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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野低头看着眼前的栗色发顶和顶上的发旋,视线再往下,是乔绒紧紧揪着书包袋子的葱白手指。明明紧张得都不敢抬头看他,却坚持要一个答案。
连一个晚上都不肯等。
这么固执又倔强的小孩,还真是让时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等待的时间会被拉得无限漫长。
乔绒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热度在一点点的下降,手心细细密密的都是冷汗,连整个后背都不能幸免。
终于,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清晰地听到头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像是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那就试试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在乔绒心里炸开了花。
炸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炸得她眼角都泛了红。
乔绒不敢抬头,怕眼底的情绪会泄露她的心。
但这一刻,她像是突然被人从静谧无声的世界里拉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她感受到了夜晚燥热的风,听到了身后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也听到了不远处的球场男孩们的欢呼。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为她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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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野回到宿舍的时候,另外一个室友杨帆已经在了。看到他,杨帆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这么晚,我记得你下午不是提前交卷了吗?”
时野不太愿意多谈,只是随口道:“有点事!”
杨帆见状便也没多问。
不过等时野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杨帆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忙?”
时野整个上半身都钻进了柜子里,说话的声音从柜子里传出来,闷闷的,还带一点点回音:“我找一下高中课本。”
杨帆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
时野从柜子里探头出来:“高中课本,数理化都行,最好是高一高二的。我的好像没带,你那儿有吗?”
“有是有,不过都在家,要不我周末回去给你带过来?……不是,你要这玩意儿干嘛呀?”
“我接了个家教的活!”
杨帆知道时野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闻言便不再多问了,只说:“那我明天回趟家,给你把东西捎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稍微悠着点,咱们这都马上快毕业了,正是学习最吃紧的时候,你又还当着助教带着班,再接家教的活会不会……”
时野笑笑:“没事,我心里有数。对了,书的事情先谢了啊!”
杨帆不太高兴:“嗨!这点小事,至于的嘛!”
时野便没再说了。
解决了书的事情,时野抓紧时间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发现手机上多了几条未读信息。
陌生的本地号码,182开头,260收尾。
他都不用点开,就猜到了发信息的人可能是乔绒。
果然,点进去,就发现信息上写着:
-时教授,我是乔绒。
-你看,我就说我能记住你的电话号码吧!
时野把手机扔在床上,没回。
刚才回来的路上,乔绒缠着他一个劲地问他要电话号码,用的理由特别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方便学习。时野想着既然答应了要给她补课,迟早得交换电话号码,便也没拒绝。
不过也就只报了一遍。
没想到竟然还真让她给记住了。
半响之后,手机又响,而且是接二连三地震个不停。
时野擦着头发等它彻底安静下来,才重新拿起手机,划开短信。
乔绒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说正事了,只不过这说话风格,就跟她本人正站在时野面前一样,聒噪得不行。
-时教授,补课从哪天开始啊?
-明天可以吗?
-在哪里补啊?Z大吗?我需要准备先什么呀?
-还有还有……
时野嘴角抽了抽,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
乔绒正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等时野回短信,电话一响,她吓得一脱手,手机直接砸她脸上,痛得她捂着脸“嘶”了老大一声。
不过等她看清楚来电人是谁时,这点痛她就立刻顾不上了。
她举着手机跑到阳台上,清了清嗓子,然后才一脸激动地摁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很快,时野清润柔和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了过来:“乔绒?”
ÇÇÈÞÒ§ÁËÒ§´½£¬ÓÃÁ¦Äýżâ¿ÙÁ˿ٽÅϵķۺìÍÏЬ£¬µÈÐÄÀïµÄ¾ªÌκ§À˶¼Æ½¾²ÁËÏÂÀ´£¬²Å¹Ê×÷Õò¶¨µØ»ØµÀ£º¡°àÅ£¬ÊÇÎÒ¡£¡±
“我是时野。我这两天还有考试,所以补课的事情等我考完再说。”
“好的。”
“这几天你先把你不会的知识点总结一下,等我看一看你的具体情况,再给你制定相应的补习计划。”
“好。”
无论时野说什么,乔绒都说好,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被顺足了毛的乖巧模样。
时野说完了想说的,便打算直接挂电话。
乔绒大概是感觉到了,抢在他说“再见”之前抢先叫道:“时教授——”
时野低低道:“嗯?”
