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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吞下后面的话，心中生出重重的恐惧来。
“你记不起来，还有孤记着。”
“我会守住我们所有的过往。你曾说过的每句话、那些年来的日日夜夜、每时每刻......哪怕你忘了，也还有我记得。”
太子面容透出一抹悲伤，但他的神色仍旧温柔至极。
宁玉不敢回应。
这时，苏永年进来，手持拂尘遥遥躬身行礼。
“殿下，该去北宸殿见陛下了。”
殿内悲伤的气氛被打断。
宁玉几乎对他生出了一丝感激。
宫人捧了托盘而入，上放着明黄色的一丝及玉簪等物，只是，后面几个宫娥，手上还捧着女子穿的滚雪细纱及花钿等物。
太子披衣起身，宁玉看着他更衣，他却忽而转眸，“阿玉，你随我前去。”
面见帝王？？？
“我不去!”宁玉慌忙后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太子眼神不好瞧上了她，但皇帝不一样，若知道她是血雾阁的刺客，还要刺杀太子，定会命人将她拖出去砍了。
萧长临淡淡看向几个宫娥。
几个宫娥立刻向宁玉走来，柔声哄着替她更衣。
宁玉身上的衣裳和这些宫娥的极其相似，只不过衣料更华贵，看起来品阶要更高一些。她拿不准太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头一次穿女子的衣裙，她有些局促地咬唇。
“这也...太奇怪了。”
萧长临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惊艳，静静地看着她，近乎沉迷。
第20章 萧长临，我愿意
乌黑如云的长发被宫娥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额间一抹花钿，更衬出宁玉肤白唇红。
浅淡妆容，便如仙落凡尘般让他挪不开眼。
若不是面容有几分苍白，定会更加的鲜妍明艳。
凉宫初遇时，只以为她是个格外秀气的男子，萧长临没想到，宁玉一旦换上女子的装束，便是倾国倾城，出落得比他画像上的模样更加惊心动魄。
合身的纱衣显出身姿曼妙。
他轻握宁玉纤细的腰肢，嗓音又低又哑。
“你是来勾走孤魂魄的妖精，凉宫初见，孤便知道了。”
“殿下......”
宁玉的眼睛眼光流转，会勾人似的。
一看他，他就有些受不了。
背对着宫侍，颀长身姿下意识遮住宁玉，几乎不想让人窥见她的美貌。
萧长临揽住她的腰际，俊美无俦的面容透出温暖，“今日去见父皇，孤会请旨娶你。阿玉，你可愿入住东宫，做孤的太子妃？”
太子嗓音温和，眼中带着淡淡憧憬，好似只是再问一句寻常的话，只那双凤眸却沉沉锁定着她，在深沉克制下泄露出的汹涌情绪，像要将她吞没。
“我......”
长长的眼睫轻颤着。
宁玉猝不及防听见这样的话，心都乱了。
过多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从未想过像寻常女子那样相夫教子，得一人真心爱护。
可太子不光护着她，还是真心要娶她。
他的身份如此之高贵，京城中渴望一睹太子姿容的女子不计其数，若传出去他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孤儿，会有多少人失望心碎？
她和太子的身份本就是云泥之别。
更何况......
宁玉的笑容悲凉而苦涩，“若陛下得知我出身血雾阁，定会掀起腥风血雨......殿下，不值得的。我背叛了离王，就等于是将死之人......”
