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18 沐小姐没有查账吗
沐兰舟快要疯了。
她现在肚子大得可怕。她都没法出门。为了防辐射,也极少上网、看电视。她几乎怀疑肚子里是双胞胎,或者三胞胎——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大?她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快要疯了——葬礼之后,齐涉江再没有来见过她。
也没有电话。
一点音讯都没有!就好像整个人凭空都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电话过去永远是忙音,后来索性就是空号,已易武山欺凌就注销。打电话给秘书小方,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我很忙”、“我没空”!
“小方你听我说、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说!我肚子里这个孩子……齐总要再不来看我,我们就是一尸两命!”
“沐小姐不要急——”
“我不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急了!方淑芬我告诉你,我已经和电视台、网络平台都联系好了,豪门恩怨,爱恨纠葛,人家兴趣大得很,我话撂这里了,30分钟之内你不到,直播开始;一个小时之内齐总不到——”
沐兰舟满意地得到了她要的回复——至少是回复之一:“我马上到。”
但是她还是悄然安装好了监控器和录制设备,她需要这个把柄,她心里慌,尽管酒吧里那个男人一再和她保证不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齐涉江为人传统,不会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而不闻不问,他会和她结婚的。
沐兰舟踌躇满志地坐在化妆镜前,其实她也这么对自己说,毕竟齐涉江这个男人……她觉得宋航航还是有点眼光,这个男人无论从姿色还是才华方面,都是上上之选,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居然爱上了宋航航。
沐兰舟手上用力,一支上好的口红被恶狠狠折断在镜面上。幸好宋航航死了。幸好当初宋航航因为骄傲放不下身段,齐涉江又一直觉得自己高攀,两个人渐行渐远……不然,她也知道自己那点手段,其实不那么好看。
“叮咚——”门铃响了。
沐兰舟欢快地指使保姆快点开门,自己扶着腰扭坐在椅子上,耳朵却一直竖着,然后她听到了——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秘书小方没有跟过来吗,还是——
沐兰舟没能控制住自己回头。进来的是秘书方淑芬,不是齐涉江。
“齐总人呢?”沐兰舟脱口问道。
方淑芬环视四周,以她的经验丰富,毫不费劲就能发现这个屋子里到处散落的监控器。她不动声色地回答:“齐总忙。”
“再忙也不能——哎哟!”沐兰舟捂住腹部,一脸痛苦,“方姐我、我——”
“沐小姐别急。”方淑芬双手抄在口袋里,看着她表演。
沐兰舟装不下去了,往椅子上一瘫:“方姐——”
“当不起沐小姐这句方姐。”方淑芬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发声方式终于让沐兰舟害怕起来,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目色里小心翼翼的讨好,“方姐,齐总他、他到底怎么了?他生我气了吗?还是、还是——”
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源源不断。这眼泪倒是货真价实的恐惧和伤心,她把手抚在腹部,怯怯地说道:“无论怎样,这孩子、这孩子总是他的骨肉。他也答应过我,不让这孩子没了名分……方姐……”
“这孩子,当真是齐总的?”冷不丁方淑芬问。
沐兰舟大惊:“方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孩子、这孩子我们可是抽过羊水验过DNA的!”她当时就主动要求去验羊水,并且买通了医院里的化验师——后来又让酒吧里那个男人恐吓威胁过他,这样威逼利诱,她就不信他还敢卖了她!
“事发了,沐小姐。”小方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怜悯:这个愚蠢的女人,像是不知道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当事医生嘴紧,难道医院里就没有别的医生、没有护士了吗?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噼里啪啦,沐兰舟败下阵来。她没有追问什么事发了,她知道是什么事。
小方是个女人,不是男人,没有那么好糊弄。
“……退一万步,就算这孩子姓齐,”小方又说道,“有几件事,恐怕沐小姐还没有听说。”
“什么事?”
“齐先生已经将名下所有财产,全部用来成立了一个基金,叫宋氏基金。这个基金主要支出用于建立“航航”美术馆。”小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齐涉江信任她,将基金会和美术馆一起委托了她。
“什么?”沐兰舟惊得呆了,“他疯了?你再说一遍,他……全部财产?他说过——”
“他说过令尊和灵堂当日的抚恤金,会给沐小姐你留下,这笔钱已经到账,沐小姐没有查账吗?”
