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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很幸福。

  39 都市传说

  榕城的这个航航美术馆有很大的名声，虽然大部分人都相信齐总和宋航航已经在那场大爆炸中过世了，但是鉴于大火烧了太久，已经没有活性的DNA可以提取，所以当场除了顾明景，其余人都没有被辨别出身份。

  于是总有人怀疑齐涉江和宋航航并没有死，只是走了。因为顾、黄两家虽然于商贸仗中败落，但是势力尤在，齐、宋两人不愿意与他们天长地久地纠缠下去，所以一走了之，反而在客观上促成了警察的破案。

  有去欧洲旅游的人说，曾经在一个欧洲的古堡里见过他们。

  “那天我迷路了，偏离了既定的旅游路线，我的英文也不好，就更别说意大利语了。你们也知道，欧洲那个地方，很有点地广人稀，开车老远都看不到人，我心里有点慌。就在这个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座古堡。

  古堡里跑出两个追逐嬉戏的孩子，我一看大喜，你知道吗，那两个孩子竟然长了黄皮肤黑眼镜！我赶紧停了车，冲他们喊：“hello！”

  那个年长一点的男孩就朝我跑过来。我试着用中文和他说：“我迷路了。”

  侥幸得很，那孩子竟然懂中文，他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是，我从中国来。”

  “哦哦，那真是很远了。进来喝杯茶吧。我妈妈说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心里那个狂喜：我的天，这不但是中国人，还懂孔子！这绝壁是我家祖坟冒烟了在保佑我啊！我下了车，那个男孩的妹妹也跟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一对孩子的相貌都非常出色。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哪里看见过。

  当然当时并没有细想，你懂的，在国外看到中国人，即便是素不相识，也会有种亲切感。

  进了古堡，古堡被修复得美轮美奂——是真的漂亮，我绝对没有夸张，那些精美的挂毯，沿途的油画，古老的壁炉，还有各种装饰品，原本因为时间久远而应该黯淡的金色装饰，可能都被修复过了，熠熠生光。

  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下来了，是一对中年夫妻，长相都非常俊美。男子很高，有一点瘦，气质特别……怎么讲，温文尔雅。女主人的笑容非常甜美。桌子上有茶，还是龙井！明前龙井！真要命！还有各种糕点，中式西式都有。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们虽然在海外，但是对国内情况倒是很了解。他们自称是榕城人，我还和他们攀了个老乡。男主人姓齐，女主人姓宋，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两个姓还是很常见。我甚至还笑着说，我们榕城有个航航美术馆，美术馆的主人也是一个姓齐，一个姓宋。这时候两人对望一眼，笑而不语。

  边上玩乐高的女孩子忽然插嘴说：“嗷，我知道，我妈妈就叫航航！”

  我笑着说：“那多巧，重名了。”还把航航美术馆的故事说给他们听，他们相识很有兴趣，听得频频点头说：“有意思。”

  我第二天才走。到我离开的时候，他们给我装满了油和食物，并且指好了路。我开车离开很远，回头，还看见两个小孩儿在古堡的尖顶上给我们挥手，可爱极了。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我遇见了谁。后来回了国，回到榕城——我毕竟是榕城本地人，虽然很多人都去航航美术馆打卡，我这个本地人反而没有去过。那天也是陪一个外地朋友，你猜怎么着？我一进航航美术馆就认出来了。

  像……真是太像了。”

  榕城有好事者照他的地图去意大利，却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古堡，古堡的主人和一对孩子；那人不服气，赌咒发誓说自己见过，自己真的见过，甚至组织了人故地重游，但是不幸，他也没有找到那处古堡。

  荒茫的大地上就只有麦草青青，在风里摇曳。

  也有人说：“也许他们是意识到了迟早会被认出来，为了避免被打扰，搬走了呢？”

  “人能搬走，难道古堡也能？”

  “有什么不能，信任一下现代的搬迁技术好不好！”

  因为没能找到，那是又一个不了了之的都市传说。

  40 我有一个秘密

  关于齐涉江和宋航航的传说在榕城有很多，各执一词，并没有定论。人们都相信，如果有定论的话，只能由小方给出。

  毕竟小方是齐涉江和宋航航最信任的人。

  这时候小方已经很老了，她结了婚，生了孩子，如今连孙子都能趴在她膝上要听故事了。当然他还小，即便她说给他听，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有的秘密都将伴随她长眠于地下。

  她说给这个孩子听，就好比童话里长了驴耳朵的国王把秘密说给芦苇听，芦苇能不能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听众。

  “齐总没有死，宋小姐当然也没有。”她轻轻地说，抚着孩子柔软的发，“那都要感谢顾先生。顾先生总说他做错了很多事，他说他对不起宋小姐，也对不起齐总，他说他要赎罪——其实他是可以活下去的。”

  她苍老的目光渐渐被记忆牵远。

  是的，顾明景原本是可以活下去的。齐涉江不想连累宋航航，铁了心要自尽，他救了他；他打了电话给宋航航，宋航航赶赴烂尾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的消息。她带了炸药，她点燃炸药的地方，底下有一个地道。

  她借地道保存了自己，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她活下来了。

  顾明景死了。

  他求死——他觉得只有死了，才能够洗清楚身上的罪孽。因为他，宋航航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因为他，宋航航九死一生，失去了她的孩子；因为他，黄月颜被判刑三年；也因为他，齐涉江差点死在台风倒灌的海水里。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他双手染血，他该死。

  航航已经不爱他了，也许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他放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没法向她解释他还不够强，他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婚姻自【创建和谐家园】，他没有办法娶她而不委屈她，他猜想宋航航的移情别恋里有多少负气。

  他发誓要把她抢回来。

  沐兰舟不过是他的棋子，那个没脑子又贪心的女人，以为航航所有，是她应得——她比他想象的更加贪婪，贪婪到近乎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她，航航也不必经受这么多折磨。一想到这些，顾明景就觉得自己该死。

  他死在那场大爆炸中，从客观上证明了齐涉江和宋航航的死，也促成了大案的要素。顾、黄两家因此反目，互相检举揭发，所以才被警方连根拔起。

  “这是他之前就已经里料算到的一切。”小方轻轻地说，“他们都说最爱宋小姐的是齐总，但是我不这么看，我觉得，也许顾先生才是最爱她的那个。”

  当然，那都不重要了。如今宋航航和齐涉江已经成为榕城的爱情神话，人们会永远歌颂他们的忠贞不渝，而不会知道枯骨之下，多少错过和悔恨。

  “但也许，”小方，不，老方又犹豫地补充道，“爱情这个东西，本身不是算计能够得到的。失去的时候大部分就已经失去，无可挽回；能挽回的都是万里无一。齐总当时并没有算计过，他倾其所有，所以他得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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