第二声,声调不经意的拉长,带着一点勾人的味道。
乔绒觉得耳朵有点烫,她忍着没去碰,继续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我还可以给您发信息吗?您放心,我不会经常打扰您的,真的,我保证。”
好半响之后,乔绒听到时野又再次“嗯”了一声。
两个“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但却一样的勾人。
直到电话被挂断很久很久之后,乔绒才“啊”的一声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蹲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只知道时野不答应她她一定会失眠,却不知道即便时野答应了她,她也一样会失眠,激动到失眠!
她的时教授啊,果然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呢!
10、010 ...
乔绒一晚上没睡好,时不时就会拿出手机看一眼短信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
其实时野从头到尾一条短信都没回过她,整个短信页面都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但光是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她就激动得不行。
她点进联系人列表,找到时野的电话号码,先把备注改成“时教授”,想了想又改成“时野”,再想了一下,又把备注改成“我的时野”。
改完之后乔绒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随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迅速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即便知道黑暗中压根没人看到她的这点儿小心思,她还是觉得害羞得不行,害羞得脸都红了……
几分钟之后,她默默从被子里钻出来,又把备注名重新改回了中规中矩的“时教授”。
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点。
一晚上反复折腾的结果就是隔天乔绒脸上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乔爸爸已经上班去了,阿姨不知道是去买菜了还是有别的事儿,总之也不在家。
整个家里安安静静的,能听到墙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乔绒吃完桌上给她预留的早餐,又喝了一大杯牛奶,然后才乖乖地回到房间,开始做时野昨晚给她布置的“作业”。
时野昨晚在电话里让她把知识薄弱点总结出来,乔绒先把自己最不擅长的数学课本拿出来翻了一遍,然后发现——整本书对她来说都是她的知识薄弱点。
她想给时野发条短信说一下这个情况,但手机拿出来又想起昨晚时野说过他这两天有考试,于是她又把手机给默默放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乔绒哪都没去,就猫在家里整理自己的知识薄弱点。
她没跟时野具体说好要补哪一科,于是便把数理化三门都整理了一遍。
除此之外,她还给自己准备了三本错题集,用来整理高二下学期每次大考小考自己经常做错的题目。
无论是整理知识薄弱点还是整理错题集,对乔绒来说都算得上是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
若换了平时乔绒肯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想到时野,她就有了满满的动力,甚至每天熬夜熬到一两点。
这几天乔爸爸忍耐着没有跟乔绒聊那天疑似离家出走的事情,就是怕给乔绒太大压力。但他每天晚上回来都能看到乔绒房间里亮着灯,敲门进去就能看到乔绒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身影,再加上这几天他的手机推送时不时给他发一些“高三生压力过大跳楼”之类的社会新闻,于是老父亲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他应酬回来乔绒照例还没睡觉。
乔爸爸端着温好的牛奶敲门走进去,把牛奶往闺女书桌上一搁,然后自己坐进床边的粉红色懒人沙发里,满脸惆怅的说道:“闺女啊,不就是一次期末考,不至于啊,咱不至于。”
乔绒转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眼睛还黏在桌面的试卷上,头都没抬:“爸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不至于?”
“你听爸说啊,学习这种事情你得讲究劳逸结合。当然了,爸没有不支持你学习的意思啊,爸只是想告诉你,学习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学不好还可以回来继承家产嘛……”
乔绒手里的笔没转好,“啪”地一下掉在了书桌上,打断了乔爸爸未说完的话。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乔绒扭头看向乔爸爸,突然问道:“爸,你跟妈对我有什么期待吗?我是说学习方面的。”
乔绒以为乔爸爸会说“没有”,结果没想到乔爸爸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有啊!我们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然后考个……三本?”
接收到乔绒怨念的眼神,乔爸爸迅速改口:“也不是非得上本科,大专也行。”
“……”
-
乔绒直接把乔爸爸给赶了出去,理由是乔爸爸在这里会影响她学习的士气。
乔爸爸委委屈屈的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叮嘱乔绒要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