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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周末怎么说？”夏衍问。
“老样子咯。”
“那还是周日晚上？”
“方晓瑜呢？”
“她要去天目湖度假。”
“好吧，那我尽量下午。”谢蘅说，“到时候再联系你，反正还是那个咖啡厅。”
徐艺洁听着，一本一本地把书放进包里。
所以都是真的，在咖啡厅一起吃晚饭，在周末相约见面，都是真的。那天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关系，演得真像那么回事，不过只是在维护她罢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连承认都难。
收拾完书包，徐艺洁去开了文艺委员的例会，讨论暑期要做的准备迎新的校园布置和晚会。
徐艺洁认真地做完笔记，走的时候，几个女生跟了上来，“听说你们班的谢蘅是漫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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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哦。”她们说，“我一直在追《风神录》的，没想到长歌就是谢蘅！”
他们的交谈传到了走在后面的同学耳中，即使很轻，徐艺洁还是听到了后面的人在说：“那十五班的文艺委员怎么不是谢蘅。”
“是她的话，这次的海报、展板都没问题了吧。他们画家做这些应该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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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谢蘅是漫画家还是别的原因，好像有很多人很喜欢她，但与此同时，当贴吧上有不少关于她的黑料，去煽风点火、跟风诋毁的人也不在少数。
有时候徐艺洁都觉得不是自己小气、嫉妒，才讨厌谢蘅。她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以及暴躁的处事方式，太容易引人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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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为长期不上晚自习，谢蘅的学习进度本来就比大家慢一些。马上要期末考了，她连课余时间都在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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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时候，谢蘅照例去了朱雀湖。乔聿的《风神录》第三本已经在收尾阶段，他最近忙着想下一本的故事线，平时也没什么活交给谢蘅。
谢蘅坐在客厅翻阅最后一期连载的线稿，只有没几页需要她帮忙补充背景，剩下就是根据脚本填好文字框就可以了。
乔聿在厨房洗荔枝，谢蘅放下稿纸，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乔聿明明一个人住，每天还是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落地窗一尘不染，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乔聿这些年出过的书和连载过的杂志，那大概是谢蘅如何也无法企及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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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初版的《夏末少年》，”谢蘅指了一下，“市面上都绝版了，我看贴吧里有人出好几百求，都没人肯卖。”
“哦。”乔聿只是应了一声。
“可惜了，”谢蘅掰起手指认真地计算起来，“你出这本书的时候我还小学，不然我要是能入一本，今天有钱请你吃荔枝的就是我了。”
“好了，”乔聿假装皱了下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看我的书长大的。”
“其实也没有啦。”谢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小时候喜欢《魔卡少女樱》那个画风的，青春……少女……”
“不要说你现在的画风这么中二，都是因为CLAMP（《魔卡少女樱》作者）。”
“不是啊，我现在这个画风还不是后来看到你的《夏末少年》……”谢蘅一下站了起来，想去柜子里拿本《夏末少年》来回忆一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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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蘅放下想拿书的手，拣起了一颗荔枝。
虽然乔聿现在是大火的热血漫作者，但是他当年刚开始画漫画的时候，也是有过《夏末少年》这样的中二校园作品的。虽然乔聿总是避开这段黑历史不谈，但他的读者喜欢上《风神录》之后，都会设法去借他七、八年前的出道作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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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乔聿这种高冷得要死的人，居然也有过青春校园少女恋情的作品。
“对了，你那个傻白甜短篇……”
“什么？”
“就是那个女高中生自称女侠的。”乔聿说。
“那篇怎么了？”谢蘅有点慌，“小透说很好看啊，已经过稿排下个月了。”
“嗯。”乔聿说着剥了一颗荔枝，“我最近太忙，没空画封面。下个月你画吧。”
“我？杂志封面？”谢蘅吓得差点没把荔枝核吞下去，她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我来画？”
“你不是有现成的吗？”乔聿不以为然，“填个色就能上了。”
“可是……封面……”
乔聿一点也没体谅谢蘅的惶恐，只是说“画完我会帮你看的”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我……”
“好了，你回家再激动吧，”乔聿把稿纸递了过去，“先帮我把文本框贴完。”
