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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独家】暮春之令-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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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是宗室,”陈氏摇头,“宗室子弟个个眼高于顶,你何曾见过有这般谦和识礼之人?”谁说他谦和识礼……徽妍腹诽。

      “是了,二姊不是从前就认识刘公子么?”王萦道,“二姊可知他出身?”徽妍终于被问到,有些嗫嚅,“也不算十分认识……只是从前在宫学时见过,似乎确是不凡。”

      “宫学?”王璟问,“他去宫学?”徽妍心底打了个突,忙道,“我记得他那时是侍奉的郎官。”

      王萦点头:“也怪不得,司马府君从前也是宫学侍奉的郎官。”

      这话出来,众人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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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形,近来总会遇到。

      明明是她退婚,看起来却是她的家人更紧张。

      “如此,伯钧,你致书给叔容。”

      戚氏道,“让他去打探打探,刘公子到底出身如何。”

      徽妍讶然:“为何要打探?”“自然师为了你啊!”戚氏将她的手拉过来,“多好的男子,文质彬彬,知书识礼,若家世好,岂非良配!”“徽妍,依我看,他对你应是有意。”

      陈氏亦笑,“方才说话时,他总不住看你。

      姑君看他碍着我等不好说话,这才让你带他去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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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妍噎住,少顷,支支吾吾,“他……他是鳏夫……”“鳏夫又如何!”戚氏道,“司马楷也是鳏夫,还带着儿女,当初也未见你说个不字。”

      说罢,她将手一挥,“莫多言,伯钧,明日便致书去长安,打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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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回书

      皇帝驾临弘农的事,直到御驾走了,在王家也没有引起多少讨论。

      众人说起时,只遗憾道,可惜王恒未跟来,不然去道旁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长安刘公子就讨喜多了。

      第二日,王璟就按着戚氏的意思,给周浚写了信,让家人送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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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问她对刘公子如何看,徽妍只说这不行那不好,却不敢说出实话,听上去道理牵强。

      看她满面通红,又支支吾吾的,戚氏只当她是害臊,和气地笑着说,“你也莫以为母亲是恨不得将你嫁走,待你姊夫打听清楚了,若他不好,母亲自然作罢。

      可若是好,你也不可再托辞嫌弃,我看这位刘公子,无论才貌谈吐,都不比司马楷差,又对你有意,世间好男子可是不错,你切莫错过。”

      徽妍哭笑不得,委婉道,“母亲从未见过这位刘公子,怎知光凭着打听便可知晓其人?司马家与我等也算旧识,姊夫上回打听了一遭,不还是出了纰漏?”“那怎能怪得你姊夫?”戚氏瞪她一眼,叹口气,“说来,司马楷也算君子,既要成全孝道,又要顾忌那女子体面,你长姊与姊夫多番打探,仍探不出个风声,也可见其谨慎。”

      说罢,却握着徽妍的手,露出笑意,“可刘公子是不一样,你未听他说?父母皆已离世,如今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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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新妇是因为舅姑难侍奉,过得半生愁苦。

      而若是嫁给这位刘公子,你进门便是主妇,安心相夫教子,不必看人脸色,就算是个继室又如何,强过一干舅姑在堂的元配。”

      她说得振振有词,皇帝在她心中似乎什么都是好的,徽妍都无法反驳。

      说得这般响亮,你也是在堂的姑君啊……徽妍心里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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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多在宣明里问一早,或者找徐恩下手,可那等精明之辈,岂能撬得动嘴。

      就算他打听到了真相,他大概也不敢声张,告知戚氏也毫无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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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是为何而来,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更不会觉得他纡尊降贵是平易可亲。

      相反,她有些生气。

      他总是这样,明明高高在上,掌握着万物生杀,却喜欢不走寻常路,放低姿态,仿佛想告诉你,他其实人畜无害。

      他不是司马楷,或者别的与她同样出身的人,如果把司马楷换成他,徽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提什么退婚。

      所谓亲民,在她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小情趣罢了,玩一玩微服出行,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他登门而来,捉弄她,看她一家人被蒙得团团转,似乎很有意思。

