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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到同班同学的快递没有帮忙取一下吗？”
“我没有看到。”徐艺洁坚定地说。
“是吗？”夏衍给了她另一张复印纸。
艺术节最后被选中挂在走廊上的作品，期末都会给同学加上素质分，由每个班的文艺委员统计名单和记录加分，这份名单在郑悦老师那有复印存档。
高三十五班的名单上面，“谢蘅”两个字和快递签收单上一模一样，因为笔画很多，于是写到第二个的时候，笔画都混在一起。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名字的那不是谢蘅的字迹。
“文艺委员的工作，不是自己在做吗？”
夏衍问。
他明明可以同时把两张纸拿出来，摆在她面前让她承认。
可是他偏偏要给她解释的机会，然后再一下击垮她。
大家总是说，夏衍是很好的人，说他又可爱又有趣。在这之前，徐艺洁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她终于懂了，为什么有些老师对他异常宠爱，有些老师又对他深恶痛绝。
他或许是对某一些人很好，但如果你做了什么让他不能容忍的事，他一定有办法让你特别难堪，让你气愤难过，却连一句势均力敌的答辩都说不出来。
夏衍他，喜欢你的时候对你有多好，讨厌你的时候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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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拿了谢蘅的快递，他就要这么严词厉色地来指责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是谢蘅的谁？他有什么立场？
徐艺洁看向夏衍，负隅顽抗的姿态里，却有着不甘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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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说得轻巧。夏衍说签收单里认识谢蘅的人只有徐艺洁，但未必不是其他不认识的人做的。
门卫大叔很尽职，但凡从他那里拿走东西，必定要留下签名。
大家都不会无缘无故去传达室翻快递，那个人肯定是先拿走了自己的，再取走了谢蘅的。
于是夏衍拍了那两天的签收单，因为老师曾经说过快递的问题，所以大部分学生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都不太敢往学校寄快递，因此可以划去签收单上老师的名字。而帮老师代取的会写上学生自己的名字，也正是因为代取，大叔才不会过问“你怎么又来了”。于是在这些人中，夏衍每一个都去比对了他们的笔迹。
他是在自习课去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里翻的卷子。一圈找下来，最像的还是徐艺洁。
所以他想到了去找郑悦老师帮忙。
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
为了这一个名字，他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对。快递是我拿的。”徐艺洁承认了，“我本来想帮她拿的，后来看到寄件人，就有些好奇，所以多看了几眼。”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看戏似的瞧着夏衍，一字一顿地问了出来：“你知道是谁吗？”
“乔聿吧。”结果夏衍根本不以为意地说。
徐艺洁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最后的底牌也被夏衍抽走了。
她真的不明白面前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暑假的时候，谢蘅和乔聿的关系在读者圈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却没有避嫌，仍旧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工作伙伴关系。
那么在这段关系里，夏衍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可以把东西还给她吗？”夏衍问。
徐艺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你为她做这么多，为了什么呢？你不要告诉我就因为她是方晓瑜的朋友。”
“你追星吗？”夏衍突然问。
“什么？”
“我以前不懂人为什么要追星，为什么要把辛苦赚的钱大把的送给别人，仅仅就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或者有才华吗？直到我遇到了谢蘅，我才想明白。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想追寻的东西吧，只是有的人丢掉了，记不起来了。于是他看到那些有梦想的人，看到那些还能够努力的人，就会想要去帮助他实现吧。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每天就是混日子而已所以我见到目标坚定、有梦想的人，就觉得……很钦佩吧。”
“就是因为她会画漫画吗？”徐艺洁不解地问，“想做漫画家就是高尚的梦想，那学校里这些努力想要考一个好学校的人就不叫拥有梦想吗？他们就不努力，不坚定吗？”
徐艺洁想说的不是同学们，而是她自己。她可能是没有谢蘅那么独特，但她也很刻苦，她学唱歌、学跳舞、学主持，还要保持着一个不错的成绩，她想站到学校里能够被所有同学看到的地方，她以为这样，大家就能看到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衍说，“你也很优秀，励扬更是有很有厉害的同学，有一些都可以说是那种小说里讲的，厉害到会发光的人。可是谢蘅不是，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漫画圈，她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吧，可是谢蘅身上的光哪怕很微弱，也会让人想要靠近，想要伸出手。”
即使夏衍没有说，徐艺洁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是她自信到趾高气扬，让自己的光变得咄咄逼人。
他眼中的谢蘅，不是那么优秀，有很多的缺点，她沉不住气，总是怀疑自己，脑子还不太会转弯，但就是这么一意孤行的谢蘅，即使周围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理想，还是能靠着自己微弱的信念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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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应该自己去努力，而不是想着去抢走别人的。”夏衍说。
是啊，成绩可以努力，画画也可以努力，可是有些事情是努力也没有用的。徐艺洁悲哀地想。
她要怎么样的努力，才可以拥有运气，才可以拥有被人喜欢的能力。
还是说，努力都没有用。
