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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荒诞了,上午他走的时候,江眠月还好好的躺在叶家安睡,怎么下午回来时,她就盖着白布躺到了这里?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爱,不是恨,而是我们两清了。
她终于用死亡的方式,和他彻底划清了界限。
胸腔一阵阵痉挛,窒息得像要爆裂,叶景城怀疑是江眠月的鬼魂,正附在身上折磨自己。
否则怎么解释,他现在如此痛苦?
心脏像插满了钢针,每呼吸一下,就是密密麻麻的疼。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他自己。
白幼如继续道:“好在这孩子活了下来,只是因为早产,先天不足,有些羸弱。”
说着,装模作样的叹气,“也不知长大了够不够健康,器官对天赐有没有用。”
啪!
叶景城劈手给了她一耳光,夺过孩子,冷冷道:“天赐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别再打这个孩子的主意,滚!”
白幼如没料到他突然翻脸,捂着脸气愤离去。
叶景城凝视着孩子安睡的脸蛋,突然掀开江眠月身上的白布,将孩子捧到她面前:“江眠月,你睁开眼看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嗓音微颤,不知是命令还是乞求。
等了又等,始终一片死寂。
孩子似乎受不了太平间的低温,哇的一声啼哭,冻醒了,叶景城连忙将她抱出去,交给育儿科的护士照料。
等他重返太平间,却发现白布底下是空的,江眠月的尸体不见了!
叶景城脑子嗡的一声炸了,揪着工作人员的领子怒吼:“她人呢?这个位置的人呢?”
那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刚,刚才有个叫牧遥的警察带走了死者,说是要遵从她的遗愿,把她尽快火化,现在应该已经去火葬场了。”
不!不可以!
叶景城开车一路狂飙,闯红灯无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葬场,朝焚化炉飞奔而去。
却迟了一步。
江眠月的尸身刚刚被推入焚化炉,融进了一片烈焰。
“江眠月!”
他大吼着,不顾一切的冲向燃烧的焚化炉,试图打开盖子,把江眠月的尸身拉出来,掌心被高温烫得一片焦黑。
“疯了吗你!”工作人员连忙把他拉回来,四五个人拽着他,才勉强把他拖住。
叶景城眼睁睁看着,江眠月瘦弱的躯体,在熊熊火光中被烧成一片灰烬。
他浑身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颓然跪了下来。
旁边,牧遥冷冷看着这一幕:“后悔了吗?她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害的,你活该永远失去她。”
叶景城突然放声大笑,悲怆凄凉。
他报复这一场,究竟得到了什么?
为何他感受不到半分快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悔和痛?
痛到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纵身跳入焚化炉,和江眠月一起,灰飞烟灭。
你是我年少的欢喜
焚化炉中,烈焰烧得噼啪作响。
叶景城跪在地上,墨眸一片通红,不知是倒映的火光,还是浸染的泪意。
脑中一幕幕浮现的,都是十年前与江眠月初遇的点点滴滴。
那年,他刚满20岁,还在上大学,有一天,父母告诉他和哥哥,有个朋友的女儿要来他们家长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比他们小不了几岁,让他们好好跟人相处。
江眠月来时,是他开的门。
眼前的女孩,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尚显稚嫩,却难掩芳华丽质,一身纯白连衣裙,像夏日里清新馥郁的桅子花。
她俏生生立在门外,乌黑的眸子充满了狡黠和好奇,毫不避讳的盯着他打量,目光直勾勾的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偏偏又澄澈至极,让人生不出任何恶感,只觉得心如鹿撞,难以招架。
只一眼,叶景城就沦陷了,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口干舌燥,说不出话。
见他堵着门傻傻的不说话,江眠月秀眉一挑,嗓音娇软又清脆:“你是叶伯伯家的小哥哥吧,怎么傻站在门口,不迎我进去坐坐?”
这声小哥哥叫得叶景城心尖一颤,面红耳赤,为了掩饰尴尬和慌乱,他冷哼一声,做了一件看似酷毙实则蠢透了的事——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把她拒在了门外!
门外的江眠月一脸惊愕,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门重新关上。
有了这个恶劣的初见,江眠月日后对他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她喜欢黏在他哥叶倾年身边,软糯娇憨的喊“倾年哥哥”,对他却直呼其名,横眉冷目,恶声恶气。
这种差别待遇,叶景城表面满不在乎,暗中却嫉妒不已。
他想要挽回在江眠月心中的恶劣印象,奈何缺乏恋爱经验,不懂得如何正确的表达喜欢,每每亲近,总是演变成取笑捉弄,导致两人关系更加恶化,见面就吵架,连家里人都怀疑他们天生八字不合。
直到有一天,他哥叶倾年找上他:“景城,我喜欢月月,打算追求她,以后她也许就是你嫂子,你对她客气些,不准再欺负她。”
叶景城这才知道,原来他哥也喜欢江眠月。
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能跟亲兄弟争不成?