谢蘅帮乔聿整理好了《风神录·三》最后一期的连载稿，时间还早一些，她拿出了之前画的短篇的封面。
“那构图是不是都要改过？”谢蘅把画稿递了过去。
乔聿没说话，拿出一张B4纸，直接帮谢蘅打出一个菱形的框，给她勾出了杂志的标题位和两侧的宣传位。
“留白的位置还是要画配饰的，或者把衣角延伸过来。”
乔聿说了一半，谢蘅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按掉了电话，乔聿也没说什么，继续道：“还要注意一下配色，标题的颜色要亮。”
他说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飘过去，看到了谢蘅包里的参考书和试卷。
“你们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嗯，对。”
乔聿从来不问她学校里的事，谢蘅还有点懵，他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满分是15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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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复习吗？”
“嗯……”谢蘅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指，“那个……乔老师，最近没什么事的话，那下周开始我就先不过来了。”
“好。”
“我们7月4号考完。”
“行。”乔聿点了点头，“封面就按照这个构图，你继续画吧。”
“好。”画封面是个大工程，谢蘅看了看时间，怕不是又要让夏衍等到晚上。
“你等会还有事？”不是询问的语气。
“我没有……”
乔聿看了一眼她今天特意编过的头发，猛地一瞬间，谢蘅感觉脸上烧了一下。
“你先回去吧。”乔聿说，“封面画完记得给我看过。别随随便便就发给小透，丢我的脸。”
“那乔老师，我还是画一会给你看看再走吧。”谢蘅有些没底气。
“我不说第二遍。”乔聿道，“我不满意你是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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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乔聿送她到门口，他倚在墙边，看着谢蘅低头穿鞋，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直到走出别墅区，谢蘅还是捂着胸口，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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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其实和乔聿在一起的时候，谢蘅总是有一些诚惶诚恐的感觉。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谢蘅当初是在微博上看到招聘启事的，上面只写了漫画助理的一些基本要求，说不坐班，时间灵活，唯一的要求是话少不八卦。
谢蘅突然想起乔聿刚刚在杂志小栏目里说过自己是因为太忙才拖稿的，编辑小透说那是时候给你找个可爱美丽的小助理了。鬼使神差地，她就投了两幅作品过去。谢蘅原本没抱希望，作为一名在校高中生，她在所有应聘者中的优势大概就是住得比较近而已。
谢蘅第一天工作的时候，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偶像画家活生生的摆在自己面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在被赶出去之前先要个签名合个影。
可是乔聿并没有嫌弃她画功差，真的把她留了下来。
哪怕后来熟络了起来，哪怕乔聿会亲手给她榨橙汁，会亲自教她画画，比起助理更多的是把她当作学生。哪怕在这许多许多之后，谢蘅依旧对乔聿保留着那种对于偶像的敬畏。
虽然熟悉之后发现乔聿虽然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一丝不苟地活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但其实他听到她的玩笑会笑，有时候也会毒舌，对她画错的地方会毫不留情地批评，还会抱怨物业在他画画的时候清理草坪带来噪音。
所以，在班里的女生对着学校里的男孩子议论纷纷的时候，谢蘅会有些得意地想，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怎么会喜欢那种平凡普通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会被印在铅纸上，被万人追捧、却也真实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关于他问的那个问题。
谢蘅想知道的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是“是”还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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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手里抱着书包，还没来得及背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打个车再回复夏衍的电话，在抬起头的一瞬间，谢蘅突然停止了动作。
“干嘛不接我电话？”
原本倚在树边的男生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听到被挂断有多心痛吗？”夏衍“痛心疾首”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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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上课呢。”他说。
“谢谢您。”谢蘅受不了夏衍这种语气，绕过他走了过去，“那走吧。”她说着打开了打车软件。
“我查过了，”夏衍指了指对面的公交车站，“这里25路刚好到学校。”
“可是这里过去很远诶，这个公交，我记得是半小时一班，我们还是打车吧。”
“没钱呀。”夏衍“苦恼”地说，“再说了，打车不环保，有尾气污染。”
“那我们打顺风车还不行吗？”
“顺风车不安全。”夏衍心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辞，“还是公交车最好了。走走走。”
说着，不顾谢蘅反对，夏衍拽着她的书包带子，就把她往公交站拉。