      不知者无罪,可徽妍却明明知道他是谁,他也很清楚,她面对他的时候,有多窘迫,多害怕。

      而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捕了小鸟兽来,欣赏它们惊恐的模样,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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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归汉,她从未期许过皇宫里的尊荣,天家之爱,她想都不敢想,更承受不起。

      但皇帝在那书房中,却告诉她,他是来祭拜王兆,顺道看一看戚夫人的。

      他看着她,神色正经,仿佛在说,你千万莫想歪了。

      徽妍越想越觉得可气,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案上,“砰”一声响。

      在旁边的王萦被吓一跳,看着她,“二姊……”“无事。”

      徽妍忙道,瞅瞅众人奇怪的眼神,只得尴尬走开,继续一个人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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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之后两日,家中皆是安安静静,什么客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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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正是将新丝织布之际,徽妍也不耽搁,回家之后,将佃户手中缫好的丝统统收下,加上府库中无用的存货,足有五百斤,一并送去之后,计量损耗,定下了织成素縑的斤数,约下交货之日,又立一契。

      佃户们见主人家竟来收购蚕丝,皆诧异不已。

      徽妍让曹谦告诉他们,日后凡有好丝,皆可卖与王家,按市议价,绝无亏待。

      这两年蚕丝价低,而徽妍给的价钱却是合理,佃户们又不必劳心劳力去找收丝的商贩,自然乐意。

      曹谦向她禀报时,道,“年中农闲,女君这般打算,诸佃户都想多养蚕,下回收丝,当可获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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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谦有些犹豫,道,“女君,小人有些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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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谦道:“女君,小人算了账,女君上月新带回来的钱财,已经都使光了……”“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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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谦苦笑:“女君,小人是担心,经商风险难测,万一何处出纰漏,女君这里便要吃亏。”

      徽妍不以为意,笑了笑,“世间何事无风险,掌事,便是拜郎做官,不也多的是性命不保之人。”

      管事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忙道,“女君,小人并非此意……”“我知晓管事之意。”

      徽妍和气地说,看着他,“管事放心,我每做一事,皆三思而为,并不致大患。

      且管事亦知晓府库境况,若没有些胆量,这家中生活如何维持?”曹谦听得这话,无言以对,笑笑,一礼,“女君远见,小人不及。”

      徽妍亦笑,“管事哪里话,我一人之力不足,诸事还需管事相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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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张张契书,还有账册,她心中竟有些充实感。

      送去槐里的丝,可织成素縑百余匹,跟前番置办给李绩的量差不多,但满打满算,每匹成本也不过五百钱,与陕邑市中的价钱相比,居然还便宜了百余钱。

      徽妍虽也算经商之人,却是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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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徽妍意料,周浚在信中说,他在宣明里打听了一番,姓刘的有七八家,其中,确有两家的家主,室中无妇人,其中一人五十多岁,而另一人,二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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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那位二十多岁的!”戚氏喜道。

      “可并非叫刘重光。”

      王璟看着信,面色疑惑,“叔容在信中说,那位是个宗室子弟,鲤城侯刘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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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就是这位鲤城侯。”

      陈氏率先反应过来,道,“或许字重光。”

      后面这句倒是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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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璟摇头:“不曾。

      不过叔容说,鲤城侯前些年一直在封邑,袭爵之后方才入朝,到长安居住,也是近来之事。”

      戚氏愣了愣,道,“鲤城侯,我当年在长安时倒是听说过,似乎甚是了得,记得封邑是五千户还是七千户?”“那八成便是了!”王萦兴奋道,“长嫂,你不是说徐内侍对刘公子颇礼让么,若是鲤城侯,正好对上!”说罢,一脸遐想,“未想这般贵胄,竟也知情识礼,毫不以身份压人。”

      “若他未告知本名,却也在情理。”

      陈氏笑盈盈,“想是怕说出了身份,惊着了我等,拘束应对,反倒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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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越说越来劲,忙道,“还是莫着急,或许是弄错了,不是他……”“怎会弄错?”王萦道,“二十几而独身,家世不凡,宣明里就这么一人,不是他还会是谁?”徽妍结舌。

      “莫争了,有甚好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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