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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城眉宇间浮起伤痛,不欲多说:“没有下葬。”
牧遥讶异的睁大眼。
没有下葬?那岂不是,还带在身边?
随即又耸耸肩,这的确是这个男人会做出来的事。
不过,也幸好叶景城没将那坛骨灰下葬在江家墓里,否则,将来还不知要怎么跟江眠月交待。
那天,他本想将那无名死者的骨灰找个公墓葬了,谁知叶景城非要抢去,还留在了身边,唉,不知跟孤魂野鬼呆在一起的滋味怎么样,深夜有没有陌生人托梦?
叶景城没有发现牧遥眼中的揶揄,抬头望着墓园上方灰蓝的天空,低声道:“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这些天,我回头想想,其实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了那些真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要分这么多次,一点一点的提醒我揭开真相?”
牧遥神色一正,冷冷道:“不错,我早就得知了真相,但我为什么要全部告诉你呢?一点点的告诉你,让你不断的发现真相,不断的感受痛苦,钝刀子割肉,不妙吗?”
这话异常诛心,叶景城却罕见的没有发怒,定定望着他:“说起来,这些事本来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辞辛苦的调查它们?”
他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确定。
牧遥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实了他的猜测:“不错,这正是江眠月拜托给我的。她临死前,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请求我帮她翻案,替她讨回公道,让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付出代价。朋友一场,我自然不会辜负她的嘱托。”
叶景城气息不稳的问:“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希望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牧遥深深审视着他,讥诮的道:“如果我说,她的愿望是你去坐牢,在狱中反省对她的亏欠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掌中露出一点手铐的银边。
叶景城喉头滚动片刻,竟主动将双手往前一伸,微微一笑:“好,如果这是她的遗愿,那么我答应。”
他愿意去坐牢,偿还欠她的一切,吃她吃过的苦,受她受过的罪。
心脏瞬间被击中
五年后。
男子监狱,大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略有几分清瘦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跟五年前相比,他的容貌变化不大,仍然年轻,只是刀锋般的鬓角多了几根白发,显得有些许沧桑,却也添了沉稳淡然的气质。
监狱门口的马路边,早有一辆车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车里的人立即打开车门相迎:“叶总,您终于出来了,兄弟们等了你好久。”
叶景城坐上车,望着这个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摇头失笑:“入狱前我就卸下了公司里的全部职务,如今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担不起你这一声叶总,以后就叫我叶先生吧。”
手下不服气的道:“不管怎样,您永远都是我们敬重的老大,兄弟们只认准您一个。您才是公司的主心骨,没了您坐镇,那公司不过是个散架子,兄弟们都懒得待。现在您既已出来,凭您的能力,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兄弟们愿效犬马之劳!”
叶景城却微微一叹,没有接话。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名利地位的追求,已经无甚所谓了。
当年,他之所以不顾一切的钻营奔走,拼命往上爬,很大原因是为了回国复仇,所以才那么迫切的想要成功。
但国外的日子并非那么好混,华人的身份一向受歧视,若要老老实实一步一脚印的走上去,太慢了,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所以他毕业后便走了捷径,也就是歧途,国外那些年,他手上并不干净。
回国后,他明面上虽然洗白了,那些黑历史却抹不掉,包括警方在内的不少势力都想拉他下马,只是他行事比较谨慎,让人抓不到把柄。
若非他自己愿意,主动自首,牧遥那小子这辈子都别想送他进去。
曾经他为了复仇而追名逐利,如今,他该报的仇报了,该偿的罪偿了,还要虚无的名利干嘛?
余生,他只想好好抚养女儿长大。
见叶景城神色怅惘,半晌不作声,开车的手下不由问:“叶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回庄园吗?”
叶景城回过神,摇头道:“不,先去牧遥那里。”
他要去接他的小心肝回家。
……
玄关处,牧遥刚套上风衣,还来不及换鞋,就被叶思央拉着手往公寓门外拖。
“牧叔叔,你快一点,今天是爸爸出狱的日子,我们要赶紧去接他,不然他该等急了!”
小丫头身高还不到他腿长,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小身子卯足了劲往前冲,恨不得拉着他飞起来。
“喂喂,小祖宗,你慢点!”
牧遥怕她摔着,匆匆趿起鞋子就追上她的脚步,一开门,却愣住了。
叶景城站在门外,一脸慈爱微笑的张开双臂:“思央,爸爸回来了。”
叶思央立即把牧遥的手一甩,飞扑进他怀里:“爸爸!”
牧遥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差点气笑,小没良心的,有了亲爹就忘了他这个叔叔,好歹他也带了她五年呢。
叶景城抱着女儿,在她稚嫩的小脸上亲了亲,转头看向牧遥:“牧遥,不,应该叫你牧警长了,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替我看护思央。”
当年他投案后,牧遥因为拿下他这条大鳄有功,升职当了警长。
他入狱时判了十年,因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一半,提前五年释放。
坐牢的这些年,每年清明节,他都会在牧遥的担保下,申请离监扫墓一天,去江叶两家坟前祭拜。
这期间,他一直将女儿托付牧遥照顾,相比他那群粗枝大叶,满身匪气的手下,还是牧遥这种品行伟光正的更适合教养孩子,让他放心。
牧遥赶苍蝇似的挥手:“行了行了,你们父女俩团聚了就赶紧走,不要赖在我家门口上演亲情催泪大戏,再腻歪我可得找你要这五年的保姆费了!”
