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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前谢蘅也没有想到，方晓瑜说的这个上司，这位美术学院的王院长，居然就是王璐瑶的母亲。
在事情仅仅还是小范围传播的时候，王璐瑶就把微博给她妈妈看了，王院长怕真的有什么问题，于是特意去查了评分表，却发现林老师居然给了最高分。
但王院长只是和林昼颜谈了这件事，并没有张扬。知道谢蘅是已经发表过作品的“画家”以后，甚至一度觉得这或许是个可造之材，网上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
这当然不符合王璐瑶的预料，于是她假装无意识地在同学群里说：“我们学校的谢蘅好厉害呢，我看到评分表了，老师给了她最高分呢。”
这句话自然也会从一个同学群传到另一个里。
紧张地等待着艺考成绩的同学，听到这句话怎么也忍不住了。王璐瑶凭什么能看到评分表，谢蘅又凭什么能拿最高分。所以不仅是认识教授，还是院长女儿的朋友吗？
于是网络上的舆论一波盖过一波，美术学院不得不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当王院长正在奇怪事情怎么愈演愈烈，王璐瑶就在家里“无意间”说了谢蘅是他们学校的，成绩很差，和夏衍混在一起，夏衍还把她介绍给了林昼颜，大家都对此议论纷纷。
王院长自然不希望学校背上这样的名声。夏衍无法无天的表现王院长早有耳闻，但一想到谢蘅和他不是同一年级，又怎么会认识，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王璐瑶说起来，谢蘅虽然成绩很差，但是会画漫画，同学们都很追捧她呢。这么一说，王院长才发现林昼颜告诉她的“是画家”，其实是“画漫画的”。
钻研了传统艺术四、五十年的王院长，对于这种她认为的“舶来品”一向是嗤之以鼻，又想到林昼颜之前也被学校叫去过，就是说夏衍就经常上课看漫画。
被王璐瑶这么一说，王院长在心里便认定了，一定是谢蘅把夏衍带坏了，而且还居心叵测地去接近林昼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姑娘。
与此同时，因为舆论的压力，学院开始组织访谈组进行调查，在会上，王院长表现得对谢蘅毫无好感，自然也影响了其他老师。
而王璐瑶自然没少在网上煽风点火，一层一层地掀出了更多的人，他们说谢蘅参加过林昼颜的画展，一口一个林老师，似乎都已经认定了她做导师。
于是，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美术学院，都对谢蘅的成绩产生了质疑。
谢蘅和方晓瑜当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方晓瑜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肯定跟方晓瑜有关。
她一打听就发现了是方晓瑜把分数的事先说出来的。方晓瑜气得不行，非要去找王璐瑶理论。
王璐瑶这天穿了蕾丝的蓬蓬裙，走出来看到方晓瑜笑了笑，叫她：“晓瑜姐姐。”
方晓瑜差点没被她的声音腻死。王璐瑶确实长得好看，打扮得也很可爱，说话慢悠悠的，有点奶声奶气的，怎么看都该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可她的可爱和方晓瑜那种元气的可爱是完全不同的。
王璐瑶看到谢蘅，也是笑了一下，但没有叫她。她的那种笑意，却让人觉得有些邪气。
方晓瑜是个沉不住气的，谢蘅根本没机会拦住她，她就气势汹汹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把林老师给了谢蘅最高分的事情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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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还没说话，方晓瑜已经急匆匆地顶了上去，“谢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要你多说？校考成绩都是要保密的，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晓瑜姐姐你这么凶做什么？”王璐瑶有些委屈，“我就在我妈妈那里看到的，看到谢蘅分数那么高，我们又是认识的，自然多看了一眼。”
“看就看了，你发到群里算什么？”
“谢蘅学姐那么优秀，当然要激励一下同学啦。”王璐瑶理所当然地说。
“你知不知道现在风言风语传得很厉害？”方晓瑜说着已经声音响了起来，很多同学都开始往他们这边看了。
谢蘅想着拉了拉方晓瑜，“算了，她也不会承认的。”她小声说，“到时候又要传我们欺负她了。”
“不会啊。”王璐瑶说，“我没有不承认呀。”王璐瑶说着做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谢蘅学姐，我不知道晓瑜姐姐在说传什么，但估计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给你道歉。”
王璐瑶的态度好得要死，现在怎么看都是谢蘅她们人多欺负她了。
“上次快递的事可能是我误会你了，”谢蘅说，“那也是因为你之前做过了类似的事。作为学姐，我想告诉你的是，从报复别人那里得到的快乐是不会长久的。等你不再能用年纪小来假装天真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相信你的话了。”
“但至少我现在还很年轻不是吗？”王璐瑶笑了笑，“谢蘅学姐不喜欢我的话，真是太可惜了。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呢。”
“谢谢你。”谢蘅淡淡地说。
“不客气。”王璐瑶说完就准备走了，她离开的时候，附在谢蘅的耳边，悄声地说：“可是……我却很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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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应该知道的，每一次事故都不是意外，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
当时夏衍在她和王璐瑶吵起来的时候，大声制止了她，她还为此不开心了很久。可事实上，夏衍很清楚王璐瑶的妈妈是美术学院的院长，王璐瑶又是个最爱煽风点火的。虽然说高考都很公平，但万一王璐瑶使什么绊子，或者是乱说了什么，就算谢蘅以后考进了，如果院长对她的印象不好，总归是不太好的。
王璐瑶的性格大家都心知肚明，谢蘅当时说出是王璐瑶故意擦掉了宣传栏，夏衍不是不信，但就算相信，他也不希望谢蘅和王璐瑶这样你死我活地当面对峙。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谢蘅总是选最直接的那一种，所以伤人一千也自毁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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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瑜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上楼去。谢蘅明明在往上走，却觉得整个人都在极速地下沉。
学院的不满，舆论的压力，周围的指点与眼神，不是说不在意就可以不在意的。
——他们在质疑你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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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成绩太差才想这种办法的吧？
