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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绝不会多等一分钟
架构好摄像头,顾微微移动鼠标点中“确定”键,电脑进入黑屏,片刻,又亮了起来,电脑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顾微微,A大毕业,书香门第,长相甜美,急需……一份工作?”
“是。”顾微微穿着保守的黑色西装,仍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被挑选的货物。
“会所的工作能接受吗?”
“具体是什么工作?”
“陪酒。”
顾微微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西装的下摆,她轻轻咽下一口口水:“有……别的吗?”
“跳舞。”
“民族舞,芭蕾舞,还是街舞?”
“钢管舞。”女人的声音冰冷冷的机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顾微微的脸色更惨白了三分,她努力按住自己想要关掉视频应聘的冲动,冷静!她对自己说,她想起医院里弥久不散【创建和谐家园】的气息,病床上气若游丝的男人,以及天价的医药费,她咬牙,颤声问:“还、还有别的吗?”
“模特?”
顾微微略略松了口气,总算有个听起来正当一点的职业,她犹豫了一下,报出自己的身高和三围数据,她不是高挑型,好在长相甜美,做平面模特还是有把握的,所以满怀期待地问:“……可以吗?”
“可以。”电脑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顾微微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那钱……可以预支吗?”话出口,又有点不安:“我、我急需钱。”
“可以。”女人的声音里忽然有了温度,“签了合同,半小时之内转账给你。”
传真机“咔咔”响了几秒,一张合同被传送过来,顾微微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匆匆签了字,传送回去,眼巴巴问:“还有事吗?”
“有。”女人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机械和冷漠,“脱!”
“什么?”
“脱了你的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材!”
“等等!”顾微微大吃一惊,“我刚才、我刚才不是已经报过我的数据——”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数据好看,不一定人好看,顾小姐,你不要让我为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顾小姐,你应聘的是内衣模特,不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胸型,我不可能转钱给你,毕竟,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顾微微大叫起来,“我不干了!”顾微微伸手摸到鼠标,就要关掉视频。
“不干了?”女人哈哈大笑了两声,“顾小姐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合同你已经签了,违反合同涉及到的赔偿,恐怕不是顾小姐支付得起的,好了,我现在开始倒计时,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顾微微纤细的手指按在衬衫的纽扣上,微微颤抖,良久,两行清泪簌簌流了下来,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十,九,八,七……”
“三、二、一——”
顾微微闭上眼睛,等候最后的“零”字,像等待一场残酷的行刑。
然而光影忽然大亮了,屏幕上出现一张英俊的脸,声音里冷漠中隐隐的怒火,蓄势待发:“顾微微,我给你20分钟,你给我赶到陆氏集团大厦38楼,过时不候!”
“陆……陆竟轩!”顾微微呆住:怎么是他?——怎么会是陆竟轩,她的未婚夫,三年前和她海誓山盟,说此情不渝仿佛还在昨天……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顾微微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半晌动弹不得。
男人黑色的眼眸里藏了无穷无尽的恨意,声音残酷得像是手起刀落:“是,是我,怎么,没想到吧?我没破产进牢房你很失望是不是?顾微微,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人!”
电脑屏幕再一次干脆利落地黑了下去。
顾微微呆了片刻:她万万没有想到,陆竟轩就是那家招聘内衣模特的公司老板!但是下一秒,她冲了出去:她最了解这个男人,他说一个小时,就绝不会多等一分钟!
2 我会信你这种鬼话吗
陆氏集团大厦38楼,总裁办公室。
“进来。”陆竟轩的声音冷得像古井无波。顾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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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顾微微手指扯着衬衫的下摆,她走得太急了,前台说她没有预约,不给她开电梯,她是瞅了空从安全楼梯上爬上来的,38层,她现在还喘气不匀,但是她不得不问,“合同的事……”
陆竟轩眼底燃烧着危险的火焰,狂卷而来,几乎要把顾微微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他掐住顾微微精巧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顾微微,三年没见了,你想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我真不知道这份工作是内衣模特,我以为只是平面模特,”顾微微喘息不定,“我急需要一份工作,我缺钱,我……”要不是急用,她也不至于被迫这份工作。
“缺钱?”陆竟轩冷笑,所谓的网络应聘原本就是他针对她设计的一个局,没想到她想也不想,一头就栽了进来,“不就是为了你那个野男人的病?顾微微,三年前你无缘无故失踪,我还以为你是出了意外,我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和人私奔了!”
三年前他赶到的时候,地上就只剩下一滩血,他当时以为她死了,他都快疯了!谁能够想到她竟然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想到这里,陆竟轩眼底一片猩红。他猛地把顾微微掼在地上,眼里都是滔天的嫉妒和恨意。
“不,竟轩,不是你的想的那样的,我和余初墨清清白白,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那这是什么?”陆竟轩猛地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这是什么?顾微微你回答我!”
一枚廉价的银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这种十块钱的地摊货!”他从前把她捧在手心里,爱惜得像是无双珍宝,她却背叛他,为了这种十块钱的地摊货……恨意像是狂风暴雨,刮走了他心头全部的怜惜!
“我……”顾微微拼命摇头,“不是、不是那样的,是他、他病了他快要死了——”
“那他死了吗?顾微微我就问你,他死了吗!”陆竟轩冷冷地问,“三年前为了那么个病秧子背叛我,现在又……顾微微,你够可以的!”
