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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独家】月色重再来-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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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本来想反驳,但她回忆起自己迷迷糊糊间的行为,又不确定了,每次生病后她确实会变得特别娇气也特别粘人。

      “等等,你怎么进的我家?我明明在家里,也没给别人开过门,怎么现在会在你家?”明月突然想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这才发现自己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并不是之前家里穿着的那套,她立刻警觉地护住了胸口。

      傅崇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什么意思?用这种看色狼的目光看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在忍耐自己的情绪,“你之前那套睡衣都汗湿了,我怕你继续穿着受凉导致病情恶化,是让家政阿姨给你换的。”

      “那我怎么来的这里呢?”明月还是很狐疑。

      “你忘了昨天是我们约定好的炒作时间吗?”傅崇扶了扶额,显然有些头痛不知如何向明月解释,“离约好的时间过了一个小时了,你还没到,打你手机也不接,我才去了你家找你,结果敲门也没人应。”

      “那你怎么进来的?”

      傅崇冷冷瞥了她一眼:“我不会找开锁师傅开门吗?”

      “开锁现在要求可高了,除了要看你身份证,还要你证明你和屋内住户是亲属之类的才行呢!”明月瞄了两眼傅崇,“开锁师傅怎么会轻易就给你开锁?”

      “我的脸难道看着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吗?”傅崇的声音凉飕飕的,“而且我说了我是你男朋友。”

      “那我要投诉开锁师傅!以后岂不是稍微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自称是我男朋友,他都轻易就把我门锁给开了啊!”

      傅崇就没差在额头上挂上三条黑线了:“人、模、狗、样?”

      明月咳了咳:“好吧,我用词不当,那衣冠禽兽?”

      “……”傅崇决定忽略她的话,他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也用不着投诉开锁师傅,现在全国上下,只要看娱乐新闻只要看情侣真人秀的,都知道我们是情侣,我让你们大楼管理员出面证实了屋内住的是你,开锁师傅马上就同意开锁了。”傅崇瞪了一眼明月,“你看起来可一点没感激我来搭救孤零零躺在家里发烧的你。要是没有我,你一个人怎么办?”

      明月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孤身一人,她逞强道:“谁说我是孤零零的,我能找来照顾我的人不要太多!只是我不想麻烦别人而已!”

      “女孩子有时候不要太逞强。”傅崇这一次却没有回击,语气和眼神都很温和,“生病本来就应该找人照顾,你要以后病了觉得找朋友来照顾是麻烦他们,那你就麻烦我吧。”傅崇看了一眼明月,“我已经把你手机的快捷拨号键设置了我的号码。我不怕麻烦。”

      虽然傅崇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仍旧冷冷淡淡的一本正经,但明月却觉得十分温暖妥帖。

      “还有,心里要遇到什么不能排解的事或者有了压力,都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我才没什么压力呢!”

      傅崇不置可否,他只看了一眼明月:“你发烧的时候还不踏实,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要是新单曲市场反响不好怎么办’,病得这么重还能这么念念不忘,还说没压力吗?都说了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如果你不坚强,谁替你勇敢’?”明月垂下了眼睛,“这不是逞强不逞强的问题,每个人都不容易,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有空去关心别人的情绪和困境,你遇到困难遇到绝望,只有自救。”

      “我不是很忙。”

      “嗯?”明月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傅崇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他的耳朵又红了:“我说我最近不是很忙。”

      明月愣了愣,才意识过来傅崇的意思,原本她虽然身体有所复原,但心情并非多轻松,只是这一刻,听着傅崇这句话,她却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望着傅崇的脸发出了一个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的“哦”。

      傅崇的耳朵更红了,他扭开了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不说说到底新歌上遇到什么事了吗?我虽然现在很空,可不保证之后也很空。”

      明月本来从没有想过把自己写歌上遇到的困难向别人坦白,她总是习惯一个人咬牙硬抗所有的困境,只是这一刻,不知道是自己病了导致不够理智还是因为傅崇发红的耳朵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突然很想倾诉,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傅崇。