沐兰舟慌慌地打开手机,打开手机里的银行app,是有一笔钱到账,十万块——他居然就给她转了十万块!
“他什么意思?”沐兰舟咬牙切齿地问,声音尖得像针,“他什么意思,我就值十万块?”
“齐先生说,这十万块是沐小姐应得的。”
“不、不可能!你说谎!一定是你在说谎!你这个狐狸精!我要见涉江、我要见涉江!”沐兰舟叫了起来,披头散发,面目狰狞。
“还有一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小方说,“之前沐小姐打电话告诉我说要联系电视台和网站,我心里想沐小姐现在身子重,不方便,这点小事,就让我代劳好了。所以在进屋之后,所有我们的交谈,都正在直播。沐小姐要是好奇现在外面的人对沐小姐评价如何,随时可以上网察看——如果你有这个勇气的话。”
小方一口气把话说完,实在出了一口恶气,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秋天,已经放晴了,天蓝得像是湖水。
19 先生你哭了
齐涉江不知道这些,当然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已经飞离了那个伤心地,在千里万里之外,阳光正好,他像是回到了他和航航初见的时候。
他隔离了来自榕城的消息,只每过两周与小方联系,询问美术馆的进展。小方会发照片和视频给他,进展并不快,因为他要求很多,每到一地他都会发照片回去,要求设计师参考——“这是航航来过的地方”。
他行走在她的记忆里,寻找和她有关系的每一片树叶和溪流,这让他心里宁静,以为自己能回到过去。
直到有一天,小方电话给他:“齐总?”
那时候齐涉江在意大利,记忆被打断,他有一点不高兴:“什么事不能微信,要打电话给我?”
“如果、如果我说——”
“有话就直说!你现在也是基金会的理事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
“夫人——”小方口中冒出这两个字。
一瞬间时间就凝固了。她说的是航航,齐涉江心里想。树叶在头顶上哗啦啦地响,喧闹得像是阳光。这让他窒息了许久,方才能够问:“航航……怎么了?”
“如果我说夫人回来了……”小方终于一口气把这半句话说出了口。她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点。她不知道齐涉江会作什么反应。对于宋航航的死,他当时的反应太大了,以至于她一度以为他撑不下去。但是他撑下去了。
当时她的担心,他反过来安慰她,他说:“别怕,我不会死。”
“我得活着——我活着,这世上才有人记得航航。我死了,她才是真的死了,消亡于这个世间,再没有人记得。”
小方记得这些话,却不知道如何把现在的情况对齐涉江说出口:宋航航申请离婚,并申请开董事会,对于齐涉江对宋氏的处理提出质疑。小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宋氏基金会,“航航”美术馆,还不足以说明齐总的深情么?
她活着,皆大欢喜。
但是宋航航明显并不这么想。她根本不想听“齐涉江”三个字,尽管她脸上一直挂着礼貌而疏淡的笑容。
宋航航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方没法把这个判断说出口——齐涉江不会信。齐涉江会相信什么呢,小方也不知道,她甚至隐隐觉得,如果可以,也许宋航航真的死了,才是个好消息——当然她并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口。
她等了很久,久到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得到回复,方才听到话筒里传来齐涉江的声音:“好了,我知道了。”
小方不知道齐涉江用了多大力气才用这样平静的口气说出这个事实——齐涉江也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小方是个稳妥的人,也当然知道小方说的“如果”肯定不是如果。航航回来了。航航还活着。这两个事实已经足以让他心脏爆炸。他挂断电话,用手抚住心,弯下腰去。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路过的陌生人关切地问。
齐涉江没有回答,他摆了摆手。
“真的不需要吗?”那人又问。
齐涉江缓缓抬起头。
“先生,你哭了?”陌生人诧异地说,她不明白这么好的阳光,为什么这个英俊的男人哭得这么伤心。
齐涉江打开微信,小方已经把全部情况发了过来,她大约也是觉得言语很难描述现在的情况,所以用了文字。
宋航航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顾明景。
