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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却伸手，将她拉住。

  “莫走。”

  他低低道，“朕只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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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皇帝，只见那双眸定定，却并不似往日那般不怒自威，温和而明亮，让她愈加说不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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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着她，似在酝酿话语，片刻，目光炯炯，“朕从未想过用你打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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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焘这长舌夫……心里没好气。

  看向皇帝，却是羞窘不已。

  “朕亦从未将意愿强加于你，你当知晓。”

  皇帝继续道，“你不愿再做女史，朕由你；你不愿入宫，朕亦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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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正是。”

  她低低应了一声。

  皇帝声音缓缓：“但即便如此，你也仍觉天恩难测，朕再说心中有你，你也仍不应许，是么？”徽妍的心砰砰跳着，眼眶有几分发涩。

  他什么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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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感动，又掺着些说不清的滋味，在胸口涨得满满。

  “妾……深愧！”她喉咙卡了一下，伏拜在地。

  皇帝深吸一口气。

  “如此，还有一事，烦女史告知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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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夫人，想念朕么？”呃？徽妍愣了愣，忽而像被噎住了一样，抬头。

  却见皇帝看着她，似笑非笑，“女史当初说不做女史，是要侍奉戚夫人。

  朕此番回去，还想见见戚夫人，商讨让女史入宫侍奉蒲那、从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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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果然正经都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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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别离

  听到皇帝提到母亲，徽妍想到上回他到家中做客搅出的风波，心紧了紧。

  皇帝道：“蒲那与从音尚年幼，初到长安，人事未熟，女史与二人亲近，若由女史照料，当是大善。”

  徽妍忙道，“若是服侍王子与居次，妾自义不容辞，陛下不必与妾母亲商议！”“哦？”皇帝露出讶色，“当真？”“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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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陛下在宫中已是诸事操劳，些许小事，若还要陛下登门亲谕，岂非教妾无地自容！”皇帝看着她，片刻，露出笑意，颔首，“女史如此明理，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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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话才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跟他，似乎又回到了归朝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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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蒲那和从音榻旁，静静看着熟睡的二人，神色温和。

  听到动静，他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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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的双眸黝黝的，仿佛一只走丢了家门的幼犬。

  “出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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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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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那和从音一向敬爱你，他们不会将此事记挂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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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方才想过了，他说得对。”

  郅师耆说着，补充道，“嗯……我是说陛下，方才角抵时与我说，如今之事，都在父亲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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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事。”

  郅师耆道，“孤胡叛乱，汉庭出兵，还有皇帝意欲立我为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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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角抵之时，她确实注意到皇帝压制着郅师耆，曾对他说话，但周围喧哗，她根本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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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郅师耆继续道，“他让我去燕然山，说那里易守难攻，还让我带上蒲那和从音，说万一遇险，汉军定会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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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种种，片刻，问，“那……温罗骨都……”“我方才去见了温罗骨都，他也都告知了我。

  当初去长安时，父亲曾交代他，若王庭动乱，太子定是不保，要借汉庭之力扶我做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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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阏氏虽然是单于的妻子之一，也养育了儿女，但二人只有夫妻之名，情分可谓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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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平心而论，对漠北匈奴而言，乌珊单于是个不错的君主，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臣下们在想什么，精心经营，维持漠北安宁数十年。

  而对于身后之事，他自然也会有所考量。

  他知道汉庭会维持漠北王庭的生存以对抗外匈奴，一旦生乱，皇帝不会袖手旁观。

  他会出兵平乱，再扶立一个新的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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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正能依靠的力量，其实是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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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他有些支支吾吾，“可我待父亲一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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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生母身份低微，在王庭中无权无势，自幼便常受兄弟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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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郅师耆成年以后，单于还像对待别的有部众支持的孩子那样，将他封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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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动易怒，又心思深藏。

  但单于毕竟经历世事磨练，懂得权衡利弊，懂得隐忍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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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今日之事，他未必不知道去郅图水召集部众是纸上谈兵，但因为对皇帝有怒气，便撕破脸也不肯留下。

  “王子往后有何打算？”她问。

  “我与温罗骨都商议好，明日便随他动身到东边各部去，召集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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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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