      “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突然在巅峰时期选择隐退吧?”她垂下眼睛,看着被单,“是因为强迫症。一般人可能多少会有点完美主义倾向,但我不一样,我是必须做到完美,只要我在意的事,任何细枝末节,我必须按照我的规划来,什么时间写出多少首,每天早上写出几个旋律段落,为了达到最好的状态,写之前我要做什么准备,我会强迫自己固化一个详细到每分钟干什么的流程,并且内心认定必须一丝不苟按照这个流程来,我才能写出自己满意也受欢迎的歌。一旦这个流程里某个最微小的细节被打破,我就觉得烦躁不安,觉得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陷入了绝境,觉得自己完了,觉得自己的人生毁了……”明月一直以为过去那段黑暗的时光早就翻篇了,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并没有,只要她的心里还有那颗强迫症的种子,以这种病症顽强的生命力,总会在适宜的时候破土而出疯狂反扑,“现在我的强迫症又严重了。我以为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可是一写歌,它就发作了,来势汹汹,越来越严重。我以为过去了的东西原来其实从来就没有过去过。我又陷入了死胡同,因为强迫症发作,我根本写不了歌,所以我更加开始自我怀疑,开始焦虑,开始否定自己……”明月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迷茫,“或者可能我根本不是在自我怀疑,而是我本来就是个并没有多大才华的普通人,在写歌唱歌这件事上也不过是时运比较好,现在这样不过是被打回了原形,也许一开始选择复出就是个错误吧。”

      “别这么想。”傅崇的声音淡淡的,语词也仍旧简洁,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月却觉得他此刻想要传递的情绪是温柔的善意的,他温声道,“对待特别想做好的一件事,越是放松心态,才越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你这么紧绷着,是很容易崩溃的。何况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失败,但失败本身并不那么可怕,甚至刚相反,它和成功都是同等价值的人生经历。”

      只是明月仍旧沮丧,她看了眼傅崇:“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她有些自嘲地笑笑,“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可是有些事情你也不能感同身受。你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失败和成功是同等价值的人生经验’,那是因为你没有失败过,你虽然创业初期很艰辛,可是你的创业路很成功啊,你一手创立了FC公司,现在已经几乎就是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大半个娱乐圈的女人都想着能嫁给你呢,没准还有几个男人也对你垂涎三尺。”

      “谁告诉你我一开始创业到现在就没有失败过的?”傅崇揉了揉眉心,“其实FC并不是我第一次创业了。”

      “啊?”明月果然好奇起来,“怎么可能?”

      “在FC之前,我其实有过另一次失败的创业,只是那一次并不是全电动能源车项目,而是油电混合汽车,当时我一文不名,油电混合汽车市场接受度也很狭窄,为了争取风险投资公司的第一笔投资,我同意了让出了总裁的位置,而由董事会从外面请专业的CEO管理团队。可惜这位CEO却和我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他完全放弃了建立我们自己的油电混合汽车品牌,而仍是把公司重点业务局限在为已有的汽车巨头公司做油电混合汽车的加工生产上。明明我们有油电混合汽车最前沿的技术,但他却让这些新技术屈从于老牌汽车公司的顽固旧思维,完全放弃了创新和科研。我几乎只能看着我好不容易创立的自有品牌,最后沦为老牌公司的附属,因为经过几轮资金募集以后,我虽然还是董事会主席和执行副总裁,但我已经向风险投资人卖出了大部分股权,我自己手上只握着6%的股权,对公司未来的方向、对公司的重大决定根本没有多少发言权。”

      傅崇的陈述很冷静,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然而饶是对商业不敏感的明月,也仿佛能透过他寥寥数语体会出当时管理层斗争的血雨腥风还有傅崇曾经的无奈。