“夏衍，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徐艺洁突然说，她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在看夏衍，缓缓地说道，“你知道的，每个班期末的时候都要评两个文艺特长生，由文艺委员决定，并且来写评语。谢蘅那么厉害，今年，我是不是该夸夸她漫画画得好呢？”
说完这句话，她才转过头来看向夏衍。
用那样耀武扬威的、胜利者的姿态。
她想要赢，不管怎么样都想要。
徐艺洁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一下子就抓到了谢蘅的死穴。谢蘅怕的是什么，不怕考试成绩不好，不怕上课传纸条被老师发现，她就怕她的父母知道她在画漫画，不同意她继续画画。
一个毫无经济基础的女高中生，失去了父母的支持，什么也做不了。
“你想怎么样？”夏衍问，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生在做错了事之后还能够这么理直气壮。“你觉得是画漫画更严重还是偷窃更严重呢？”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我就是拿错了而已。”徐艺洁笑笑，“可是谢蘅……不能说九歌不是她本人吧？”
“所以呢？”
“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正是谢蘅和乔聿的事，这么操心何必呢？”
“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
“好啊。那个包裹里是一本画集。但是我没法给你了。我扔掉了。”徐艺洁很自然地说，看到夏衍有些愤怒的表情，她才解释了一句，“不然留下当证据吗？我记得书名，等会可以发给你，也不贵。”
“行。”
“但是，我要说清楚，涂掉黑板的人不是我，【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手稿的人也不是我。”
“是吗？”
“真的不是我！自始至终我就只拿过这一个快递而已！”说起这件事，徐艺洁终于卸下了她那假装的从容，有些恼火地说，“我甚至可以告诉你，班里有好几个人看不惯谢蘅只是他们表面还装成友好罢了。”
“为什么？”
“因为她不一样啊。凭什么大家都在辛苦做题的时候她可以出去画画，凭什么大家都默默无闻的时候她要去做漫画家，她凭什么和大家不一样？不就是为了出风头吗？为了显示她有多与众不同？所以连你，夏衍，你都忍不住要为她出头啊。”
夏衍不想和她多说，他摇了摇头，对这种说法不予理会，“记得回去发给我。”
“夏衍。”
“知道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徐艺洁回到宿舍，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了那本画册。
她其实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她看到快递的时候袋子磨破了，露出的一个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想知道乔聿会给谢蘅寄什么东西，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说不定……真的有代笔，那她岂不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徐艺洁打开了那本画册，却发现那是一本教程，并不是他们的画稿。她打开之后，看到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她不想让谢蘅看见这句话，即使她不懂乔聿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但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着其他的意味，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里。
于是她把这本画册藏了起来，没有再还给谢蘅。
乔聿写的是——祝幸福。
02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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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二月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不会再听到什么动静就抬起头来，看到什么就八卦起哄，谢蘅走出去的时候，只有几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刷题。
谢蘅走出沉闷的教室，脑袋上立刻被人敲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到了夏衍，可以说是非常活泼的夏衍了。
穿着厚重的羽绒衣，把自己裹得像一只北极熊，却依然躲在门后，身手敏捷地突袭谢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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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凶？”夏衍看了看手里的画册，“这么凶就不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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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居然找回来了！夏衍你也太厉害了吧！”
“没事。是别人拿错了，不好意思亲自来还给你，所以托我来跟你道个歉。”夏衍说。
“你同学吗？真是的……哎不过找到就谢天谢地了……”
“嗯，拿到就好了，你快去做题吧。”夏衍说着就把谢蘅推进了教室，她在门框的地方绊了一下，搞出不小的动静，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谢蘅本来还想问问清楚是谁，看到有同学已经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她只能抱着画册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夏衍一眼，结果依旧得到了对方眉眼开朗的笑意。
哎，别的不说，夏衍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每次想揍他都下不了手。
谢蘅回到座位，方晓瑜已经托着脑袋等着她了。
“什么情况？”方晓瑜用眼神问。
谢蘅把事情跟她说了，她觉得很奇怪，上次夏衍也是知道了在朱雀湖【创建和谐家园】她的人，却不肯告诉她是谁。这次又说是有人拿错了快递，学校这么大，他到底怎么找到的？
“你不要想这么多啦，夏衍他交友广泛，”方晓瑜说，“他打球的时候问一声，大家都会回去问班里的。”
“真的？”
“夏衍这个人，人是坏了点，但还挺热心的。”方晓瑜总结道。
谢蘅接受了她的说法，也许对方确实觉得拿错了人家的东西有些丢人吧，谢蘅没有再追问。晚上回去就给夏衍发了信息感谢他，发完才想起来他没有手机。
最近的几次小测试，谢蘅的成绩都还可以。她松了口气，就忙里偷闲地翻了几页画册。这本算是高阶的教程了，里面写的很多问题都是她之前有过困惑的，乔聿真是很了解她了。
马上就是平安夜了。谢蘅想着，就提前给乔聿发了祝福的信息，顺便想跟他聊一下看教程的心得。
正说着，谢蘅拍了一张图过去，问：“我觉得这一块图案处理的有些复杂，书印出来就会显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