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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三年前的弥天大谎,会被一层一层揭开,她不知道陆竟轩会怎么对付她。
幸而——
幸而翟月宇足够机智,沈缃才松了口气,就听到“啪啪啪”的鼓掌声,伴随着陆竟轩的赞叹:“精彩!”
“竟轩——”
“但是翟先生料错了一件事。”陆竟轩淡淡地说,“像我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去捐精的。要怀上我的孩子,就只有一个选择,顾小姐——”
陆竟轩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顾微微全程低着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直面他的眼睛:“你和我上过床?”
顾微微瞪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再忍不住,一张嘴,全吐了出来。
顾微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惊雷一个接一个地砸在了她的头上。先是宝宝走失,然后被丈夫亲口告知无精症,孩子的出生可能是人工授精,但是紧接着,人工授精的男方表示他没有捐过精。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但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忍了太久太久,终于没忍住把胃里剩下的存货一次性都呕了出来,直接呕在了陆大总裁的衣服上。
顾微微惊恐地看着陆竟轩,她觉得这个男人可能会打死她。
但是并没有。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顾小姐会这样厌恶我,但是我相信,我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查个水落石出。”
最后四个字落音,在场四个人中,有两个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决心和能力。
“另外,既然宝宝是我的儿子,那么当仁不让,恐怕我不得不把宝宝带回国。”陆竟轩说,措辞很有礼貌,但是语气里并没有给出让人质疑和反对的余地。
17 无常的命运
陆竟轩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坏。他心里有种奇怪的东西在涌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想有的是时间来弄明白它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弄丢了一点东西,在过去的三年里。
有些东西存在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它有多重要,但是当它不见了,那就好像心里空掉了老大一块,时不时地有风灌进来,提醒你的缺失——比如说记忆。陆竟轩很明白,自己丢掉了一段记忆。
但是记忆这种东西,无影无形,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找起。
这三年来,他每天都在回忆,事无巨细,把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认识的人,按顺序列了一张大表,他找到了时间表里的漏洞,他发现自己的生命里缺了一个人。这个人很重要,但是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这个人,可能就是顾微微。
陆竟轩想起来这天碰上宝宝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那个女人进屋开始,屋子里的空气就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你难以形容这种变化,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他明白了这一切变化的源头。
她生了他的孩子,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孩,两岁半了。会脆生生地喊他“叔叔”——这一点陆竟轩正在努力矫正他。
他应该喊他“爸爸”。
一想到过去两年多里,他都喊另外一个男人“爸爸”,陆竟轩嫉妒得要发狂!
而更让他发狂的是顾微微和翟月宇这对夫妻——他们竟然是夫妻,他们怎么能是夫妻!他们之间的每个眼神都让他想要暴怒。
那个女人,既然生了他的孩子,自然就是他的女人!想到这里,陆竟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阴鸷。他的孩子需要一个母亲,光为了这个,他都有必要把那个女人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手段。
但是也许并不需要他施展什么手段,宝宝在他手里,只要他勾勾手指,那个女人就会乖乖跟他走。
陆竟轩微微一笑,正要喝完面前这杯牛奶,忽然秘书进来,神色里惶然:“陆总——”他附耳说了几句。
陆竟轩的脸色就变了。
半个小时之后,机场。
顾微微抱着还在沉睡的宝宝,走得又惶又急,他们赶了个大早。幸亏有那位沈小姐的相助,顾微微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偏见感到抱歉,要不是有她的相助,他们没可能从陆氏保镖的眼皮子底下把宝宝带出来。
并且顺利走到这里。
眼看着飞机在望,顾微微略松了口气。她不能够想象宝宝被那个陆什么总带走,那个人的气场太可怕了,虽然他长得那么英俊,声音又好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有要呕吐的冲动。
她心里也怀疑,她从前和这位陆总是有些瓜葛的,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她猜大概是【创建和谐家园】。
虽然她没有办法想象保守如自己,会有【创建和谐家园】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怎么解释会生下宝宝呢。
她只能劝自己不要多想。那个男人很危险,她应该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登机口的队伍越来越短,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顾微微心里一喜,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顾小姐,翟先生,我这样盛情款待你们,你们却背着我,偷了我的孩子私奔,这样,不是太好吧?”
顾微微的身体僵住,她不敢转身,不敢看那个男人的脸,就只能乞求他说:“陆先生,我求你——”
“虽然宝宝的生命有一半来自你,可是他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抱过他,没有养过他,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没有在他生病的时候看护过他,虽然他流着你的血,但是你们其实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错了!”陆竟轩的声音里饱含了怒气,但是他并没有走到顾微微面前去——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一看见他就想吐,那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对话了,“不是我的不想,而是我没有机会,顾小姐,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查明白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这两年多,我看不到我的孩子,是你的过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然就会如你所说,我会抱过他,我会知道他喜欢什么,我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看护他!”
“可是——”
“可是什么?”