      “我明明知道那样的管理会使得我们这家小公司在创新浪潮里岌岌可危甚至很快被淘汰,但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你看着某个人正走在悬崖边,已经很快要坠崖了,你明明能够救他,但你却被一群人阻碍着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傅崇笑笑,“我当时就是那样看着我亲手创办的第一家公司这样走上了绝路,最后见到形势不妙,大股东们开始纷纷抛售股权套现,再也没有管企业和品牌的死活,再经过几轮并购和转手,很快我的第一家企业就消失在商业洪流里了。”他看着明月的眼睛,“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从没有一路顺风顺水得到成功,你看,我也失败过,失败得还挺惨。”

      “这些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在新闻和你的履历里读到过?”明月盯着傅崇,她试探地问,“你该不是为了安慰我编的吧?”

      “我可不是你,随手就能信手拈来什么感人至深依靠爱情战胜强迫症的故事。”傅崇的语气揶揄,他笑了笑,“至于为什么新闻和我对外公开的履历里都没有,换做你,你愿意把自己这么丢脸的往事公之于众吗?不觉得影响我现在光辉的形象吗?”

      “那这么丢脸的事,你现在和我说,不怕我转头就把你卖了,把这些都透露给好事的媒体吗?”

      傅崇不置可否,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所以你会那么做吗?”

      明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骗人,她摇了摇头:“不会。”

      “那作为你守口如瓶的报答,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就算是吸取了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惨痛教训,在创立FC时候还是遇到过很多挫折,有些挫折也差一点就把当时初创的FC打垮了。”傅崇揉了揉额头,带了点回忆,仿佛还能体会到过去的无奈,“虽然第一次创业股权变现后我有了一定的资金,但还远远不够,FC初创时,还是不得不到处找投资,不得不周旋在几个投资人之间,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一位财大气粗但对FC的管理运营权毫无兴趣,却对电动新能源车有极大兴趣的投资人,这种投资人对我而言太难得了,即便他根本不懂技术,也根本没有什么崇高理念,不过是追捧听起来很时尚的电动车概念,我也不在意,毕竟我只需要他们的资金,不希望他们插手我的企业管理。那时候我几乎整整一个月都陪着他,他是个重度游戏中毒者,喜欢别人陪他打游戏,那一个月我几乎打得每天神志不清,我甚至怀疑每天的下一秒我都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猝死,支撑着我的几乎就是我需要他的投资。”

      明月已经完全被傅崇过去艰难的经历吸引住了,她见傅崇停下来,经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这样连续打了一个月,导致我都快神经衰弱了,身体也极度差,好在终于坚持到他松口答应投资,我才病了。”

      明月松了一口气:“幸好解决了!”

      傅崇却笑笑:“你以为解决了吗?当时的我也这么以为,觉得自己的牺牲都有意义,可惜等我病好从医院出来找他去签投资协议,他改口了,他收回了之前的承诺。”

      “‘我只是好奇,如果我答应投资,你是不是就会予取予求然后低声下气地陪我打着你根本不喜欢的游戏,打到头昏眼花也还要对我赔笑脸。’”傅崇垂下了眼睛,“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是怎么居高临下充满羞辱地说着这些话的,我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这话时轻蔑的表情。”

      这本是他人生里最狼狈的时刻,但傅崇讲述的时候情绪非常克制,他的表情很淡然,一点也没有对往事的耿耿于怀,也没有羞于启齿想要掩盖过去的意图,他非常坦然而诚实地把过去的自己就这么直戳了当地剖白给了明月看。设身处地的想,明月觉得换位思考,自己并不能做到傅崇这样,为了安慰另一个人而把自己过去最惨淡的经历来出来分享,甚至根本没法如他一样平静而温和地去回忆那些并不光彩的过去。

      “傅崇,谢谢你。”明月内心充满了温柔的动容,她第一次用这样郑重的态度朝一个人道谢。

      傅崇挑了挑眉:“所以你好受点了吗?失败也没有那么惨,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没什么,你没必要把暂时没灵感放大那么多到自我怀疑的程度去 。”他轻轻笑了起来,“而且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亲自认证的死忠粉。我的口味可是很挑剔的,并不是什么人的歌都会喜欢的,也不会随便喜欢流俗没有内涵的歌,更不会欣赏没有才华的人,但我很喜欢你。”