说罢,就啪的把门一关,将父女俩隔绝在外。
转身的瞬间,却微微红了眼眶。
哎,带了五年的娃,如今要跟她爸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门外,叶思央搂着爸爸脖子,闷闷的道:“叔叔好像生气了,他不喜欢我了吗?”
叶景城忍着笑道:“他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吃醋了。我们走吧,让他冷静一下,过几天再来看他。”
父女俩坐车回叶家庄园,路上,车子经过一个广场,叶思央突然趴在车窗上,指着外面的巨幅电子广告屏惊呼:“爸爸你看,那上面的画好漂亮啊!”
叶景城循声望去,轰的一下,心脏瞬间被击中!
是你吗,江眠月
那幅画,那幅画……
叶景城墨眸剧颤,猛地叫司机停下车,顾不得女儿的呼喊,拉开车门就往外跑,险些被车流撞到。
司机赶紧把车门锁上,免得叶思央这个小祖宗也跟着跑下去。
很快,叶景城便气喘吁吁的站在了广场上,不顾周围路人的异样眼光,一动不动的仰望着头顶的巨幅电子屏,形同魔怔。
那是一幅油画,抽象的图案,色彩鲜明强烈,具有浓浓的后现代主义风格,辨不出画的到底是人物还是景观。
却异常的抓人,像一个藏在灵魂深处,光怪陆离的梦,令人看上一眼便无法挪开视线。
叶景城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放起,和江眠月的往昔时光。
莫名的,叶景城心底萌生出想要见画家一面的强烈念头。
许是他站得太久,广场的保安走了过来,客气的问:“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叶景城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神情激动的问:“这幅画的作者是谁?人在哪里?我想见他,立刻!”
保安吓了一跳,若非见他气质非凡,还以为遇上了疯子:“稍等一下,我查查。”
说着拿出对讲机跟同事沟通,片刻,将查询到的结果告诉了他:“这幅画是一个时装广告商投放的,作者是国外最近两年很火的一个女画家,叫什么丝,丝黛拉,作品经常跟服装设计师联名,上了好几次欧洲时装周。”
“丝黛拉……”叶景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Stellar,闪耀的星星。”
……
两天后,罗马。
叶景城风尘仆仆的下了飞机,来不及找酒店下榻,就马不停蹄的转程去了梵蒂冈。
几番打听之下,他终于在喧闹的街区尽头,找到了一家名为Eden的美术馆,那个女画家的栖身之所。
临近黄昏,美术馆快打烊了,展厅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叶景城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缓缓踏进大门,想到即将要见到那个作品直击他心灵的人,激动又忐忑。
他也不明白自己发了什么疯,为了一幅画,不远千里的跑来这异国,像个追星的脑残粉。
见他进来,一个正在收拾画作的工作人员连忙阻止:“先生,我们马上闭馆了,您请回吧。”
叶景城摇摇头,用英语回答:“抱歉,我不是来参观的,我来是为了找你们这里的驻馆画家,丝黛拉女士,可否帮我通传一声。”
“哦,原来又是一位丝黛拉的狂热粉丝,你真幸运,今天她正好在馆里。”
对方明了的一笑,把他引进会客厅,“稍等一下,我去叫她过来。”
叶景城礼貌的坐下等待,片刻,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请问,是你找我吗?”
他回头,对上来人的视线,清楚的看到对方身体陡然一僵。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黑发黑眼,五官柔和,是个亚洲人。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灿若星辰,跟记忆中那人的眼睛有些重合。
但她已死去五年,不可能是面前的人。
叶景城回过神,客气的伸出手:“丝黛拉小姐,你好,我在国内看到你的画,觉得很受触动,所以冒昧的跑来见你,还望勿怪。”
丝黛拉却警惕的盯着他,身体微微紧绷,不肯伸手与他回握。
叶景城觉得奇怪,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手,登时怔住。
她的右手上,虽戴着花纹繁复的蕾丝手套,但仍能看出,底下的肌肉骨骼有些异样的扭曲。
和江眠月那只残废的右手,几乎一模一样!
他心脏狂跳,一把抓住那只手,想要摘下手套仔细查看,却被对方狠狠甩开,一巴掌掴在脸上。
“滚!”对方指着门口,用地道的英语怒吼,“无礼的狂徒,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叶景城站着不动,痴痴的注视她:“是你吗,江眠月?”
对方冷冷皱眉,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叶景城还要开口,却被门外听到动静冲进来的保安抓住胳膊,往外推搡,他不想在这里动武,便没有反抗。
临走前,深深的回望了她一眼:“如果你真的是她,那么我会找到证据的。”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丝黛拉便立即让人闭了馆,匆匆从后门离开,驱车前往自己的公寓。
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把钥匙忘在了美术馆,不由懊恼的拍头。
“嘿,亲爱的丝黛拉,你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噢,我知道了,你又忘了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