“宝宝已经习惯了有爸爸妈妈,你的出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宝宝解释。”顾微微低声说。她和翟月宇已经被后来的乘客推到了一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被保镖环绕的这一家三口,已经不可能再登机了。
“这种情况不会长久持续下去的。”陆竟轩淡淡地说,“你给我一点时间,要么,他就该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要么,他就除了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一个抚养到他两岁的养父,不会有其他情况。”
“可是——”
“已经没有可是了,顾小姐,你不要得寸进尺。”陆竟轩悍然道,“带他们回去!”他的声音强悍,完全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保镖们上来,顾微微还想挣扎一下,但是没有成功,很快的,他们被塞进了车里。
陆竟轩有条不紊地发布着指令:“是吗?已经确定了是沈小姐?……给沈小姐办理回国手续,和我们同机?不,晚一班……就这样。我不要再看到沈小姐,其他你问问沈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几句话,顾微微听得胆战心惊:这个男人已经把他的未婚妻给解决了。
她和翟月宇,还有宝宝,会经历怎样的处置,她也不知道。她下意识抱紧了宝宝,希望能够抵御即将到来的,无常的命运。
18 他不是你先生 我才是
三天后,飞机商务座。
顾微微不安地扭动一下身体。商务座足够宽大了。身边的人——陆竟轩在这几天打造了一个奇怪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在衣领上装上了变声器。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这个一见他的脸、一听他的声音就会反射性呕吐的毛病,想必他已经看出来了。
虽然她不想跟着他回国,但是宝宝在他手里,她别无选择,就是翟月宇也只能安抚她说:“我们再找找机会,一定能把宝宝带走的。”
顾微微愁得整夜睡不着,这个姓陆的总裁人狠手段多,她也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把宝宝从他身边带走,特别是,宝宝竟然还很黏他的情况下。她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他和宝宝之间分明有种奇怪的气场。
血缘真是种割不断的东西,顾微微叹着气想。
“顾小姐。”陆竟轩好不容易把宝宝哄得入睡了,就听见顾微微的叹息声。
顾微微打起精神来:“嗯?”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顾小姐。”
“你问。”
“顾小姐是哪里人?顾小姐从小到大读过的学校和班级有哪些?以及顾小姐毕业之后工作过的公司,”陆竟轩说,“顾小姐可以回答得慢一点,不过最好不要骗我——顾小姐应该知道自己骗不过我。”
顾微微再叹了口气,他说得对,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她肯定自己骗不过他。
“我是榕城人,我在榕城一中读的中学,华南大学计算机系。毕业之后我没有工作过,直接跟我先生来了巴厘岛,一住就是五六年。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我仔细想过了,也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陆先生有过交集。”
“确定没有吗?”
“确定没有。”
“那我告诉你,至少有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有可能有过交集。”陆竟轩的唇角泛起一个笑容。
“什、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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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真想不到,照他这么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同学?
同班同学?那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她正要详细问,猛地脚底一阵剧烈的震动——
“陆——”顾微微失声叫了出来。
“顾小姐!”一只手抓住了她,那人在她耳边安慰的声音,“顾小姐不要怕,是气流,飞机遇上了气流……”
顾微微胡乱应了一声,她心里还是很害怕,但是抓住她的手这样稳定,让她慌乱的心思也慢慢安定下来,就在这时候,她的目光下移,一眼就看到了他虎口上的刺青,很明显的一个“G”字。
顾——“顾”字的开头字母。
这个刺青像是在她的心里猛地撞了一下,比刚才遇上气流的飞机撞击得还要猛烈。她几乎是脱口问出了声:“陆先生,你手上的刺青——”
陆竟轩低眉看了一眼,这个瞬间他们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难道说……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后来发生了什么?”顾微微喃喃地说。
“我有一段缺失的记忆。”陆竟轩的声音还算稳,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他不知道他缺失的记忆里是谁。但是对于顾微微来说,那无异于晴天霹雳:缺失的记忆,孩子的生父……
她到底忘掉了什么?
要怎样的刻骨铭心,才能在忘得这么彻底之后,还会一见面就呕吐出来?
她有多恨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也许他确实给过她刻骨铭心的伤害,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就只有身体还记住了他的味道,让她呕吐不止,但是她的记忆——记忆里完全没有痕迹。
而且——
“我已经结婚了。”顾微微低声说。
她已经结婚了,而他也有了未婚妻——虽然他已经打发掉了那个女人,但是那说明他确实曾经爱上过别的女人,并且有了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她和他,已经变成过去式了。毫无疑问,就是这样。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
陆竟轩的脸色阴沉得像窗户外面的天色:“但是我们有了孩子。”他冷冷淡淡地说。
“陆——”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顾小姐,”陆竟轩看了她一会儿,这个秀丽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大概顾小姐自己也没有想过吧,顾小姐和翟先生,并没有结过婚。”
“什么?”
“是的,从一开始,顾小姐就没有和翟先生结过婚,我问翟先生要过你们的结婚证,不幸,那就是张假证明,三十块能来一打。”陆竟轩淡定地说出这个事实,“我要和你结婚,顾微微。”
“为了宝宝。”陆竟轩最后用四个字,给这段古怪的婚姻加上注脚,“我相信你会配合我的,为了宝宝。”
“可是我先生——”顾微微挣扎着往后看去。她记得很清楚,翟月宇就在他们后面上的机,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出声——他人呢?
“他不是你先生,我才是。”陆竟轩淡定地回答她,“他没有上机。”
笑话,他怎么会容许那个男人跟过来和他抢人,无论是宝宝还是这个女人,都是他的。
19 丢掉的记忆
一个星期之后,陆家别墅。
顾微微做梦都想不到,仅仅一个星期,她的命运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星期之前她还是巴厘岛安逸的家庭主妇,日常带着宝宝在沙滩上玩耍,也去附近熟悉的海鲜店里吃吃喝喝;一个星期之后,她变成了榕城大佬陆竟轩的未婚妻,在豪华的别墅里试穿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