      明月知道傅崇的这句“我很喜欢你”指的是喜欢自己的歌,但配合着傅崇此刻的表情,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悸动起来。傅崇长得太好了,这个时候褪去了平日里生杀予夺的锋利,带了点闲散和慵懒,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唇形美好,带了淡淡的笑意,声音低沉性感,黑色的眼珠认真地盯着你,又说出这种话,不论是谁,大概第一时间都无法抵挡。

      明月偏过了头,不去看傅崇的眼睛,她有些慌乱地找着话题:“你现在回忆这些,不会觉得没面子得难以直视吗?”

      “没本事的人才要面子,有本事的人别人都得给面子。”傅崇笑笑,“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觉得这没面子,都是人生正常的经历,甚至我还要感谢这些失败。要是没有第一次创业失败,我就不会知道创业除了折腾技术、开发客户和募集资金,还要折腾人事,要带领一个品牌杀出一片天地,就要有足够坚忍不拔甚至被人诟病成霸权的管理风格。而之后FC创业时遭到投资人的毁约和嘲弄,也促使我使劲研发专利技术,能采取自主设计,自主制造大部分元器件,去降低设计复杂性,这些措施都能很有效地降低成本,在我初期资金不那么充足时简直是救了我的命;等到了后期,资金充足了,我也才发现误打误撞选择自主研发是做了多么正确的决定,FC能够独立闯出一片天地,就因为我们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的技术,相反,我们还能依靠输出技术获得一笔巨额的专利授权费。”傅崇的眼神很温和,声音也很温和,“所以,你不要只局限于眼前的低谷,你不知道这段低谷的经历未来回忆起来或许正是你达到巅峰的原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失败也没有那么可怕。”

      明月的高烧刚退,身体并没有恢复好,但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治愈了,她那些烦躁和不安,在傅崇的循循善诱下,似乎都平息了下来,胸中涌动的,也是更为平和安宁的情绪。平生第一次,她充满了力量和勇气,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打败强迫症。

      “喂,傅崇,如果我说我想彻底摆脱强迫症,你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吗?”

      傅崇愣了愣,然后对明月鼓励地笑了下:“不会。”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被傅崇那个温和含蓄的微笑所蛊惑,她看着地面:“一般呢,强迫症患者在努力克服病症的时候,最好是有信得过的人能陪着鼓励和监督……”

      傅崇的笑意更深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这种戏谑的神情和好整以暇的语气,明月的脸腾得就红了,她胡乱地拢着并没有遮住脸颊的头发,故作轻松道:“我的意思是我会找曾莉来监督鼓励我。”

      “哦。”傅崇的语气意味深长,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做来鼓励和监督你呢,毕竟我最近都挺空的,正想找点事情做。”

      明月飞速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你有兴趣吗?”

      傅崇点了点头。

      明月故作矜持地咳了咳:“这样啊,你这么说的话,曾莉最近刚要带两个新人,确实也是挺忙的,我这样还去麻烦她她也会挺辛苦的,你既然对此很有兴趣又很空,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呢。”

      “还需要考虑吗?”傅崇瞥了明月一眼,“我这个offer只有效十秒钟。”傅崇说罢,还真的开始从“十”开始倒数。

      “要要要!”明月急切之下忘记了矜持,马上脱口而出,说完,她才发现傅崇的嘴角带了点笑意,她才意识到对方这是在逗她。

      “好。我陪你。”

      就在她生气之前,傅崇用这么几个简单的字打消了她所有的小情绪,也就是在这个刹那,明月突然发现,窗外的太阳变换了位置,阳光在那个瞬间,顺着百叶窗的缝隙调皮地射了进来,洋洋洒洒铺满了她的全身,暖洋洋的。这样的天气,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仿佛心中也不再会有任何阴霾。

