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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前面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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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师的突袭，打乱了谢蘅今晚的计划，她翻过了之前的内容，打开了素描本的新一页。
郑悦老师搬走了原来的石膏像，让夏衍在中间坐了。
“-画脸部，头最好不要动，脚可以动。”
“哦，好。”夏衍乖巧地应了一声。
“辛苦了。”
“没事，没事。”
“画到这里为止，”郑悦老师在夏衍的领子上比划了一下，说，“同学们注意一下啊，真人画像的时候，模特难免会动，你们自己注意抓表情和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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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别动你笑个鬼啊！
有毒。
本来就不擅长素描的谢蘅，拿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圈，如果不是老师在场，她估计就要摔笔了。
好端端地画什么人像！
考试又不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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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谢蘅立刻翻了一页纸，开始画轮廓。
结果她才画了两笔，铅笔就啪的一声，断了。
肯定是因为刚才摔了一下，里面的笔芯都摔断了。谢蘅低下头想去找笔，才发现自己的笔袋还放在后面的位置上。
因为要画正脸，所以大家的位置都坐得很挤，要起身，就得让旁边的同学让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面望了望，看距离不远，就往后仰了仰，准备伸手去够自己的笔袋。
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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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坐的椅子是带靠背的那种，重心本来就是后重前轻。谢蘅往后加重了重量，突然感觉椅子滑了一下——
真是要死了。
今天一定是诸事不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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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蘅绝望地跟着椅子一起摔下去的时刻，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左手，一把把她拽了起来。
随即是椅子倒在地上的巨大声响。然而并没有人在意椅子的情况，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隔着画板，夏衍一手拽着谢蘅，一手扶着画板保持着平衡。
谢蘅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才到夏衍的领口高度。明明是比她小一级的人，却手长脚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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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大家继续。”谢蘅给夏衍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回到位置上。
谢蘅打开画板，长舒了一口气。以后出门前，还是看看黄历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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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现在这种可以光明正大盯着看的时候，谢蘅也只是看一眼，就马上低头在纸上画上一笔。
脸部的轮廓很柔和。所以描边的时候少打几笔阴影。
刘海软软地覆盖在眉上。画的时候会处理得更细碎一点。
即使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还是忍不住调皮地四处打转，但无论怎么转都是那副假装纯良无害的面容。
微微有些翘起了上嘴唇，看起来像是委屈地嘟着嘴。
有什么好委屈的，谢蘅想，说什么不能上晚自习，太晚了回不去，搞了半天还不是来画室打杂顺便逃课。
但是，这种装委屈的样子真的是……
“他真的好可爱哦。”坐在右边的女生林书艺忍不住感叹道。
谢蘅瞄了一眼，发现她已经快要把人像画成Q版了。
后来，郑悦老师家里有事，着急回去就先走了，留下他们在画室继续画素描，说是明天来收作业。
老师一走，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女生们开始八卦了起来，“夏衍你有多高呀？”
“不高不高的。”男生谦虚地说。
“你怎么被郑老师拉过来的？”她们问。
“就是路上碰到，她问我有没有空，要不要过来教室坐一会儿。我刚好也没事，但没想到是来……画画啦。”
“你人好好哦，这你都答应。”
“呃……”夏衍笑了笑，明明是觉得不好去回复什么，于是只能笑一下，却是那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尴尬的笑容。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才能学来这么游刃有余地和陌生人闲聊的技能。
“那你不上晚自习吗？你们高一不是也要上晚自习了吗？”有人问。
“夏衍不用上晚自习的。”贺灵珊接过话来，“你不知道吗？这还得感谢谢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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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低着头画画，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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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八卦了，赶紧画完回去睡觉。”谢蘅说。
“哦……”女生们意味深长地起了哄，“看来真的有八卦啊。”
随口的一句话又被人臆测出其他意味，谢蘅简直无语凝咽。她抬起头，看到夏衍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那里，他还跟谢蘅比了个口型，“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可说的吗！
谢蘅迅速在纸上画好了轮廓，画五官之前，她瞪了一眼夏衍，说了句“别动”，然后迅速下笔。
其他同学也很快完成了人像的素描。谢蘅坐在位置上收拾画具，通过地面的阴影，她可以想象夏衍站了起来，放好了椅子，然后继续站回她面前的位置。
她没抬头。把素描本放回了包里，起身从夏衍左边绕了过去。
走出教室，谢蘅一转头，突然又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
夕阳与燃烧的房子。
她有些奇怪，从画室进进出出一年多，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幅画，可是今天她却看了两次。
那画面里的火焰，浓烈得仿佛要冲出纸面。
此刻的谢蘅还不知道，这幅画，充满了对她未来生活的隐喻。
这幅画，就是她今后人生的完美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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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04
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城区看不到星光，因为天气的缘故，连月色都变得有些暗淡。
只有沿途闪亮的灯光，宣告着人类科学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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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没有搭理他，在发现男生跟着自己走上了石桥，并没有要往校门口走去的迹象，谢蘅忍不住回过头来，“夏衍同学，刚才谢谢你，但是……”
“谢蘅，给我看看你画的呗。”夏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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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
“为什么？”夏衍歪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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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看。”夏衍说，“看看你给我画成什么样了。”
“没什么好看的。”
“我这么不好看的吗？”夏衍有些难过地说，“就看看嘛。”
谢蘅受不了他这个语气，转过头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搬了家住很远回不去吗？现在还不走？”
“晚自习都结束了。”夏衍抬手看了看手表，“这都十点多了，公交车末班都没有了。”
“所以呢？”谢蘅终于相信小许老师的说法了，这个人就是在瞎编，她有些生气地说，“所以其实你家不远，回去没问题？”
“嗯。”
“你也没病没灾不需要请假。”
“我……”
“你别告诉我你不上晚自习是为了来给郑老师当模特。”
“我……我今天就是想来谢谢你嘛，”夏衍解释道，“他们说你晚上都会在画室，我过来刚好就碰到了郑悦老师，她就把我拉过来帮忙了。”
“她喊你你就答应了？”
“因为她说你在嘛！”夏衍亮起了眼睛。
谢蘅叹了口气，拐了个弯。这个学校里最八卦的可能不是同学，而是这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老师。
她没理夏衍，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去哪里？”夏衍跟了上来。
“吃宵夜，吃完我要回宿舍了。你别跟着我了。”谢蘅回过头，才发现男生用一种很僵硬的姿势在走路。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