下分别挂了颗眼珠大小的珍珠。她揉了揉脖颈觉得有些太沉了。
余光扫到桌上落下的玉佩,方才愁苦的面色也散去两分,她将它捏在掌心,冰凉的玉佩汲取走掌心的温度。
青棠扫了眼外头,即便人来人往却一点也不热闹,分外清冷。
往来的人纷杂众多,聘礼与γβ付費獨家
嫁妆堆了满院,穆时平自然没胆色收下顾青如的聘礼,他备了好些抬嫁妆和着聘礼一起,叫青棠一齐带去督主府。
青棠从前想过自己成亲时该是什么光景,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也思索不出自己的幸福模样,结果最后竟是个荒唐事,嫁给个宦官。
照俗礼来说出嫁的时候当是下午,应拜别父母,见了天地,由家中兄弟背她进花轿才能出门子。但她嫁的是九千岁,早早地被人拽起,忙不迭的拿盖头替她盖好,吹锣打鼓的声音里就将她送进了花轿。
宛若一枚弃子。
青棠想,到底还是姐姐有福气些。
花轿上的青棠悄悄挑了个缝瞧外头,她里看不清前头多少人也摸不清顾青如是否前来接亲,她只能从喧嚣里琢磨些许。
下轿时青棠的盖头便被掀开,她倒也不在意,扶着头上的首饰望向顾青如,她眉眼如画又勾了眼尾,红红细细的一挑分外诱人。
“督主。”她刚要见礼顾青如的手就落在她的腰间。
今日的九千岁亦着了喜袍,上头绣了四爪蟒,外头套了件墨狐皮的大氅,周身温润,不说话时让青棠错觉,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微凉的指尖从青棠的眼尾划过,携了阵笔墨的香味,青棠被这冰凉的指尖吓了一跳,没忍住瑟缩了瞳孔,眼泪不自觉擦出颗。
方才的胡思乱想现在全部清醒,顾青如没说话只伸手接住那颗盈盈的泪珠,又替她拭去眼角的痕迹。
“别怕。”
他离得更近了,青棠竭力遏制自己,生怕自己后退半步,让这位祖宗不快。
行走之间,青棠的心越提越高,越绷越紧,呼吸都放轻放缓。
一路走来督主府的欢喜远比家里来得多些,各处挂着喜庆的红绸子,伺候的人面上也都带着笑,欢欢喜喜的。
倘若今日之人换成这个漓月,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她忍不住想到。
穿过一到月门,再拐进回廊,顾青如没带青棠走多远,她才回神就听得身边人说了句:“到了。”
而后就是跪地见礼齐齐一声:“见过督主,夫人。”
“下去吧。”
“是。”
屋内只有她与顾青如两人,青棠被头上的冠子压得抬不起头,正难受时忽然松然,抬眼一瞧冠子已落到顾青如手上,被他浑不在意的搁在一侧。
“再过一刻钟岁如便来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感觉,青棠却蓦然僵住似是想起什么。她屏住呼吸,寂静之下只有她乱跳如鼓响的心。
她死死盯着顾青如,几欲哭出来。
都说宦官的残缺最忌讳被人晓得,既不算个完整的男人,却又有完整的欲念,她深深地垂下眼帘,想着顾青如的喜欢能保她过活几日。
她的异样尽数落在顾青如眼里,适才还欢喜的心骤然乌云密布,他眯着眼打量青棠,既是气愤又是无奈,最后化作一句叹息,冷冷的落在她的耳畔。
冷风微起,青棠只觉得寒风直钻领子冷得她瑟缩脖子,顾青如的手离她越近她便越慌乱,她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一字一句的叮嘱自己:不要怕,不能慌,更不能骗他但也不能说实话…
顾青如嗤笑一声,
拍了拍她脸:“至于吗。”
青棠深吸口气,抖着嗓子道:“督主…”
那模样可怜极了,一时之间顾青如也没得气生,他也明白她这样是为何。
他叹口气说:“你是我夫人。”
说罢便将青棠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温言细语的哄着:“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青棠依偎在他怀里,飘荡的心终于有个归处,她赖在顾青如怀里,眼泪却不听话的淌出。
谁能知道,十数年以来的温言软语,竟被个宦官全数占去,她含着一汪泪,紧紧的拽着顾青如的衣裳。
她想,倘若顾青如骗她,不用他动手,她自己就会了结了。
可她又忍不住希冀,要是里头有一两分真心在里头呢?
