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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几下就找到了，在那个公式下面写了两行变式，递给了谢蘅，“就是这个，方晓瑜给它做了变形。你要知道这个公式代表什么，就可以理解变式了。理解不了就都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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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看数学书？”方晓瑜有些惊讶地问，她一直觉得数学的课本是所有科目里最鸡肋的，因为考的和书上的例题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看书也没用。
是因为谢蘅的基础实在太差，她才让她看书上的例题的，结果夏衍这个理科天才居然也看过数学书。
“不对啊。”方晓瑜说，“这本书是文科的诶，你怎么知道在哪一页？”
“不然呢，不看书怎么教这个人？”夏衍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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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瑜调低了声音，趴在桌上委屈地说：“你真的变了，以前我开你玩笑，你理都不理我，就翻个白眼，现在都会动手了！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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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夏衍今天并没有跟方晓瑜一起开她的玩笑，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写着题。餐厅暖色的灯光打到他的脸上，圈出了毛茸茸的光。
等夏衍给谢蘅讲完一张卷子，时间也不早了，原本应该是主讲老师的方晓瑜，闲着无聊在旁边已经吃了一盘意面、两个蛋糕和一杯奶茶了。
一边吃还一边不忘喋喋不休，“我说夏衍你怎么这么不服管教，原来是喜欢教别人啊，不然你以后就去当个小学老师吧，小学生的水平都跟我们谢蘅一样……啊不，一样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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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又同时低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气氛总是微妙的很奇怪。
结束之后，夏衍把那把伞给了谢蘅，“你拿着吧，我和方晓瑜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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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没说话，就点了点头。
“我是说，那个……”谢蘅犹豫着说，“谢谢今天你送伞过来。”
“哦。方晓瑜非让我去的。”夏衍还是这么说，表情冷冷淡淡的。
“谢谢你给我讲题。”
“方晓瑜讲不明白，我看不下去而已。”他的眼神在街边的小店里胡乱地转着。
“谢谢你从上海赶回来。”
原本两个人的视线都不知道放在那里，在这一瞬间，突然一起抬起头来。谢蘅有些慌乱地复又低下头去。夏衍却看着她，好像非要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蘅的手一直在拽自己的围巾，把它扭曲出一个奇怪的形状，才挤出了一句话，“夏衍……对不起，我之前是……”
她还没有说完，夏衍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啦，没事。”说着他终于又笑了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那种明媚的笑容，让这个原本寒冷的夜晚，都变得稍显暖意了。
周一的早自习，经过了一个周末，大家都很困倦。谢蘅正托着脑袋抄单词，突然被花花叫了出去。
那一瞬间谢蘅感觉自己要死了，等花花给她爸妈打完电话，她估计也不用再来学校了。那时候她爸妈就会知道，她周末并没有去补什么数学课，数学都是夏衍给她补的，而“课”，都是乔聿上的。
画漫画这种事情，是比学美术更不能被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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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啊，今天早上调研组来了，一进门就看到那个一楼的宣传栏，说画得很好。”
所以不是说他们周末在一起的事？
“人家的黑板报都是很普通的内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图也都是什么书本、什么学士帽，你这次画的都是动物，调研组说很生动形象，学习之余就是要看看放松的东西。”
“哦……好，谢谢老师。”谢蘅还有点懵。
“好是好的，但是我看，你上面写的内容好像不是我给你？”
什么？夏衍又写了别的？
“我看那个字，是不是夏衍写的？”花花问，没得谢蘅说什么，就已经下了结论，“我看就是他，我已经找人去叫他了。”
“不是……那个……胡老师……”
“哎呀，没事，你不要紧张。调研组说了，宣传栏里提到的增加体育运动，增加美术、音乐修养，都是很好的。”
两个人说着就走到了楼下，夏衍已经在一楼等着了。花花一看到他就亲切地走了过去，把他介绍给了一边的调研组领导，“这个，我们高二的夏衍同学，就是宣传栏的作者，马上就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的物理竞赛了，是成绩很好、很优秀的一个学生。”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欣赏。
“这个小姑娘，谢蘅，学美术的，画画很厉害的，也是我们素质教育的一个典范。我们这边的宣传栏都是她画的。”
大家继续点头，假装表示欣赏。
“来来来，”花花热情地招呼道，“那就让他们也跟我们一起合个影好了，这都是我们优秀的学生代表。”
还学生代表……怕不是问题学生代表吧……谢蘅想。
老师们互相谦虚地让出C位，好久才排好了座次。谢蘅和夏衍乖巧地站到了边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夏衍站到了她的身后。
摄影师喊完“茄子”之后迅速地拍下了三张相片。
在女生浑然不觉的时候，夏衍在她的脑袋上比了一个“V”。
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谢蘅再回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才发现这个在她青春中占据重要意味的人，最后只留下了这一张照片，作为他们仅有的交集。
如果没有这一张照片作为物证，谢蘅都很怀疑，她究竟有没有认识过夏衍这个人。