齐涉江当然知道顾明景,毕竟榕城上流社会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就是宋航航的那个青梅竹马。沐兰舟一再告诉他他们很相爱,但是宋航航为了父亲,和顾明景分了手。宋航航当然也提过这个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前男友。他那时候不敢追问,怕问出来都是各种恩爱,而他被排除在外。
但是现在,终于,再一次,到眼前来。
顾家几代收藏家,顾明景自己开的画廊——看,航航喜欢画,他就开画廊,他们多么相配。齐涉江在心里想,一张一张看小方给他发的照片,他猜小方其实是有意阻止他回去面对这一切,不然不会拍得这么唯美。
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在夕阳下,在风里,在濛濛烟雨中,在河边,在榕城标志性的建筑下,在山里,也有在医院的照片,特别多,特别详尽。小方说,凭这个,他可以和宋航航打离婚官司,减少损失——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的建议。
他当然知道小方是好心,但是他不想离婚。
他立刻订了回国的机票,虽然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一切,但是回去——回去看活生生的航航站在他的面前,压倒了他所有的念头。
20 他回来了
齐涉江回到榕城的时候已经是春天,四月。
在飞机上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思路,所以一下飞机,就迅速察看了一下形势。形势不是太好,宋航航和顾明景频繁出入在公众视野里,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即便有记者抛出很尖锐的问题,也都一一得体地回答了。
齐涉江没有见过这样的宋航航,她很……冷静。足够的冷静。哪怕是在提到他的名字,提到她父亲的名字的时候,她都能戴着那种礼貌而完美的笑容:
“是的我和齐先生已经分居超过两年——”
“是的我父亲过世和下葬,都是齐先生一手处置,那主要是因为当时我病重,不能履行子女责任的缘故,因为当时我和齐先生还没有离婚,尽管已经分居,但是作为女婿,他仍然有这个……义务。”
“是的我已经决定与齐先生离婚。”
“那么请问宋小姐和顾先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呢?”一个女记者肆无忌惮地把话筒直戳到宋航航面前。
宋航航偏头看了顾明景一眼,抿嘴一笑,没有作答。顾明景抢过话筒:“我这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航航肯答应——”
“可是宋小姐和齐先生还没有离婚,顾先生这样算不算是第三者?”
“我是不是第三者暂且不论,但是沐兰舟沐小姐和齐先生的关系,想必大家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在齐先生出轨有疑似私生子这个前提下,我不觉得航航决定与他分开能有什么问题。这毕竟已经是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
“可是齐先生建立了宋氏基金,又大兴土木建造了航航美术馆——”这个女记者明显是齐涉江的粉丝,很为他打抱不平。
但是宋航航回答得十分客气:“这句话说出来也许有点冒犯齐先生,但是宋氏是我父亲的产业,作为他唯一的爱女,建个美术馆,那还叫事儿吗?”
一时间记者发布会上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齐涉江关了视频。宋航航并没有把他逼死宋父的事情说出来,之前种种不堪,也都一句“性格不合”遮掩了过去,这是很高明的手法,那意味着她将全盘接手他留下的人脉和资金——她想重振宋氏么?齐涉江想。
她想重振宋氏他可以帮她——不必去找那个该死的顾明景!
齐涉江飞速浏览名下的文件,投资的项目,这一年多宋氏基金运转得很好,虽然没有大赚,却也稳打稳扎,在行业内逐渐有了名声。反倒是宋航航现身之后,基金内部有不稳的迹象,好几项项目都受到了掣肘。
齐涉江打电话给小方说:“航航要有什么想法,尽量成全她,不要阻拦。”
小方大吃一惊:“可是齐总,宋——夫人之前没有涉及过商业,她虽然学的是这行,但是后来一直醉心于艺术,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
“那么——”
“照我说的做。”
小方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情愿地应下了。这天晚上没有雨,星星特别闪亮,齐涉江拉开酒店里厚实的天鹅绒窗帘,俯视整个城市。
他回来了。
21 她的心愿
宋航航知道齐涉江回来了——这不是一件能瞒得住的事。宋氏之争就在他们之间。宋航航有种浑身寒毛直竖的恐惧感:她是知道齐涉江的能力的。当初她父亲会把整个宋氏交到他手上,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