多年以来父母亲对漓月的偏疼,日日都落在她的眼里,青棠不是不羡慕,也不是不嫉妒,她曾经争取过却被一句话搪塞了十数年。
她母亲说:青棠啊,以后你出嫁了,你夫君会疼你的。
“督主。”
岁如来得不巧,正正好瞧见缩在顾青如怀里哭的青棠,她板着一张脸看向顾青如,觉得他分外不争气。
自己的夫人躲在自个儿怀里哭,也不晓得安慰几句,不哄也便罢了,叫新娘子顶着一身装扮。
“奴婢伺候夫人更衣。”
顾青如可以违拗天下人,寻常人敢这么看他早已成了尸首,但这人是他半个娘。
而缩在顾青如怀里的青棠,
慌忙拿帕子拭去面上的泪水,手指绞着帕子,面颊上带着淡淡的薄红,说话磕磕巴巴很不好意思:“让…让姑姑…见笑了。”
她站直了身子道:“督主待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她连连感叹,眼里的欣慰几乎溢满出来。
看着岁如的模样,青棠就想起她母亲瞧漓月的表情,她看了看岁如又瞧了瞧顾青如,眸子半敛忽然明白了什么。
两人见她这样便晓得她意会到了,也没说什么,顾青如弹了弹她的额心,对她点点头算作应下。
不是他不愿认岁如这个母亲,只是啊,他想起岁如多年以前的说的话,轻轻拍了拍青棠的脑袋。
撂下一句:“我在静水轩等你。”就走了。
第十五章 出嫁下
“我啊,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岁如一边替青棠梳妆一边道,面上的表情很是怀念,眉目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青棠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从镜子里瞧着岁如的眼睛,与顾青如的幽深不同,它温柔如秋水。
她的注意力逐渐飘散岁如说了什么也未曾留意,纷杂的思绪如潮水涌来,青棠脑子里的走马灯将过往一幕幕的挂了出来。
那些曾经的好似一本字字句句用得极好的书,不经意间让她瞧得入迷,心神都坠在那上头,那字句里的悲欢离合像把无形古琴,清清浅浅的拨弄便足够动人心弦。
“母亲吗…”
待她回神时岁如已替她绾好了妇人髻,上头点了些许头饰,镜子中的自己让青棠觉得有些陌生,她沉默的看了几许,扯出个浅笑。
“姑姑,在这多久了。”其实青棠想问的是,多久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从前的她不懂高墙大院与寻常人家有什么区别,待她也入了高墙里头,才明白里头与外边的隔阂。
她不期待自由,也不怎么追寻自由,唯独害怕自己的期望又是空落落一场。
在深宫中待了多年的岁如如何不明白,她拍了拍青棠的肩膀,对她笑笑:“夫人,宽怀些。”
这是她劝诫青棠的,也是用来宽慰自己的。岁如想,儿子成家立业,她唯一的心愿也了了,如烟往事又开始牵扯她。
“夫人,您要和他好好的。”
那双温柔的眼睛起了波澜,她微微垂下眼帘敛去里头的情绪,又取来件牡丹纹样的袄裙给青棠换上。
做完这些繁杂的心思略淡了两分,岁如笑吟吟的看着青棠说:“很适合夫人。”
在过段时间就是那个人的忌日,岁如眉目含笑看着青棠,她终于能了无牵挂的去见他了。
休沐时顾青如穿着一向从简,今日也不例外。朝服被遗落在外院,他终于能退却在深宫里的面具,冷着脸,将一身书生味尽数展现。
许是杀生太多沾了血腥气,顾青如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每每情绪翻涌脑子里划过的都是叔父的嘴脸,平静的心顿起波澜,一笔下去便戳破了宣纸,撕开他儒雅的皮囊。
“岁如已定下了吗?”顾青如捏着笔,问了句。
换下喜服的他也换下一身欢喜,一手字写的是戾气横生,力重透纸。好似情绪如同笔尖墨,只消挥洒于宣纸上,就可烟消云散。
“姑姑说,她心愿已了。”
怀玉说完,识趣儿的掩上门候在外头,顾青如撂下笔,难得露出几分苦楚。
自他踩着万人尸骨踏上东厂厂督这位置以来,生杀予夺不是天定,是他定。世间之事好似之分他想与不想。
可是…
顾青如有些无力,倘若他强求岁如,命她留下,她自然是会的。可是…他闭了闭眼睛,叫了怀玉进来。
“挑几个签死契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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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了,怀玉喏喏应是,心头却直叹气,哪怕是如今的督主,依旧改不了岁如姑姑的死志啊。
莫名的让人叹息。
外头天色正好,顾青如坐在窗前,梳妆完的青棠跟在岁如身后,亦步亦趋像他从前跟着岁如熟悉皇宫的模样。
他不想再瞧下去,合了窗子静默在那里。
“母亲。”
岁如并未带着青棠逛多久,略转了转就带着青棠扣响顾青如书房的门,顾青如明白岁如的心思,纵然有万般思绪也只得尽数压下。
“进来。”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听不出喜怒的字眼。
岁如对青棠露出个笑,退至一侧与怀玉同候:“夫人快去,别叫督主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