她经历的那一些，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在被相片定格的这一天，谢蘅穿了雪纺的衬衣，用缎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夏衍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卫衣，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的耀眼。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就是青春里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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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调研组谈过话之后，花花好像开了窍似的，似乎打算好好在学校推行素质教育。他好像彻底忘了谢蘅是高三生的事实，拉着她成立了什么学生会艺术部，谢蘅是个连班委都懒得当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做什么部长。但花花可能是跟她比较熟，在高二年级定了部长以后，还是事事都找谢蘅。
十一月初，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了。每年艺术节美术老师都会在学校里征集书画作品，然后进行评奖。今年郑悦老师请了婚假，去度蜜月了，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新成立的艺术部的头上。
结果花花突发奇想，说学校走廊上挂的书画作品都好多年了，我们要给同学们展示自己的机会，不如就在这次挑选出的作品中选一些，更换到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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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扬高中真的是卧虎藏龙，作为重点高中，每一个学生都在为了每一次的月考排名而努力，连周末也排满了各种的补课，可就是这样的压力之外，还是有很多很多会写行书、隶书，会画素描、油画的同学，交出的作品都十分优秀，当然，也有一些明显是凑数的。
“这个蛮好看的诶。”学妹从一堆作品里抽出了一幅简笔画，大概是三十年代那种搞笑漫画的样子。如果让谢蘅来看，她肯定会觉得这是随手画的拿来凑数的。
但是学妹们却一致表示这个非常的有趣，非常的有深意，应该入选。
“但是这个作者是谁啊？”学妹指了指画纸右下方潦草的签名，凌乱到根本难以辨别是中文还是英文。
谢蘅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假装随意地说：“是夏衍。高二（1）班的。”
“哦……”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
“你们干吗？”谢蘅差点没被吓到，这群高二的学妹哪里道听途说了八卦就来瞎起哄？
“那学姐我们把这幅放高三十五班门口吧？”毕竟年轻一岁，学妹们非常有创新。
谢蘅摆出学姐的威严，瞪了她们一眼，说：“这幅不行！太丑了！”
结果等谢蘅【创建和谐家园】室，上完习题课再出来，就发现教室门口原本的风景画真的被换成了这幅傻兮兮的漫画。
“谁干的！”谢蘅在艺术部的群里吼了一声。
“对不起学姐！”马上有人回复了，“喝了夏衍的奶茶，吃人嘴短啊，学姐放过我吧，冤有头债有主！”
谢蘅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夏衍这个人，可能上辈子真的是她的债主。
谢蘅刚刚在思考要不要把写着夏衍名字的标签给撕掉，以避免被走过路过的群众过度揣测，方晓瑜就跑了出来。
“噫。你们艺术部的人都怎么了，”看到新换上去的画，方晓瑜很是嫌弃，“怎么这种人的作品都能裱起来贴墙上，我们学校没人了吗！”
“他们选的，不管我的事。”谢蘅立刻撇清，“不过，夏衍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他一直都会啊。”方晓瑜说，“他以前还学挺多东西的，后来可能太懒了，就剩打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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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事吧，我还觉得有点奇怪。我记得小时候他爸妈管的超严，每次我在玩游戏机、看肥皂剧的时候，他都在上各种兴趣班。真的，他爸妈可能从小就打算把他培养成精英人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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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来，他们可能发现了夏衍没有当人间精英的天赋，就放弃了。从此以后，他就被放养了。”方晓瑜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好像就是我跳级的那一年，也不对，好像是初中的某一年？反正很奇怪的，突然之间，他爸妈就不管他了。吓得我爸妈以为他们离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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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比如他脑子突然坏掉了？不对啊他现在也不是个傻子……”
谢蘅怕方晓瑜再推断下去，就要推断出真相了。赶紧道：“可能是太忙了吧。我爸也是升职之后才没空管我的。”
“这么说来，倒是。”
冬天的走廊上还是很冷，两个人聊着就回了教室。
在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谢蘅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把画框上嵌着的名字条拿了下来。
晚上就是艺术节的文艺汇演，全校都被要求搬着椅子去操场上观看演出，也给了疲惫的高三生们一个放松的机会。
因为是冬天，才五点多的光景，天就已经暗了下来。谢蘅和方晓瑜把椅子搬到了最后一排，打算在快结束的时候先跑，好去买宵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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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她气鼓鼓地一转头，就看到了夏衍。
“蹭个位置呗。”
看到夏衍一副“你不让我，我们就拼一个椅子”的架势，谢蘅只得忍住怒气坐到了方晓瑜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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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了呗。”夏衍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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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非要锁门，等会不好跑呀。”夏衍说着往谢蘅身边凑了凑，“那什么……周末省里美术馆有个展览，要不要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