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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永年缓了缓，才从那段黑暗的时光抽离出来。
看着宁玉，语重心长道：“世人都以为太子失宠，在凉山寸步难行。可无人知道，殿下是自请去凉山被圈禁冷宫的。”
“自请去凉山？”
宁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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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永年点点头，“陛下为了让他忘掉你，恢复正常，特将当朝太傅之女许给了他，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可殿下拒绝皇帝的指婚，长跪北宸殿，说一日找不到你，便一日不娶妃。太子妃之位，也只肯给南安王府。可他是太子啊，怎能不顾大雍传承，如此肆意妄为？陛下勃然大怒，命他在东宫思过，殿下却自知有罪，自请去凉山，一去就是十年，父子二人近乎决裂。”
宁玉心中震撼难言。
清眸中泛出水光，“我进血雾阁，被离王捡走，也是十年......”
“血雾阁的杀手向来不现于人前，难怪我们找不到你！”
苏永年面露愤慨，“殿下建济善堂广收流民，来者不拒，怎能想到离王竟将你藏进了血雾阁！”
“想当年，皇后娘娘还在时，宸妃只是个小小答应，离王在宫中时常被其他皇子刁难，南安将军久不在京都，姑娘尚且自身难保，但除了太子殿下，唯有你数次对他施以援手，这些老奴都看在眼里，二皇子竟也狠得下心......”
大太监在旁絮絮叨叨。
宁玉有些恍惚，十年间的过往不停的在眼前闪现。
离王利用她，她并不觉得难过，但没想到，太子也过的这样苦。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自己是没人要的孤儿，萧长临却不曾停止过寻找她。
为何，她偏偏不记得？
喉间升起一抹血气，宁玉眼前发黑，扶着门框慢慢起身。
议事归来的萧长临远远看见宁玉在等她，俊美面庞浮起一丝笑意。
正欲唤她，忽然瞳孔微扩，肝胆俱裂。
“阿玉！”
宁玉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在夜色中倒了下去。
第24章 皇长兄的责任
耳边是慌乱的脚步声。
恍惚间听见太子在唤她，宁玉想对他笑一笑，可心绪激荡之下，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胸口沉甸甸的。
她咳着，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才轻松些许。
她想说，萧长临，我没事。可心口轻得发慌，喉间被腥甜的血堵住，什么也说不出。
“阿玉，别睡......”
“求你......”
太子一向沉稳的声音透出恐惧。
大手贴上她后背，不要命的将内力涌入压制蛊毒，可宁玉面色还是一点一点惨白下去。
白皙的额发边渗出汗珠，气若游丝。
宁玉紧攥着手指，在习惯这种痛楚之后，逼着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
萧长临面色微微泛白，如此施放内力，他撑不了多久，只要一停下，蛊毒就会疯狂啃噬她的心脉。
宁玉心间蔓延开一抹苦涩。
离王的血在慢慢失效，这么快，连太子也压制不住了。
不想让萧长临空耗内力，伸出手指去扯他的衣袖，“殿下，我不痛了。”
可手上没有力气，刚提起就掉了下去。
萧长临眸色一痛。
他勉强笑了一笑，“阿玉莫怕，我这就将萧宴之找来，替你解毒。”轻声哄着，一向平稳的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心翼翼放下她，替她盖好锦被。
转身，快步走出寝殿，直到走到宁玉看不见的地方，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寒意。
“离王在哪？”
低沉嗓音压抑着杀意。
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战战兢兢回禀道：“殿下，离王已被众臣弹劾了三日，证据确凿，陛下剥夺了他监理朝政之权，此时正在狱中，等待大理寺拷问。”
“提他出来，带来东宫，莫让任何人知晓。”
“是！可若大理寺卿问起，小人该如何答复？”
萧长临面色冷萧，“孤是离王长兄，这些年对离王疏于管教，他才会犯下大错。孤自会恳请陛下开恩，命孤亲自管教离王。”
虽说这么做不合章法，可没人敢忤逆重获圣宠的太子。
有了这道口信，想来大理寺卿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也只会替太子遮掩。
传出去，外人只会赞太子宅心仁厚，离王要杀他，他却要尽皇长兄的责任，免除离王的牢狱之苦。
离王知道自己不会死。
长发披散，衣衫上带着血迹，明明形容狼狈，但被带到紫极殿来时，面上始终带着笃定的笑容。
“皇兄，我说过，她需要我的血才能活下去。”
萧长临冷漠地看着他，“孤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阿玉好不起来，宸妃也会遭遇意外。”
萧宴之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成了恨意，死死盯着太子。
“陛下命宸妃出宫自省，去白云观路途迢迢，萧宴之，你可别惹我生气。”
萧长临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侧身，让他进去。
“小十七。”
有人在梦中唤她。
宁玉仿佛回到了从前任务失败时，在血雾阁苟延残喘，离王也是这样适时出现，复杂地看着她。
意识又开始恍惚，她顺着离王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去寻他的手。
“血...血......”