      第十章 想把夜晚唱给你听

      在傅崇的要求下,明月在他的住处彻底养好了病才回了家。

      “配合炒作恋情,留宿几天很有必要。”

      对于让明月继续住在傅宅休养直到身体康复,傅崇是这样说的,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极了,然而明月也知道,傅崇是面冷心热,他要明月继续住着,并非真的为了炒作什么恋情绯闻,正在热播的情侣真人秀已经让两个人够有热度了,根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密集炒作。傅崇这么要求,大概仅仅是为了让明月能够状态好起来而已。傅崇什么也没有说,但明月知道,他一直在践行着自己的承诺——陪伴明月。

      在傅宅期间,傅崇虽然大部分时间忙于工作,但只要有空回家,都会主动地带着明月,尽量避免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又沉溺在强迫症和自卑焦虑里。明月也乐得清闲,她跟着傅崇一起揉面团,学着发酵面粉,然后做各种各样的面包,意外的发现自己即便初次上手,大约傅崇这个老师实在水平过硬,明月烤出来的面包竟然色香味形都俱全。每次从烤箱取出面包,那种面粉被烘烤成的金黄【创建和谐家园】泽,面包表面发亮的黄油,还有那种天然的面包的香味,以及一口咬下时的香甜松软温暖,都让明月感叹。傅崇好像总有一种力量,能把每一件烟火人间的日常小事,都做得这么有情调,这么温馨。

      傅崇在揉面团的时候,明月就倚在一边看着他。这个男人明明回家的时候还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然而脱下外套,系上藏青色的围裙,撩起白衬衣的袖子,继续一丝不苟地对待那些面粉、鸡蛋和酵母,竟然仍旧十分性感。明月总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像个浪荡子一样朝着傅崇吹个口哨,这个男人此刻专注而认真,明明只是在做着一件小事,但他井井有条,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漂亮而姿态优雅娴熟,让明月觉得他根本不只是在对待一个面团,而是在对待什么精密仪器。这一刻明月不得不感慨,难怪网上评选傅崇为“最想嫁的男人之一”,傅崇确实除了绝佳的皮相之外,也难得是个挺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除了带着明月一起做面包,傅崇还会拽着明月一起去他别墅的花园里修剪灌木、浇花。明月平日里一个人在家恨不得连门也不出,但傅崇这么监督着她,她便也自然而然地跟着他动起来。

      “这种的是什么?”

      “山茶。”

      “这个呢?”

      “杜鹃。”

      对于明月接二连三的问题,傅崇非常耐心,他一边修剪枝叶,一边一个个回答明月,有时候还会告诉明月当初自己种这些花、树时的计划、想法,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非常私密,傅崇像是对明月发了一张请柬,邀请她进入了自己的回忆和世界。明月其实从不习惯和别人有这样深入的交集,她害怕和别人有羁绊,因为有了羁绊,就有了情感的联系,你未来做任何事,都无法避免会去考虑到这个羁绊之人的感受,你会变得在意他,想要取悦他,对他有期待,而心怀期待这种行为本身,就够容易受到伤害了。

      明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一个人怀有期待感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她无法承受期待落空后那巨大的失望。

      只是傅崇一直都很温和,他在暮色中为自己的草坪除草,教会明月怎么分辨植物,还有那些偶尔飞来飞去的昆虫,他像是一本百科全书,让明月总带着好奇和无措,想要去翻开细细解读。有时候他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仍旧有一点冷,有一点距离感,但是明月却不再害怕了,她知道傅崇是什么样的人,在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用从没有对别人用过的熟稔语气自然而然和傅崇聊起天来。

      其实傅崇并没有带她去什么独特的地方见识什么特别的人和事,但明月却觉得很安心,这种陪伴本身让她觉得温暖,让她觉得有生以来第一次,强迫症发病后,得到的不是他人的不理解和侧目,而是关爱和照顾,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得着病的怪人,而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在这种陪伴下,身体恢复得很快,最后是傅崇送明月回的家,明月跨出车门的一刹那,竟然有那么一点依依惜别的味道。