年少心动,初初萌芽,便夭折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拍着哥哥的肩膀,佯装轻松的点头:“真啰嗦,知道了,以后我会离那丫头远远的,再也不招惹她,行了吧!”
几天后,江眠月挽着他哥的手,得意洋洋的来他面前宣布他们交往的消息,警告他以后老实点,要把她当大嫂供着,否则让他哥收拾他。
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叶景城没有抬头,故作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拳头却攥得发白。
此后,他越发疏远了江眠月,并打算搬出去。
一是为了避嫌,二是看到她和他哥秀恩爱的样子,他就嫉妒得发狂,怕再不远离他们,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
只是偶尔,他也会情难自禁,每当这时,他就隐藏在他们身后,偷偷的望她一眼,再立刻收回视线。
没想到的是,当他努力想远离时,江眠月却主动靠了过来。
那番生涩的撩拔试探,让叶景城狂喜又愤怒。
喜的是,原来她对自己也有意,他不是单相思。
怒的是,她已经是他哥哥的女朋友,却还妄图勾搭男朋友的弟弟,对感情如此轻浮,水性杨花,他们兄弟俩都看错了她。
此后,他对江眠月又爱又恨,既厌恶她的不忠,以对她动心为耻,又消除不了对她的喜欢,难以抗拒她的靠近,偏偏表面上还要对她作出一副困扰无奈的模样,这样矛盾虚伪的他,自己都想唾弃。
而他那纯良的哥哥,对于女朋友和弟弟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这种诡异局面,一直持续到了年底的除夕夜。
彼时,江叶两家已通过气,有等儿女毕业后就结为亲家的打算,江眠月被他父母视作未来儿媳,留在叶家过年。
年夜饭吃到一半,他哥突然向江眠月下跪求婚。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是情侣,求婚是早晚的,可当这一幕真的在眼前上演,叶景城心中还是不能平静,拼命克制情绪,才没让自己站起来说反对。
毫不意外,江眠月答应了他哥的求婚,并迫不及待的要度婚前蜜月。
他低着头,将眉眼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掩饰心中的波涛汹涌。
婚前蜜月……这一个月的蜜月期里,他们必然少不了亲密接触,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还没正式结婚,就急不可耐的要把自己送上他哥的床吗?
再也维持不了淡然的神色,叶景城铁青着脸,拍下筷子回了房。
他想封闭自己的五感,不听不看不闻,门外的动静,却可恨的传了进来。
他听到江眠月让他哥带她去机场的撒娇声,父母的温言劝阻声,他们开门出去的脚步声,楼下汽车发动的引擎声……他们还是出发去度蜜月了。
他和江眠月之间,终是彻底划上了句号。
万劫不复
那一晚,叶景城如困兽般在房里来回踱步,不停说服自己,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斩断了是好事,从今往后,两人不要再有任何可能了。
她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如今终于挪走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可陡然轻松的背后,却是无尽的空荡和失落,仿佛心脏缺了一角。
满腔苦涩烦闷的他,没有料到,这一晚过后,竟是天翻地覆。
他哥在带江眠月去机场的路途中,车祸身亡。
一切责任都指向江眠月,是她非要连夜出发,是她争抢方向盘,是她害死了他哥。
听到消息,他父亲病倒了,他一面手忙脚乱的处理家中大小事务,一面不可置信,想等江眠月亲口解释,等来的,却是她漏洞百出的推责言辞。
他一怒之下,将她告上法庭。
被告席上,江眠月神情憔悴至极,双眼因连日的哭泣而肿得睁不开,嗓音沙哑微弱,是他从没见过的狼狈可怜,却仍是拒不认罪。
让原本有片刻心软的他,瞬间心冷。
江家不肯放弃女儿,拼尽一切打赢了官司,保下了江眠月。
面对这不公的判决结果,他母亲一气之下选择了轻生。
丧礼上,他送走亲朋好友,心底可笑的期望着江眠月会来他一家灵前告罪,等了又等,等到灵堂冷清,她也终是没来。
那一刻,叶景城心中燃烧起浓烈的愤恨与不甘。
他握拳告诉自己,这场丧礼,不只是他一家的,也是他的,埋葬的正是他对江眠月仅剩的一丝爱意,余下的,只有仇恨。
他不再傻等对方来忏悔,而是主动上门去找江家征【创建和谐家园】,说什么也要逼江眠月给他一个交待,他要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到底有没有良知。
然而,他站在门外苦等数日,都没等到江家人来开门。
他终于彻底灰心绝望,对江眠月的最后一丝期望烟消云散,哈哈大笑,笑自己的眼瞎和愚蠢,笑得流出了泪。
他居然对那种女人动过心?还在她害死他哥之后,一度觉得她也许是无辜的,对她真切的心软过……可笑,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江眠月,就是一个无情的【创建和谐家园】!
江家,都是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宽恕江眠月,誓要和江家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叶景城以为自己会永远恨下去的,十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每晚都带着复仇的恨意入眠,与江眠月重逢后,他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手软。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心太过软弱,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