“我没有背叛你!”顾微微说道,“我当时被人打晕了,余初墨路过救了我,是他把我送进医院里,当时我受了伤,我被人注射了……病毒,我失去了记忆,所以、所以没有办法联系上你……”
顾微微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竟轩解释,她当初被注射的病毒十分凶险,要不是她体质特殊,万万不可能活下来,但是之后她就被医生扣留在实验室里,要不是余初墨拼死将她救出来,恐怕她现在还被关在实验室里当做小白鼠一样研究。
也正因为如此,余初墨受到辐射,如今沉疴难起,她却只能遮遮掩掩打黑工,指望能挣到足够的医药费。
“顾微微,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鬼话吗?失忆?【创建和谐家园】以为是二十年前的韩剧呢失忆!神他妈失忆!你都失忆了还能一眼就认出我来?”陆竟轩点一支烟,烟火全喷在了她脸上。
“是真的!”顾微微欲哭无泪,“我是最近摔了一跤才重新想起来……”
“真是感天动地啊顾微微。”陆竟轩打断她,又一口烟圈,直吐进她的眼睛里,顾微微被呛出眼泪来。
“顾微微,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没有骗你,”顾微微苦笑,她没有解释她和余初墨没有结婚,这时候解释也没有用,陆竟轩不会听她的,“竟轩……不,陆总,我求你,我求你帮我销了那份合同,我、我不干了,我会去找别的工作,哪怕是搬砖……”
但是搬砖要搬多久才能攒够医药费,余初墨又是不是能等到那时候,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别的工作,什么工作?”陆竟轩冷冷看着她,“像你今天应聘的那些工作?”
“不,不是,我……”
顾微微话没出口,又被陆竟轩打断:“也行!这是你自己求来的!”
陆竟轩叼着烟走到书桌前,随意拿了一叠钱,居高临下撒在顾微微身上:“你,给我趴下!”
3 抓到一个入室窃贼
顾微微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到醒来的时候,陆竟轩已经不在了。满地都是散乱的纸币。
顾微微顾不得身上酸痛,只能勉强捡起衣服,再一张一张去捡地上散乱的纸币,还没有捡完,面前多了一双红色高跟鞋,然后是女人诧异的声音:“顾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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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微不安地瑟缩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地不敢直视沈缃的眼睛:“缃缃我……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就是在电视上看到陆竟轩和沈缃订婚才撞到头恢复了记忆,那场豪奢到了极点的订婚仪式就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里所有的念头:对于陆竟轩来说,她已经是过去式,现在他有了新的未婚妻,也许她该走得远远的,不去打搅他们的幸福——虽然一想到他的名字,顾微微心里都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被沈缃抓到,这和小三有什么区别,顾微微心里充满了羞愧。
就听见沈缃斯斯文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竟轩叫我过来处理一下……”
顾微微脑子里“嗡”地一声:陆竟轩这么说她?陆竟轩在他的未婚妻、她的闺蜜面前说她……还叫沈缃来“处理”她?——沈缃会怎么“处理”她?顾微微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肉。
“你知道的,”沈缃笑吟吟地说,“我一向心脏不是很好,和竟轩订婚之后……他体力好,看样子你现在也尝试过了。我经不起折腾,所以他有时还会……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顾微微你。”
她轻描淡写,顾微微像是被按在地板上,挨了一耳光,又一耳光,整张脸都肿了。她不知道陆竟轩是有多恨她,才这样羞辱她……无穷无尽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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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微微还在羞愧中,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失踪那么久。她看过新闻报道,说这三年陆竟轩白手起家,都是沈缃陪在他身边,陆竟轩亲口对记者承认,说“沈小姐是我生平挚爱”。
“不对,你怎么有脸怪我抢了竟轩呢,”沈缃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却闪过一抹厉色,她弯下腰,在顾微微耳边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吧顾微微,你配得上竟轩吗?!”
顾微微脸上变色,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来,看着这个她昔日的好朋友。她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她。
而沈缃又袅袅地走上来,红色高跟鞋分毫不差地踩在了顾微微的手背上,然后重心前移,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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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拿钱?”沈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钱,顾微微你也有脸拿——你不会真以为,竟轩是叫我过来给钱的吧?”
“你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顾微微顾不得手指上传来的锐痛,大声问。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的要做什么,是竟轩叫我过来——处、理、你!”沈缃脸上还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喂,110吗?我抓到一个入室窃贼,你们能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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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由远而近的警笛声,脚步声,警察的询问声:“听说沈小姐抓到了一个贼?”
警笛声远去,沈缃还留在原地,丰艳的唇慢慢往上,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过了片刻,她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给陆竟轩的秘书:“……这回可多亏了你,我已经转了五万块到你账上作为酬谢。”
“谢谢沈小姐、谢谢沈小姐。”电话那头传来一迭声感激不尽的声音。
“别忙着谢我,我还有事要你做。”
“什么事?”
“找时间暗示竟轩清查一下那位顾小姐的电话清单,然后嘛……”沈缃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
4 放过你可以
三天后,拘留所,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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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桌子,顾微微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恳求他:“竟轩——”
陆竟轩狭长的眼尾挑了一下。
顾微微意识到他眉目里的不屑,忙改口道:“陆总,我没有偷东西,你知道的……”
“我知道?”陆竟轩唇角似笑非笑。
顾微微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沈缃对她的诬蔑是出自他的授意?难道说,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陷阱?
就听见陆竟轩淡淡地问:“我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