      好在在傅崇家把身体已经彻底养好了,精神状态也很饱满,傅崇甚至还给明月带上了今早两个人一起合作烘烤出的新鲜面包,明月这天晚上,便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心情愉悦地开始创作新歌。

      大概因为情绪饱满,竟然之前一直瓶颈的创作思路也柳暗花明,明月灵感如泉涌,等她奋笔疾书写完一首让自己也能满意的歌,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精神奕奕地一口气写到了凌晨两点。

      该睡觉了!虽然明月的心里这么暗示着自己,然而身体和精神仍旧十分亢奋,更要命的是她睡前强迫症使然,必须做完一整套流程才能睡,这些繁冗的细节和程序,今晚却让明月越做越清醒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兴奋,也有些心不在蔫,因而那套程序也变得错误百出,几遍折腾下来,明月就放弃了她独特的睡前仪式。

      她躺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失眠和强迫症又让她有些开始烦躁起来,而这一次她没有往日那种绝望感和被吞没感,相反,她的内心莫名有一种安心感,总觉得自己并非无处可逃,她来回翻看着通讯录,最终停留在“傅崇”的名字上。

      “我陪你。”

      她还记得傅崇说这三个字时候的表情,那让明月觉得是可以信任的,可以有一丝期待的。

      明月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在这个失眠的夜晚,拨通了傅崇的手机,但对于傅崇是否会接,她其实并没有抱有全然的期待,她甚至想好了明早傅崇看到未接来电询问她时的答复,她可以告诉傅崇,是自己昨晚半夜摸索手机不小心拨错了。

      她想好了十几个借口和理由,然而却万万没想到,在第二声【创建和谐家园】后,手机就接通了。

      “喂?明月?”耳边传来的是傅崇低沉醇厚的声音,带了点睡意惺忪的迷糊,然而这点小迷糊的尾音,在明月听来,却反而增添了一分性感的可爱。

      始作俑者打电话的明明是自己,然而明月这一刻却开始紧张了,她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啊,啊,傅崇,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出什么事了?”傅崇却没有任何被吵醒生气的不耐烦,他甚至因为不想明月愧疚而快速转移了话题,“你因为强迫症失眠了吗?”

      “嗯,有一点。睡不着,不过我本意真的不是想吵醒你……我只是随手拨拨号码……对不起把你给弄醒了。”

      “你是特意打给我的吧。”傅崇的声音已然恢复了清醒,他清浅地笑了,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着更像是撩过人心弦的音律,好听低沉,又音色饱满,他的语气里也充满了笃定。

      明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特意打给的他……

      “我说过你强迫症的时候会陪你的。”

      就在明月以为会被傅崇揶揄的时候,傅崇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了,他的语调非常温柔,带了宽慰和安抚。明明平日是个表情不多气质冷淡生人勿近般的人物,然而此刻明月却能想象出他那双理智疏离的眼睛是如何带了笑意和温和的。傅崇这个人,真的身上糅杂着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既像是凝结而坚固到无法融化的冰,又像是蜿蜒温柔流淌的水。就像明月一直有一种直觉,她总认为,傅崇也好,傅再也罢,其实根本不应当是什么水火不容的两种人格体现,他们都是傅崇这个人的一部分,两个人都是傅崇,两种性格和行为都是此刻温声和自己说话的这个男人,矛盾又浑然天成,但都是他。

      明月突然很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成果:“我把新专辑主打歌写好了。”她的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下来,“你要听吗?”

      “是第一个听众吗?如果是第一个,就听,不然的话就不听了。”

      明月忍不住笑了:“你的话为什么听起来像是恃宠而骄的粉丝?”

      “难道不行吗?“傅崇的声音也带了笑意,“毕竟我是为你二十四小时手机待命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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