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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还太早了一些。
还太早了。
真正的绝望，还远远没有到来。
走廊的另一头，胡老师突然转过了身来，他看到站在走廊上，对峙着的男生和女生。
他看了看手机里翻出来的，标注着“谢蘅家长”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这一天是10月23日，霜降。
Chapter 09 CHAPTER
09
01 01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还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是吗？”
电视机里，女主角正气愤异常地对男主角说道，就差没有拿起手边的花瓶把他轰出家门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男主角无力地反驳着。
“哦，也对，不是已经结束，是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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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聿最近在忙自己的事情，也没喊谢蘅过去帮忙。难得有了一个清闲的周末，谢蘅终于有空研究一下热播剧最新的套路了。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爸妈这周末都在家。
“你还看什么电视，快去学习。”谢妈妈挥着扫把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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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高三了！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谢妈妈怼着她的脑门念叨道，“你们胡主任前天都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学校里到底是学习还是干什么的？”
听到“打电话”这三个字，谢蘅的手一滑，遥控器差点掉了下去。
谢蘅放好了遥控器，“不是学习就是画画呗，还能干什么？”
“没事？没事老师能打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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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站住，一说你你就跑。你们胡主任都说了，虽然是参加艺考，但是文化课和专业课都要并重，他说你晚自习总是不见人，你干吗去了？”
“我画画呀。”谢蘅不情愿地站在原地，“在画室呢。”
“你说说你，就你那分数，连线都过不了，你还学画画干什么？真以为自己能考上？”
“不画不是更考不上。”谢蘅小声咕哝道，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谢蘅，你要是再考这个分数，也别画画了。到时候两头都耽误，不如好好学文化课，也能上个本科了。”谢妈妈还在外面喊，“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月考你要是还考不到去年的分数线450分，你就别画画了！别一天天拿画画当借口出去玩！”
谢蘅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她打开抽屉，素描本上是她只画了开头的一篇短篇漫画。高三开学以后作业多了很多，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她脑子很乱，一直没有思路，就没往下画刚才盯着稿纸看了半小时还毫无进展，干脆就出去看电视了，结果又被赶了回来。
谢蘅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以完成每个月的稿子为先，就算熬夜也是先画完再写作业。可是现在，究竟是被什么分了心。
回到学校以后，花花果然找谢蘅谈了话，他说谢蘅最近的成绩有些下降，现在已经高三了，谢蘅年前就要开始参加专业课的考试，能在学校里上课的时间有限，让她自己注意。
上次的事，虽然被王璐瑶糊弄了过去，但以花花多年的从业经验，他还是持怀疑态度，觉得其中肯定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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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从办公室走出来，整个人都丧的不行。偏巧就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夏衍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奇思妙想去搞了宣传栏，哪来的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上次之后，夏衍又赶回上海继续集训了，周一才刚刚回来。谢蘅原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没联系夏衍。可被花花一说，她反而觉得，不然就这样吧，什么也不要说了。
但是夏衍看到谢蘅就走了过去，“花花之前跟我说，这几天还是得把黑板报给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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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下课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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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猜到谢蘅是被花花训了，所以心情不好，夏衍没有对她冷淡的态度表示异议，“那我先走啦。”他朝她笑了一下，是非常阳光灿烂的笑容。
谢蘅突然觉得夏衍和王璐瑶其实很像的，他也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淡定的解决，都能够笑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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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们可以很容易地做出数学题，她却要演算一遍又一遍。
高三的课基本都变成了自习或是习题课，写了一下午的卷子，谢蘅觉得脑袋有些晕，但还是得收拾东西下楼。
她低着头走出教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好冷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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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不是说下课来找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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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呀。”夏衍装傻，“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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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高三作业很多吧？”夏衍问，“所以早画完早结束是不是，看我多贴心，方晓瑜那个没良心是不是早就跑了？”
“她被老师叫去改卷子了。”
“哦。”夏衍应了一声，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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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她一定会气急败坏地说“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或者“你别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之类的。虽然她还是在正常地回答夏衍的话，但是总让人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谢蘅还是和上次一样，一到楼下就拿起尺子画好了格子，然后在自己圈出的空格里开始画图。夏衍只能跑到另一块黑板前，乖巧地开始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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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一块黑板之后，夏衍终于忍无可忍了，“谢蘅你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干吗这样？”
谢蘅低头画着一只小海豚，没说话。
“花花跟你说什么了吗？”夏衍说，“你别怕他，他就吓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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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怕谁。她是怕任何事影响到她画画。
谢蘅不想参加普通高考，翻过了整本志愿书都没有她想要填报的专业，作为一个文科生，她不想做老师也没能耐做律师，学不了外语也搞不懂经济，基本就没有别的专业可以报了。谢蘅不想听什么“业余时间也可以画画”，不想听什么“专业和未来从事的职业没有关系”这样的假话。
谢蘅想做的事，只有画画而已。
她想成为一个画家。
只想成为一个画家。
但她身边，基本没有一个人支持她这么做。连方晓瑜都说，不管怎么样，高考还是要考的。
所以，她必须把所有大家认为“该做”的事情做完，她要上课学习考试，要去学会并不喜欢的素描基础课，要去参加艺术类的考试，要做完每一个高中生应该做的事，在这些之外的时间去画画，才不会遭到父母和老师的反对。
在两种生活之间维持着平衡，已经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到这样的平衡，夏衍也不行。
“是说了。”谢蘅回答他，“我觉得胡老师说的挺对的。我已经高三了。我想把时间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谢蘅指了指黑板，“这些事情上。”
夏衍知道是自己给她惹了麻烦，也没反驳，就说：“那周末还是给你讲数学呗。你还去乔聿那里吗？”
谢蘅不知道夏衍是真的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在装傻。只能说：“不用了，我约了方晓瑜了。”
等他们把五块黑板全部都搞完，已经是晚上了，夏衍还很不放心地在上面贴了张纸，“监控拍摄中，请注意言行。”
等他贴完，才发现谢蘅已经背起包准备走了，夏衍立马跟了过去，“谢蘅你等等我呀。”
“我们又不同路，我回宿舍了。”谢蘅远远地说了句，头都没回。
“你不送我去校门口啊。”夏衍急急地问，“谢蘅你别走，我看不见。”
“手上不是拿着手电吗？”谢蘅说完，转过头看了一眼，夏衍果然把刚才放在窗台上的手电拿在了手里。
“不是，”没意识到谢蘅能猜的那么准，夏衍看了看手里的电筒，编出一句，“这个光太暗了，你等等我。”
说完他还拿手故意挡了挡光。
还是一样的套路。
其实以前谢蘅也不是看不出来夏衍是在故意夸张，但好像没办法似的，总是迁就着他。
但如果是游戏的话，也不能永无止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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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骗你。”夏衍又强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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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她面前，很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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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伸出手，越过谢蘅的肩，他微微向前倾倒身体，垂下了手，“也就这样而已。我只能看到这样的距离。”
谢蘅不知道夜盲症到底怎么样的症状，她去网上查过，有的人说看到的环境会很暗，有的人说微弱的光源，比如星星和萤火虫就是看不到的，也有的人说在电影院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在暗的地方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知道那些症状中有没有一种，是像在大雾天里一样，只能看到面前的景象。
她觉得，应该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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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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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夏衍拉住了谢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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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我的世界有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