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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她期待会发生什么——

  她在等！

  等着新娘呕吐出来。

  31 如果真爱染了血

  顾微微松了口气，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真好。”

  “好什么？”陆竟轩仔细观察了许久，没有在她脸上找到嫌恶的表情，心里也是一块大石头落地。

  这么久了……他一直都以为——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逃脱审判。

  但是就好像上帝听到了他的心声，在给他关上所有的门——让他的妻子忘掉了所有的事之后——还给他开了一扇窗，让她也忘掉了对他的厌恶与恐惧。他简直想要跪下去感谢上帝。

  “你没有毁容啊。”顾微微笑得天真极了，“你长得……真像宝宝啊。”

  底下又接二连三响起了笑声：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天真的新娘呢。

  “像宝宝不好么？”

  “很好啊，很好看……”顾微微偏了头，踮起脚，就要吻他。

  “那么这个人……也很好看么？”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观礼席上发出来，打破了一片的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女人缓缓站了起来，她的整张脸都掩在黑纱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这装扮，几乎让人以为她是来参加一场丧礼，而不是婚礼。

  她心里也觉得她是来参加一场丧礼，而不是婚礼——只是刚才，新娘子没有呕出来，没有毁掉这场婚礼，她觉得很遗憾。

  “这是谁？”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都响起这个疑问。

  “你是谁？”最终问出口的，却是天真的新娘子，“我认识你吗？”

  “你认不认识你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微微，你还记得这个男人吗？这个因为你，丧失了前途，然后丧失了健康，最后丧失了生命的男人——他为你死了，你却根本不记得他！”

  随着她双手扬起，巨幅的视频在教堂里冉冉升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容，他和新娘子顾微微出现在同个画框里，他怎样偷偷打量她，倾慕的目光怎么掩饰都清清楚楚。

  然后镜头一转，顾微微送他进医院里。

  再一转，在车上，年轻男子已经骨瘦如柴，面白似鬼，他把车开得飞快，他不断地往后看，不断地往后看，最终惨然，说：“微微，你要好好儿地……”他把她推了下去，车门关紧。

  大火，冲天而起。

  有人赶过来抱住了顾微微——是陆竟轩。

  简单十几个镜头，清清楚楚，勾勒出一个“杀人夺妻”的故事，几乎所有人都心头巨震，不知道该看新郎还是新娘。

  这还是传闻中的“真爱”吗？如果真爱染了血。

  “顾微微，你欠他一条命！”女人沙哑着喉咙，宣布新娘的罪状。

  新娘呆呆地看着视频，娇躯颤抖，她像是要站立不住，却还是带着哭腔问：“他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竟轩……他是谁，他为什么开车带着我，又为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他，说我要害你，他怕我伤害到你，所以带着你跑。”陆竟轩的声音里听得出沉痛。

  “你、你为什么会害我？”顾微微目光里一片茫然。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你信我，我就说给你听。”陆竟轩柔声说。

  “我、我……”顾微微像是十分茫然，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但是她实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也许就是眼前这个戴黑面纱的女人，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想要破坏她的婚礼，破坏她的幸福——她想听陆竟轩的解释。

  32 至死方休

  “他叫余初墨。”陆竟轩慢慢地说，“但是故事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他，而是一对一起成长的校园情侣，你和我，微微，我们是同学，我们在校园里一见钟情，那时候我并没有留意过，你有一个叫沈缃的闺蜜。

  毕业之后，我们开始创业，创业有多难，你不记得就不要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算计每一分钱怎么花，你【创建和谐家园】，挣了钱给我买西装，我们每天都加班，下班都很长的路回家，那时候月亮很圆，星星很亮的。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

  后来我们拿到了投资，A轮，B轮，然后在谈新一轮风投的时候，移动硬盘里出现了乱码，你不得不回公司取数据，然后意外发生了，有人打昏了你，不，更准确地说，是往你身体里注入了病毒。

  这种罕见的病毒，如果不是你体质特殊，当场就死了。

  你没有死，你挣扎着出去求救，然后这位余先生救了你，你失去了记忆，他不知道你是谁，他一直看护你，送你进医院，为了支撑你的治疗，他不得不身兼数职，直到筋疲力尽病倒。

  他进了医院里。

  那时候我以为、以为……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微微，你要不要猜一猜，她是谁？”

  “她——”

  “她就再这里。沈缃，你不要以为你穿身丧服，戴个面纱，我就认不出你来。”陆竟轩的目光平静得出奇，但是落在沈缃身上，竟然像利剑一样让她感受到了疼痛。

  “你认出我来又怎么样？你敢说当初追杀余初墨和顾微微的不是你？”

  “是我。”陆竟轩脸上一点神色都不变，他像是完全听不到底下嗡嗡嗡的议论声，他说，“我还请了当初在医院里看护余先生的几位护士出席了我的婚礼，虽然他们只是收了你的钱，多了几句嘴，然后在他逃出医院里的时候开了方便之门——我不是法律，我没法治他们的罪，但是我能让他们在这里说出真相。”

  沈缃开始慌了起来——她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招。

  她以为他只是知道他买通人给顾微微注射病毒——该死！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她开始想要逃，但是偏偏就有几个人，像是有意无意，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的目光都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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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沈小姐给了我们钱，不多，三千块。”

  “我拿了五千块。”又一个护士站起来，“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只是……那时候余先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病得很重。”一个护士低下了头，“他是个好人，但是我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委——”