“父皇不会知道，孤也不会让你死。”
萧长临握住她双肩，眸色一下子发沉，“你只需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将她的肩握到发痛，一瞬不瞬盯着她。
一双冷眸冷漠肃杀。
根本不允许她说出不愿的话。
宁玉面色微震，感受到他的坚定，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坎坷，也什么都不怕了。
“萧长临，我愿意。”
她有些哽咽地说。
萧长临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他抱的很用力，宁玉感到一丝痛楚，在他肩头轻轻吸着气，但舍不得推开他。
心中，慢慢泛起了一丝茫然的喜悦。
她向来懵懂，情感也比血雾阁其他人都淡，她知道自己的怪异之处，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太子，但她清楚的是，她舍不得离开如此温暖的萧长临。
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北宸殿，要比华贵的紫极殿更加威严和广阔。
宁玉跟在萧长临身侧，低头混迹在随侍太子的宫侍中，并不显眼。
萧长临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额头渗出冷汗，默不作声地放缓步子。
借着宽大的衣袖，大手轻轻握住宁玉的手，牵着她前行。
苏永年在后头看得心惊肉跳。
小声提醒，“殿下，这不合规矩！”
萧长临看着宁玉微白的面色，长眉微拧，俯身，有力的长臂就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宫殿，对苏永年惊恐的呼唤充耳不闻。
若不是要让父皇看她一眼，他根本舍不得让她走这许多路。
到达殿前，他将宁玉放下，门口侍立的宦官冲他躬身一礼，“殿下，陛下已等您许久了。”
萧长临轻轻颔首，跨步进去，宁玉被拦在外面。
“陛下只召见太子一人。”
萧长临回身，目光冷冽地扫过侍者，才轻声对宁玉道：“你在这里等孤。”
侍者没由来的感受到一股寒意，看向太子，可太子已经面色平和的路过他走了进去，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儿臣萧长临，向父皇请罪。”
萧长临行至御前，长身玉立。
提起衣摆，丫13嗓音清冽明澈，跪下便是叩首一礼。
雍帝早就将外头的动静听在耳朵里，急不可耐地等了许久，瞧见他进来便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等太子跪了一会，才故作矜持扶起他。
语气甚至不满。
“朕听闻行宫被屠，在宫中坐立不安，你还有心思宠幸宫女。”
第21章 你这是在威胁朕
“阿玉不是宫女，是儿臣的心上人。只是她身份低微，儿臣便赐她做了女官。”
阿玉......
雍帝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一时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在意，面色终于透出一抹喜色。
“当年你抗旨拒婚，哪家的姑娘都不肯娶。如今倒是开窍了？宣进来让朕看看，何等容貌才华，才让我儿如此在意？”
萧长临唇角轻轻扯了扯，见雍帝一脸期待，就忍不住浮起讥讽的弧度。
“儿臣正有此意。”
雍帝冷哼一声，“你十年未回京，也不问朕的安，满心满眼都是小姑娘。”
他已年迈，近几年越发舐犊情深，脸上竟有股醋意。
十年未见，他这个儿子对他还是如此冷情冷性，倒是说起那女子时，语气颇为郑重深情。
这叫他怎能不醋？
宦官宣进来宁玉，萧长临等她跪稳了，才拱手道：“凉山苦寂，这些年多亏有阿玉相伴，不离不弃。儿臣今日想向父皇请一道旨，迎娶阿玉为太子妃，父皇可会答应我？”
宁玉额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
低眉顺眼，头都不敢抬，闻言，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能胡诌了......
萧长临被圈禁十年，从未要求过他什么。
雍帝听他这样说，满是褶皱的苍老眼眸都湿润了，“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娶妃，身份低微并不算什么，朕赐她一个郡主之位便是。”
萧长临这才笑道：“阿玉，起来吧，让父皇瞧瞧。”
雍帝原本是在笑着，可在看清宁玉面庞的刹那，和煦笑容慢慢凝固，忽而想起来什么，手指颤抖指向她。
“你......你是......你竟是......”
雍帝神情激荡，满眼恐惧的大口喘息着，惊愕之下，竟是踉跄向后倒去。
宫人连身惊呼，慌忙扶住捂着胸口倒地的帝王。
萧长临只是冷冷地看着皇帝。
“你没有看错，阿玉是南安将军之女，是南安将军府唯一的后人。”
“你......你这个孽障！”雍帝声嘶力竭，手撑在身后不可置信往后退去，抓起榻边一个茶盏，狠狠砸向萧长临。
“凉山十年，朕一直在等你服软，你竟还不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