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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紧，只怕是血雾门中专司验收的判官来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长临眼中弥漫着冷意，他也察觉到了那道气息。
虽抑制不住的失望，但一瞬间，他就收拾好了情绪。
袖摆下的手指微动。
萧长临面无波澜。
长街外，却有无数个暗卫得到执令，远远坠上了他们。
第10章 袖箭
很快，萧长临便停在一处正街之上。
宁玉抬头看向牌匾上的大字。
“济善堂？”
济善堂在京都设有许多分店，涉及药铺、医馆、绣坊等个个行当，原以为萧长临是来买东西的，熟知他径自穿过大堂，拿出一个玉佩。
管事脸色大变，恭敬请他落座。
“殿下，这是这个月的总账，北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我们安置了十几个粥铺，再加之医馆收留的女子还未上手，仍旧入不敷出......”
是了，济善堂除了做生意，还会收留遗孤，免费与人施粥看诊，素来美名在外。
血雾门杀人，济善堂救人。
宁玉原本立在萧长临身后心不在焉地瞧着，却见萧长临拿出厚厚一叠银票，看票面一张都有上万两！
“银钱不够，孤每月会差人送来。施粥照旧，只是那些还端着架子不愿自食其力的，全部赶出济善堂。”
宁玉惊掉了下巴。
济善堂竟是太子所设！
那么厚一叠银票，竟随手就给了出去！
如此挥霍银钱来做善事，原来血雾门眼中的傻子，竟是太子......
管事接了银票，愧欠道，“殿下，我们查过了所有流民，但所有线报里，仍没有小姐的消息......”
小姐？
太子是要找谁？
宁玉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明白了几分：太子设立济善堂，亏钱也要广开店铺、收留流民，不会就是为了找这个女子吧？
那女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她伸长了脖子想要听个分明，太子却习以为常似的，并未再言，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孤去后头瞧瞧。”
宁玉跟着面色不霁的太子往济善堂后堂行去，跨过门槛时，心脏忽地一痛。
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心口，咬了她一下。
毒发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内力会迅速衰竭，直至午夜，心脉被蛊虫啃噬殆尽之时，就是她的死期。
宁玉捂住心口，缓了一下。
盯着前方修长的身影，给袖箭上了膛。
这里人不多，屋檐低矮，动手之后极易逃离。
像是听见她所想，路过一个偏僻的角落，太子停在了这里。
宁玉手指间现出冷寒的箭光。
她浑然不知房檐屋角，一道道弓弦拉满的利箭，也无声无息地对准了她。
萧长临是被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拉住了衣角。
低头，小孩软软糯糯道：“那天在城外，我被乞丐们欺负，是你救了我。可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她面黄肌瘦，仰着天真的眼睛，若不是声音，几乎分辨不出是个小姑娘。
萧长临蹲下修长的身姿。
一身不怒自威的贵气尽数收敛。
明明是衣着华贵的公子，皎洁面容上的温和，却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他慢条斯理地笑了笑。
“怎么？可有人欺负你？”
小姑娘摇摇头，好奇地摸了摸太子俊美的面庞，指盖间，还带着短时间内无法洗清的淤泥。
萧长临没有避开。
太子从未显现于人前的温柔面孔，如一幅画卷，狠狠撞进宁玉眼中。
她愣住了。
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不见。
何曾几时，她比这孩子还要狼狈瘦弱。
混迹在京都的乞丐堆里，与野狗抢食，与老鼠同眠。
离王将奄奄一息的她救出来，他是唯一对她正眼相待的人，却令她堕入血雾门十几年的腥风血雨，搏命换来解药，一日日苟延残喘。
如果她遇见的是萧长临......
如果她进了济善堂，是不是就能想寻常女子那样活着？
此刻太子背对着她。
宁玉有预感，若动手，定会一击毙命。
可双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死死捏着薄刃，眼眶绯红，像是害怕自己会杀了他。
这双手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该杀的，不该杀的。
她怕死，怕疼，才不断地杀人，可若杀了萧长临，会有多少人更痛呢？
宁玉没有动手，耳边却响起了风声。
她转眸，湿润的泪眼里，印出屋檐下闪出一道的残影，以不可阻挡的速度袭向萧长临。
机不可失。
是判官在替她动手。
判官掌风带毒，只要靠近，没人能从她手下幸免。
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宁玉想也不想，闪身挡在萧长临身前，将最后一支袖箭射向判官。
与此同时，判官拼尽内力的一掌，正中胸口。
萧长临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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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劲风，并没意外，一把将孩子护在身后。
房檐上的箭如雨点落下，密密麻麻。
他悚然回身。
却看见宁玉挡在他和另一个人中间，踉跄一晃，吐出一口鲜血来。
时光像被按下了定格键。
判官已经死透，宁玉浑身是血，身中两箭摇摇欲坠。
萧长临微扩的黑瞳里，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她失去力气的五指中坠落，激起一地尘土。
那是一把精巧的袖箭。
第11章 撑不过今晚
“阿玉！”他抱住倒下来的宁玉。
她的小脸瞬间惨白下去，眉头痛苦紧蹙在一起，嘴角不断有血迹涌出。
看着她身上中箭的地方逐渐扩散开血色，变成两个血洞，萧长临只觉此生，从未如此心慌过。
原来这就是他的阿玉，除了她，世上没人会有这个东西。
“大夫！把济善堂所有大夫都叫过来！”
野兽般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近乎嘶吼，太子眼眶猩红，如一个失去最宝贵之物的困兽，暗卫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暗卫们一时间也有些慌乱，幸而这里就有医馆。
宁玉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湿，萧长临抱着她大步跨进屋内，将她放在床榻上，小心撕开宁玉的外衫。
浓厚的血腥气里，指尖是颤抖的。靠近箭簇的里衣，却是不敢再碰。
“治不好她，济善堂也不用开了。”
女医们听着他发寒的语气心中直犯怵，她们日日留意顾客的脸，怎会不知太子开济善堂是为了什么？
当下拿出浑身解数，小心剪断箭身，再拿剪子轻轻剪开宁玉的衣服。
只接下来只需将箭头从身体里取出来，但这是最危险的一步。
更何况宁玉惨白的唇瓣泛着青色，她们根本没见过这种毒。
女医将沾了血的布料扔到地上，萧长临看见那一块块束胸的绸布，立在帘帐外，眼睛死死盯着被女医挡住的宁玉，胸膛起起伏伏。
原来，她就是他的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