身体和理智分裂成两瓣，宁玉伸出手，眼泪痛苦地顺着玉白小脸淌下，仿佛在为自己感到悲哀。
第25章 关进水牢
萧宴之笑了。
划开手指，递到宁玉嘴边，她便迫不及待吮吸起来。
背后忽而感到一道刺骨的寒意。
感受到太子的杀意，萧宴之并不在意，只要宁玉需要他解毒，太子就永远对他无可奈何。
良久，榻上的宁玉松开他的手，瘫软下去，就要跌下床榻。
萧宴之正欲伸手去扶，太子却一瞬间出现，将宁玉从他身边带离，他将宁玉重新放置在床榻上，在她背上放上一个秋枕，拿帕子轻轻拭去她唇边的血。
宁玉已经恢复了清醒，目光越过太子的肩头看见离王，眼中出现畏惧的情绪，情不自禁往太子怀里缩了缩。
她被太子有力的臂膀圈着，被他护在怀里，只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萧宴之愣了一下，心脏忽然抽痛了起来。
他一直骗自己阿玉只是用来打倒太子的筹码，可是这一刻，看见她下意识向别的男人寻求依赖，心中便一股股黑气冒出，控制不住的嫉妒。
“十七，你可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是谁救的你？”
他疾言厉色，宁玉说不出话。
“我......”
太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修长的身姿微动，挡住了离王看向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本想放你一命，可你打阿玉的主意，便别怪孤无情。你死了，孤可以留着你的血，继续给她解毒。”
“殿下！”宁玉惊叫。
离王的话让她感到愧疚，其实他对她也没那么坏，任务失败被蛊虫折磨的死去活来时，总是离王拿血来救她，所以她才会慢慢对他的血养成依赖。
“怎么，你要护着他吗？阿玉，是他给你种蛊，折磨了你这么多年。”
太子的语气比冰川还要冷。
“不是这样的，”宁玉摇头，“噬心蛊是毒，可也是给将死之人续命唯一的办法，离王是为了救我！”
血雾阁所有的杀手，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离王拿噬心蛊救了他们，却从此开始操控他们。
她欠离王一条命，便该给他卖命。
若要清算，的确是她背叛了血雾阁。
萧长临面上闪过短暂的痛意，神色柔软了几分，盯着宁玉尚未说话，宁玉犹豫了一下，“更何况，若不是王爷赐我袖箭，我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殿下这次放过他，我欠离王的，就两清了。”
“两清？”
萧长临骤然听见她这么说，生怕他杀了离王的样子，几乎要气笑了。
“袖箭是孤送你的定情信物，何时成了离王所赠？他抢走了孤的爱人，还妄图用蛊毒威胁孤，你要我同他两清？”
宁玉懵然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离王一直在骗她？
太子两指钳住她的下巴，嗓音发狠，“宁玉，你失去记忆，便这么狼心狗肺不成？你念着离王的好，那孤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