  “是我告诉他，说、说陆先生要截、截顾小姐的肢……我以为余先生不会信的，谁会信这么荒唐的事呢……”护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原本应该是不信的，但是可能……可能余先生长期住院，心气郁结，所以很容易、很容易走极端……他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以为这样可以救、救顾小姐，他知道顾小姐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头。”

  “顾小姐那时候对余先生是很好的，她起初每天都来，给他带好吃的，陪他说笑话，照顾他，一直到——”

  “一直到听说没钱了，才、才——”

  几个护士一个接一个地说，说的话拼凑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很轻易就能想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顾微微当然也能想清楚，她脸上挂满了泪珠。

  但是她的背脊越挺越直了：是的，不像那个女人挑拨的那样，不像她想的那样，或者说，不像她怕的那样，当所有的面纱都被扯开，她的丈夫，她的枕边人，没有毁容，也不是十恶不赦。

  “我是有错，我罪不至死，”陆竟轩转脸向顾微微，“上帝在这里，但是能审判我的只有你，微微，如果你恨我，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赎罪；如果你还爱我，那么我就是用一辈子来弥补——”

  底下观礼人群轰然：“陆总狡猾！”

  “就是无论新娘子怎么选，这一辈子，都是陆总的了！”

  但是陆竟轩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一身黑的沈缃，这个和他纠缠了有近十年的女人——至少在她心里，是为他付出过十年。

  他一眼都没有看她。

  沈缃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千条万条毒蛇在噬咬，嘶嘶地吐出毒汁来。

  然后她听见顾微微的声音，她说：“我愿意爱你，用一辈子。”虽然她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虽然到现在，她最多能够想起有人在火光中对她说：“快走！”——可是那之后，还有人用刀割断了她手上的绳子，他说的同样也是那两个字：“快走！”然后鲜血漫过了她的记忆。

  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是她知道是他。

  她将手放在他的手里，从此刻起，至死方休。

  33 番外一 一切都结束了

  沈缃想起来第一次看到陆竟轩，还是在学校里。她和顾微微是室友，关系很好。她们一起去图书馆，陆竟轩看到了顾微微。

  沈缃不知道顾微微有什么比自己强，但是陆竟轩看到的就是顾微微，那个用的护肤品都会小心翼翼控制在百元以下的穷女孩——明明她才是白富美，明明她能够帮助他在事业上的飞黄腾达。

  但是四年了，他就没有多看她一眼，无论她是穿昂贵的手工真丝礼服，还是招摇的小裙子。

  她不甘心。

  她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人，她没有这么被忽视过——她没有输过，更何况是输给顾微微！毕业之后，她没有进家族企业，而是进了陆竟轩和顾微微草创的公司，微薄的薪水甚至不够她买一双鞋。但是没关系，只要让她再陆竟轩身边，她迟早会有办法让他看到她。

  但是光被看到有什么用——

  沈缃不得不一次再次地被挫败，她每天都只能看到陆竟轩和顾微微秀恩爱：头碰头地吃饭，她趁他不主意亲他的面颊，他拉着她的手在夕阳下行走，日光把他们的影子渐渐融合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的样子。

  沈缃痛得心如刀割，她知道她必须打破这个局面，她不得不——她会让顾微微消失。

  她是沈氏的小公主，家族里人才济济，除了商业之外，还有医学方面的人才，她因此得到了那一管没有在人身上做过试验的药。

  三万块，打进顾微微的脊髓。

  她以为顾微微会死——人们都会以为她死于急病。就算陆竟轩爱她，再爱她，能坚持个几年？死的顾微微已经死了，活的沈缃朝夕相伴，她会成为他事业上的助理。她长得美。她相信她能让他忘掉顾微微。

  但是她失算了——她没有想到顾微微没有死。

  不过那不要紧，和死亡比起来，也许背叛更能够让他忘记她。

  那几年里，沈缃都这样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也许就是明天，陆竟轩会忘掉顾微微，陆竟轩会向她求婚。这个念想支撑她，一年，两年。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顾微微的行踪。

  顾微微还活着！

  她们擦肩而过，她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她走进医院的住院部，照顾一个叫“余初墨”的男人。

  一个新的计划在心里成型。

  沈缃很快付诸了行动，一切就如她意料之中：陆竟轩看到了顾微微和余初墨的相处，他喝醉了，而她刚刚好在他身边。

  一夜醉醒。

  陆竟轩和她订婚——在顾微微失踪两年半之后。那时候沈缃意气风发，她以为她成功了，用去了近七年的时光，但是她成功了，她得到了这个男人。

  但是很快地，她再次看到了顾微微，在陆竟轩的办公室里——陆竟轩竟然背着她，假造了一个公司，引走投无路的顾微微面试！

  他竟然这么想见她。

  他竟然还爱着她——哪怕她失踪，哪怕她忘记他，哪怕她“背叛”他！

  沈缃心里那一刻的怒火，足以毁天灭地，她握紧了拳头：不、她不认输！绝不！

  她设计了顾微微入狱，她一步一步地挑拨陆竟轩，让他厌恶顾微微，哪怕是从生理上厌恶，她意外地被顾微微咬了一口，不得不依靠她的血清来治病的时候，沈缃对顾微微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她要她死！

  余初墨就是个傻子，之前是个痴情的傻子，之后也还是，何况他原本就要死了。

  唯一可惜的是，顾微微居然没有被烧死在火里，陆竟轩救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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