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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非要锁门，等会不好跑呀。”夏衍说着往谢蘅身边凑了凑，“那什么……周末省里美术馆有个展览，要不要一起去看？”
“什么展？”
“个人展，什么画画、设计，都有吧。人家是美院的老师。”夏衍开始撺掇她，“看看呗，你不是打算考美院的吗？就当去学习了。还是你周末有事？”
“事倒是没有，但是……”
“那就走吧，反正你在家学习也学不出什么来。”夏衍说完灵敏地往后仰了一下，果然谢蘅一听到，就要出手打他。
“夏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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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上午从画框里拿下来之后，就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夏衍的名卡。
什么鬼啊！
早不掉晚不掉干嘛这个时候掉？
她为什么不扔掉要在口袋里放了一天？
为什么偏偏要在夏衍面前掉下来！
谢蘅在脑子里咆哮了一万遍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夏衍伸出手，因为手长的优势，稍微弯了一下腰就捡到了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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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不是说夜盲症吗？不是说看不清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眼疾手快？
谢蘅立刻伸手去抢，这个动作反而引起了夏衍的好奇，他举起捡起来的纸条看了一眼，却因为光线太暗，不太看得清楚上面的字。
“你还我！你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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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先感叹了一声，“哎哟喂。”
他知道，同样好奇的方晓瑜，一定会把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的。
果不其然，方晓瑜瞄了一眼，就很疑惑地说：“谢蘅你藏着夏衍的名牌干什么？”
几乎半个班的人，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过头来。
他们看到了大概足以传一个星期的八卦画面，夏衍同学在文艺演出的时候坐到了高三（15）班的位置上，而谢蘅同学居然收藏着他的名牌。
女生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晚上去贴吧发帖要用什么标题了。
“不……不是我的，这个。”谢蘅立刻澄清道。
夏衍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你刚才说……还我？”
“不是，我以为是我的。”谢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在我脚下是不是，但是这个真的不是我的。”
“可是我看到它从你口袋里掉出来耶。”夏衍看着她，朝她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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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夏衍摆出他那张委屈的脸。
看到前排的同学都在看热闹，谢蘅瞪了他们一眼，“这肯定是刚才路过的，前排不知道是哪个暗恋你的学姐掉下的！”
“可是……暗恋我的学姐，不就是你吗？你不是第一天见面就在本子上写我的名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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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CHAPTER
10
01 01
演出开始了，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到了舞台上，操场上原本微弱的照明灯也被调暗了。当然也说不上多么漆黑，但此刻在夏衍眼中，应该是一片黑暗吧。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对方说出“想你了”之后，没有选择反驳。
没有想到这个人在得寸进尺这件事上从来都是不甘落后。虽然他说的很轻巧，但一句话说完，谢蘅就变了脸色。
好在黑暗的夜色让夏衍看不清谢蘅的表情，给了她短暂的时间去回忆这件事。
可脑子里出现的全都是她在认识夏衍的第一天，自作多情地觉得人家给她送东西，自作多情地跑去拒绝人家，自作多情地被人反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
好吧，后面这句话也是她自作多情臆测的。
这些要命的回忆让谢蘅恨不得立刻从操场上消失，但夏衍就坐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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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哦。”谢蘅笑了笑，“暗恋你的学姐，可能是方晓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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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瑜，夏衍说我的本子上有他的名字，问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暗恋他。”谢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安静地等待方晓瑜给予夏衍致命一击。
“嗯？草稿本吗？”方晓瑜从节目中转移了视线，“是我写的呀，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诫我们谢蘅，一定要小心你。”
“方晓瑜你又害我！！！！”
夏衍很难过，有多少你们给他写过情书写过小纸条，为什么到了谢蘅这里，小纸条的意味就要变成“提醒她小心你”，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夏衍用他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去看谢蘅，结果谢蘅根本没看他，她靠在方晓瑜的肩膀上，差不多已经要睡着了。
夏衍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而他的失败，体现到了各个方面。
周六一早，夏衍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抱歉，下午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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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看着这一行字，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那天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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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经预约了票，夏衍还是收拾收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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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走在路上，故意挑着梧桐叶厚的地方走。自从眼睛出问题之后，他的听觉就变得特别灵敏。可路上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像他那么空闲会去听一片落叶破碎的声音。
夏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迷恋这种破碎的声音，也可能他是试图在这个微小衰败的植物身上寻找一些慰藉吧。
夏衍走进了美术馆，可能是因为周末，馆内比平时热闹很多，来往的人们小声地议论着作品，也有一些只是借这个场馆聊着天。
这次的展览大部分是设计作品，往里面走也有一些水彩画的作品，风景和人物都画的很写实。
夏衍走过了一个转角，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他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与常见的肖像画作不同，这一幅画的是侧颜。画纸上的少年有着一张柔和的面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更是显得有些慵懒的意味。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
从人物的描绘和衣褶的质感上就能看到娴熟的绘画技巧，夏衍看着这幅温柔的画作，却从微蓝的底色中，看出了一丝悲伤的意味。
他就站在那个转角的地方，没有走上前去。
因为就在这幅画作前，站着一个女生。
她微微仰着头，仔细地看着画面上的细节，然后侧过头去和身边的男生讨论。
她还是穿着那一件大衣，他还是戴着那一条围巾。
同样是杏色，是很配的颜色呢。
肖像画里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淡漠与绝望。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因为帅气的外表和有趣的性格，成了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人，在学校里风生水起，在家里也没有人管束他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夏衍不知道“失败”、不知道“被冷落”、不知道“难过”。
可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黑夜里，当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清的时候，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卷土重来。
我把我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了你，我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
却只换来一声“抱歉”。
抱歉，今天有事。
什么事呢。
约了别人。
即使已经答应了你，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你也可以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连地点都不需要再次确认，直接就说出了“抱歉”。
他就是这样，轻易就可以被放弃的人吗？
夏衍什么也没有说。
他默默地转过身去，逆向地穿过了人群，准备离开这个场馆。
推开美术馆大门的一瞬间，冷风猛然灌入了他的胸腔，让他变得更加清醒起来。
“夏衍。”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最开始的时候，夏衍以为，天黑了之后，人就是看不见东西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反正这个世界上有电灯，天黑了打开灯就行了。
在读初中之前，夏衍一直都活得很累，他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过于优秀的父母让他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所以他根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和与人讨论，夜里到底能不能看见的问题。
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依然有着五、六门的辅导课。不过那一天，要给他们补习英语的老师临时有事，在课程进行一半时停止了。
于是，那五六个小学生就商量好，决定玩一会再回去。
他们跑到附近的小公园里玩了起来，都是常年被辅导班占据时间的孩子，一得到自由就忘了时间。很快就过了晚饭的时间，七、八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夏衍觉得天黑了，小公园的路灯又年久失修，很是黯淡，他觉得看不清了，该回去了。
但就在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公园里突然停电了。
夏衍的世界在那一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听到身边的小伙伴在说，“怎么停电了，那我们回去吧。”
他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