——勾搭夏衍已经够可以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图。
——我很讨厌你。
——你去死吧。
你知道深渊吗？
我们总是说，走到谷底就好了，就该重新往上走了。可是我们没有发现，在谷底的前方，那是断崖般的深渊。
谢蘅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前方的异样，可是没有用的，在她不想往前走的时候，也会有人来推她一把的。
谢蘅就站在那断崖的边上，她听到深渊的底部传来潮水巨大的声响。
哗啦。哗啦。
那些滔天的巨浪，终于向她张开了怀抱。
Chapter 14 CHAPTER
14
01 01
最新一期的《漫画界》杂志，用了扉页的跨页广告来宣传乔聿老师的最新企划——《风神录》动画化决定！
还尚未连载结束的长篇故事，目前已经进入了第一季动画的制作。自然引来了一部分人的嘲讽，说什么唯利是图、艺术家变商业家等等，但这些鄙夷很快就淹没在了乔聿读者的热烈追捧中。
“风神录动画”在公布的这一天就被大家刷上了热搜。
“梦想照进现实！”
“终于可以看到会动的小哥哥了！”
“原画也是乔聿操刀哦！”
一向神隐的乔聿对于这次的动画非常上心，不仅主动给杂志画了宣传页，还接受了各种采访宣传，当谢蘅看到乔聿将要和动画的CV一起上大火的综艺节目时，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当时正在吃饭的谢蘅，把微博刷到的预告页转发给了小透，“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官宣了都。”小透回复，“记得看哦。”
这下谢蘅真的遗憾得要死掉了，这周他们不放假，没法回去蹲电视了。周六的晚上她应该在上晚自习，也没胆大到在教室用手机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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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夏衍回复。
等到了周六那一天，谢蘅一晚上都没心思学习，也没敢在教室拿出手机看。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她刚刚打算问夏衍有没有拍到，却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你介不介意大家知道谢蘅就是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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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同学，如果网络上你的读者也知道呢？”
谢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事情在班里传开之后，谢蘅也没有故意去掩盖什么，好在她确实没什么名气，也就没有人去网上公布什么她的信息。但夏衍这么问的话，谢蘅想了一下，如果校考的事一直没有定论，她被大家认定是作弊才得到的成绩，那么谢蘅这个名字，会不会成为她的负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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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夏衍回。
奇怪，突然说话这么正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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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周末，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学生，大家都沉迷学习，没有人关注综艺八卦，是等到晚上高一、高二的住校生来学校，教室里才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有个学妹跟我说……”听到张漫漫的这个开头，谢蘅就没留神继续听。
然后她就被听完了完整段落的方晓瑜一把抱住，谢蘅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方晓瑜就拉住了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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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美术艺考超级话题”几个字后，方晓瑜打开的帖子让谢蘅差点没抢了她的手机。
——18岁的少女漫画家被低估的实力。
这种中二的题目是谁取的？
“到底还是夏衍厉害啊。”方晓瑜一边看一边说。
“你们在搞什么？”
“夏衍昨天晚上跟我说，醒来有惊喜，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方晓瑜说着把手机往上举了举，让谢蘅看得清楚些。“你看。”
夏衍在艺考的超话里放了昨天乔聿综艺的截图，在聊到年少成名的时候，主持人说到乔聿在大学时就开始发表作品，乔聿却在这时提到了另一个人。
“我记得我第一次画杂志封面，是22岁，大学毕业那一年。而和我画同一本杂志的长歌，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可以画杂志封面了。”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主持人接道。
“嗯。但年少成名也有相应的代价吧。”乔聿说，“长歌她还在念高三，一方面学业压力也蛮大的，另一方面，感觉至今，漫画这个事业还是没有被大家认可为一个真正的事业。”
夏衍在帖子里完全没提到前几天谢蘅和林老师的话题，全篇文像在写通稿似的，说励扬高中高三年级的艺考生谢蘅，一直用笔名“长歌”在杂志上发表作品，这次更是在节目中被乔聿点名“年少成名”。
当然了，谢蘅肯定算不上是“成名”。但是这个帖子在艺考超话一发布，马上就有评论说：“原来长歌就是谢蘅啊，她还参与《风神录》的连载呢，这样说的话，以她的实力拿高分也没问题吧。”“对啊。谢蘅既然在漫画圈，那认识老师也很正常吧。”
高中生里但凡看漫画的，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乔聿的粉丝，乔聿都在节目里夸谢蘅了，他们自然站到了谢蘅这一边。于是，质疑谢蘅作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虽然学院那边对“漫画家”的身份还是不怎么认可，但事情好歹平息了下来，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学院那边的调查，因为没有什么进展，最后也终止了。而谢蘅，也反而变得声名更盛了。
“感谢！”得到了一个可以用手机的间隙，谢蘅就给夏衍打了电话，“我发现你很善于运用舆论的优势啊。”
“嗯……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夏衍想了想说，“但这件事其实是乔聿老师策划的。他之前就有发消息给我，说节目播出以后，顺势公布你就是‘长歌’的消息，自然而然就可以让大家认可你的实力，来平息非议，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意。乔老师果然还是在这些事情上很有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