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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就是他的阿玉。
他只恨当初没有强迫到底，让宁玉溜走了。
若早发现宁玉是女子，他会将她护在手心，怎会舍得她吃半点苦头？
直到夜幕将黑，两枚箭簇落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医这才敢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近乎虚脱地退出来。
“回禀殿下，幸好玉姑娘中的箭并未伤及命脉，好好调理，定无大碍。”
萧长临只觉等待的时间有一辈子那么长。
心中一松，还未来得及高兴，女医又道：“只是她身上的毒却更为要命，殿下可认得？”
萧长临眸色一沉。
在榻边坐下，将宁玉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清手腕上那朵狰狞的黑色霜花，周身骤然爆发出寒意。
“霜寒噬心蛊。”
声音从牙缝里泄出。
“还不止于此。”
“侍卫击毙的那个杀手，身上也带着烈毒，玉姑娘替殿下挡下了这一击，更加剧了蛊虫躁动。她的情况很不好，脉象悬浮，近乎于无，殿下还需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
女医看着他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强忍畏惧说出定段。
“依小人看，玉姑娘可能撑不过今晚......”
看着近乎没有呼吸的宁玉，萧长临闭了闭眼，竭力压制心中那股想要毁天灭地的疯狂。
他轻轻放下她的手。
从袖中拿出鸣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清越如鸟鸣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几个呼吸过后，一个人影落下，跪在他身前。
此人落地极轻，但屋中女医被无形的力量所感，心中皆震了一震。
萧长临垂眸对暗卫首领道：“将济善堂所有密探都分散出去，找到薛神医，孤要见他。”
“是。离王正往这边赶来，殿下可要我们加强防卫？”
“不必，孤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萧长临冷笑，眼底掠过散漫的杀意。
萧宴之应当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藏起宁玉，又对她下了这种无可解的毒。
这一天，他应当是等待了许久了。
第12章 痛彻心扉
他找了宁玉十年，萧宴之就用蛊毒折磨了宁玉十年。
现在知道真相，比杀了他还难受。
“传信出去，明日一早，便启奏离王是血雾阁之主，孤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女医跪在一旁，随时候命，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的悄悄抬首，见太子俊美面庞上看不出情绪，大着胆子膝行几步。
眉眼中压抑着爱恋。
“殿下莫忧心，把离王找来，还怕找不到解毒的法子么？”
柔声说着，展颜露出一个温婉可人的笑。
她当是十分好看的。
可太子垂下来的目光却似在看一个冰冷的物件。
有那么一瞬间，萧长临想要杀她。
宁玉一出事，便有些控制不住心底滋长的戾气。
“救不活阿玉，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太子没有起伏地的清贵嗓音，令女医面露惊慌，瞬间伏地，大颗恐惧的泪珠砸到地上。
她的命，在玉姑娘身上。
一句话，止住了所有心思。
“都出去。”萧长临漠然地说。
“是！”
屋内重新静了下来。
萧长临将宁玉半抱在怀里，想要给她喂一口续命的汤药，可宁玉呼吸微弱至，嘴唇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
他拿起玉碗，喝了一口，捏着宁玉的下巴便吻住了她。
苦涩的药汁灌进嘴里，宁玉被迫咽下，可他没有停，缠绵到极致的吻，仿佛是要用这样疯狂的方式唤醒她、确认她的存在。
他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
仿佛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便有一个人，抓住她不肯放手。
无边痛楚中，宁玉找回了一丝神智，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太子强势而不容抗拒的吻，险些又令她背过气去。
“阿玉......”
太子清贵的嗓音竟带着一丝颤抖。
“咳......”宁玉虚弱地连话也说不出，心口处密密麻麻如同被一万只蚂蚁啃噬的痛楚，几乎要了她的命。
可她慢慢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更糟糕的是，胸前没有任何束缚感，不知是谁给她换了衣裳......
太子是容不得背叛的，可女子之身已经暴露，她还能活多久呢？
“你要杀我吗？”歪笔宁玉小声问，疼得声音里都透着哭音。
太子深深地看着她，“孤怎舍得杀你？”
出乎她意料的，他眼中是浓浓疼惜，微凉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意，动作之轻，仿佛怕吓着她一般。
宁玉诧异极了。
那双威严的凤眸，此时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温柔情意，甚至令她错觉，她是他心间独一无二的宝贝。
于是她更坚信了，太子不但在凉山憋出了大病，如今能回宫，更是高兴的傻了。
“你不杀我，那我可要跑了？”
宁玉试探地挑起秀眉，见太子只是神色哀伤，撑着身子就要从床榻上起来。
只是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蛊毒也痛，箭伤也痛，连呼吸时胸膛微微起伏都是巨大的折磨。
见她包扎好的伤处渗出血迹，萧长临蹙眉攥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
“殿下位高权重，便放过我吧......”
太子不杀她，又不肯放她走。
宁玉眼前阵阵发黑。
眼看心脉就要被蛊虫啃噬殆尽，心底涌上了重重委屈。
早知如此，她杀了太子就不用受如此苦楚，亦或是那些弓箭手再多给她两箭，死了就一了百了。
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模糊了太子的俊容。
虚弱地哭道：“我想出去看一看月亮，想吃朱雀街上放了猪油的小馄饨，想在临死之前多吃一串糖葫芦，可是我好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萧长临看着宁玉，只觉心如刀割。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落下，令他痛彻心扉。
第13章 不舍
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心脏酸涩到发疼，萧长临迟疑着，几乎怕碰碎了她，一点一点温柔拭去她小脸上的泪珠。
“阿玉莫哭。”
“有我在，从今往后，无人再能伤你。”
宁玉不敢相信。
太子也许是喜欢她的，虽未要她的命，但他会拼着和离王作对，将她要过来吗？
他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对她隐瞒身份的事既往不咎，只怕是看在她背叛组织救他一命的份上。
宁玉赌不起。
垂下眼睛，下意识侧头躲避他的触碰，扯到伤处，不禁咳起来。
她咳得撕心裂肺，呼吸里都感受得到血气。
心中焦急之下，强提心力想要推开太子，连遮掩都顾不上了。
“我要找王爷，你放我走！”
可双手无力，她反而栽倒在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接住她，大手轻抚她的背脊，仿佛被她的决绝伤到，许久许久。
“你信离王，不信我。”
“可阿玉，你明明知道，天底下会真心救你的，只有我。”
清贵嗓音中透着一缕悲伤。
宁玉似乎感同身受，可是好痛，她眨了眨眼睛，连屋子里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见她如此痛苦，萧长临抱着她，同样痛苦。
“再忍一忍，孤定替你拿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