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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玉已走到他身侧，将大氅脱下裹到他身上，仔细将衣领也替他扣好。

  “你比我更想要这个，从今往后，你不必怕冻着了我，如今我武功高强，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太会照顾人，若你不满意，也休想再甩开我。”

  “阿玉，”萧长临握住她忙乱的小手，“你方才，唤我夫君？”

  “是呀。”

  宁玉在他身前蹲下，见他满眼不可置信，心中便酸楚不堪，脸贴着他的大手，不顾将脸冻痛的寒意。

  小声道：“我们可是拜过堂行过夫妻之礼的，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还没发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萧长临，你能不能别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没有家了......”

  她在他膝头抬起眼睛，湿漉漉的杏眸如同林间走失的小鹿，分外害怕被抛下。

  第36章 再无缺憾

  她明明没有落泪，萧长临却好似听见了她的哭声。

  目光一时间柔软到极限。

  “阿玉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能拿你怎么办？”

  宁玉心中一松，萧长临还是这样好哄，她反而更加心痛和悔恨。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萧长临，我只信你说的！你真的，是因为我自困凉山的么......”

  “也是，也不是。”

  “自小，父皇便属意我做储君。因此只要他实现了这份期望，我便对不起地下的亡魂。阿玉，该愧对将军府的，不是你，是我。”

  萧长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温暖的面庞，有这份暖意支撑着，清冽嗓音仍透出苦涩。

  “当年有一句传言，边疆百姓只知南安将军，不知当今圣上。

  更有人垢陷你父亲叛国通敌，因此才能次次打败西羌，有如神助。

  父皇大怒，他原本就有意派我从军历练，建立军功，便在西羌十万大军来袭时，派人送密信你父亲带上三千精锐出城迎战。

  那时我并不知晓这封密信的存在，等到达边城，那里已是人间炼狱，尸横遍野。

  后来我才知道，我带着金吾卫及时赶到，山呼海啸的拜喝，都是因为父皇的算计。

  如此，大雍百姓便会重新爱戴萧氏皇族。

  阿玉，参与此事的人太多......宸妃、混入边城百姓的敌国密探、还有你父亲在朝中的死敌，他们都在等着南安将军死去。

  这些年，我将他们一一铲除殆尽，为将军报仇雪恨，只是父皇......”

  宁玉用力握住他微颤的指尖。

  萧长临缓了缓，恍然道：

  “于我而言，他是个好父亲。

  于大雍而言，他也曾是位仁君。

  我无法动手杀他，便只能与他决裂，自困凉山。

  不做太子，便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阿玉，你可知父皇病逝后，我在凉山午夜梦回，总是梦见我逼死了他......”

  怪不得，他消瘦了这许多......

  他是对先皇最冷漠的之人，可他也是最痛苦的人。

  她忘记了一切，可萧长临被当年的惨案折磨着、清醒着，与唯一的亲人决裂，如今眼看着先皇逝去，他大概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那你呢？你一直在为你的父皇赎罪，可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自小被当做储君培养，我知道，你曾经也想要做个好皇帝的。”

  宁玉幼时去皇宫时，皇后娘娘带她去看太子，他总是在读书，一日都未松弛过学习治国之道。

  不肯辜负祖宗传承，不肯让皇帝和皇后失望，可她记得，萧长临脸上从未有过怨言。

  反而总是耐心劝她，“只有我当个好皇帝，才能更好的保护阿玉。若大雍强大起来，敌国不敢来犯，你的父亲也不必再苦守边疆。”

  此刻，他也淡笑着。

  “阿玉不必替我伤心。”

  “开济善堂，是为了找你，也收留了当年战场上无数落难的孤儿。”

  “你看，天下之大，并不是坐那个皇位，才能守护江山。父皇守了天下却负了南安将军，唯有我守护将军的后人，才算全了萧氏皇族的责任。”

  幼时丰神俊朗的少年和此刻白发的萧长临在这一刻重合。

  他的治国之道、他的坚守与柔软，也从未变过。

  “呜呜呜，萧长临，你怎么能这么好？”

  宁玉忍不住心疼地大哭。

  他忍俊不禁，“我有阿玉，便很知足了。”

  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绯红的眼角，萧长临忽而俯身抱起她，向外走去。

  宁玉愣住：“我们去哪？”

  “新婚燕尔，不去温池殿，我怎舍得抱你？”

  见宁玉的小脑袋瞬间缩进他怀里，他唇角勾了勾，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眼中的珍视和温柔，仿佛是在对着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宝贝。

  这十年间心中缺失的那一角重新被填满。

  此生，再无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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